瞬間。
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看向了站在那的薛安。
而這位聶大家也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長身玉立神情淡然的薛安。
這時,那位婢女說道:“小姐,這位公子便是作詞之人。”
聶大家深吸一口氣,強自按捺住心中的激動,衝着薛安斂衽萬福。
“見過公子!”
薛安神情微變,眼神之中似有失望,但很快便恢復了正常,然後似笑非笑的一點頭。
“聶姑娘客氣了!”
此刻,這位聶大家的心中滿是震動和……驚喜。
作爲丹桂坊絕對的頭牌,她享用着最高的自由和權利。
比如這每月一次的掛牌,就是她的特權。
而她爲的,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找到自己心儀之人。
可一次次的失望,已經讓她十分的麻木。
這次的掛牌大會也是一樣,她本來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可沒想到,婢女突然送來了一張紙。
開始的時候,這聶大家並未當回事。
無非就是寫一些酸溜溜的詩詞來討好自己罷了。
這些她都已經見的有些麻木了。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當她展開一看,整個人瞬間如遭雷擊,呆坐在了原地。
因爲上面寫的很簡單,只有短短兩行字,卻猶如一柄利刃,直刺她的心臟。
多少恨,昨夜夢魂中,還似舊時游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
就是這麼一個極爲簡短的小令,卻讓寫慣了詩詞,也見慣了詩詞的聶大家爲之震動。
沒有華麗的修飾,甚至連字數都很少。
卻寫盡了愁緒。
這怎能不令她爲之震動。
然後她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寫詞之人是誰?”
這婢女剛一遲疑。
這位平素安閒端莊的聶大家便已經按捺不住,直接奔下樓來,想見一下是誰能寫出這般絕妙詩詞。
等見到薛安後的第一眼。
她更是爲之震動。
因爲薛安不管是相貌還是氣度,都無可挑剔。
當他靜靜的站在那的時候,更是隻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這句話來形容。
本來已經不抱希望的聶大家,芳心輕顫,小鹿亂撞。
“公子請隨我來樓上一敘!”
薛安略一沉吟,然後點了點頭,“也好!”
這聶大家心中歡喜,臉上也露出了一抹喜色,然後十分自然的在側相陪,拾級而上,上樓而去。
等兩人的身形已經消失在二樓的珠簾之後了。
整個大廳之中的衆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全都發出了驚歎聲。
“我沒看錯吧!聶大家居然親自下樓來迎接一位客人了?”
“我記得上次就是當今殿下來,都沒有這個待遇吧!”
“嘖嘖,真不知道這個新來的少年到底寫了什麼?能讓一貫沉穩的聶大家都如此激動。”
這些議論聲此起彼伏。
常浩思面色鐵青,手中無意識的捏住桌角,生生將這鐵力木製作而成的桌角給捏出了一個深深的指印。
先是對我出言不遜,後面居然又敢“搶”我看上的女人,我一定要殺了你!
常浩思的心中瘋狂吶喊着。
而在另一旁。
胡三目瞪口呆的看着,腦海之中只有兩個大字在盤旋。
牛*!
什麼叫牛*?這就叫牛*!
沒花一個銅板,只是隨手寫了一張紙,結果名動京都的聶大家便親自下來迎接。
這得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胡三正在驚歎不已的時候。
嬋兒已經從驚訝之中清醒過來,然後問道:“我……我家少爺跟着這個女人去幹什麼了?”
聲音之中滿是焦急。
這胡三看了一眼嬋兒,然後笑着說道:“好了好了,不用擔心,你家少爺沒事,他只是幸運的被聶大家看中了,現在正在喝茶談心罷了,別多想!”
“真的?”嬋兒有些不相信。
胡三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你難道以爲聶大家是那些花錢就能隨意擺弄的庸脂俗粉麼?人家到現在可都是清倌人呢,就是爲了等合適的人出現,現在只不過是聊聊天罷了,你不用多……。”
話還沒說完。
就見那婢女走至樓梯口,伸手在二樓的牌子上披上了一塊白巾。
見此情景。
全場一片死寂。
胡三更是差點把眼睛瞪出來。
“怎……怎麼可能?”
“怎麼了?”嬋兒顫聲問道。
這時大廳之中議論聲四起。
“臥槽,我沒看錯吧!聶大家居然決定要出閣了?”
“這是要召剛剛那個少年做入幕之賓啊!”
“天啊,還有沒有天理啊!聶大家居然都要出閣了!”
哀嘆聲,驚訝聲,混雜在了一起。
而那常浩思則怒不可遏,直接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桌子,然後滿臉殺氣的起身離去了。
嬋兒自然也聽到了這些議論聲,也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了。
不由得悲從中來。
“少爺……少爺這是要……。”
聲音之中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
就在外面鬧得沸沸揚揚之時。
薛安正在二樓的房間之中安閒而坐。
而在他對面,便是面若桃花的聶大家。
一切都像是初次見面的朋友,沒有絲毫的曖昧。
這時,聶大家偷偷擡眸,看向了正在低頭飲茶的薛安,一顆芳心更是止不住的微顫。
連喝個茶都這麼好看麼?
可他爲什麼一直到現在都沒說話呢?
要知道其他人進來見到自己後,哪個不是絞盡腦汁的想多跟自己說幾句話的?
他怎麼一直在低頭喝着茶呢?
莫非是因爲年紀小,有些放不開麼?
嗯嗯,一定是這樣!
聶大家心裡想着,不禁笑着說道:“還不知道公子的名字!”
“薛安!”
“薛公子,這首小令真乃是近年來難得一見的佳作,可見薛公子的文采斐然,令人欽佩!”
薛安微微一笑,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直到這聶大家都已經有些按捺不住的時候。
薛安才淡淡道:“茶不錯!”
聶大家一愣。
這算是什麼話?
而後薛安站起身來,淡淡道:“聶姑娘,告辭!”
說罷,邁步便要離開。
這聶大家徹底傻了。
這算是什麼意思?
“薛公子,你這是何意,可是我言語不周,衝撞了公子麼?”聶大家強忍着心中的委屈說道。
薛安微微一笑,轉過頭來衝着這聶大家搖了搖頭,“沒有,只是聶大家並非我要找的人,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