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迪跟着蘭心來到女獨身宿舍,借來數碼相機,然後趁着天還沒黑就大模大樣的路過糞便池來到生產車間,一進門就聽見“哞哞”的牛叫之聲,順着聲音看去,但見一頭頭黑白花奶牛有序的在每一個柵欄裡栓着、每頭奶牛都很禮貌的身子朝外頭朝裡,柵欄前的食槽裡髒兮兮的裝着一些草料吃食,走的近了才發現,難怪這些奶牛這麼有禮貌,原來這伙食不比職工食堂強多少。
吳迪拿起相機一頓“咔嚓!”
穿過牛棚往前走就是擠奶室和滅菌室了,好在現在是一個飯口時間,車間裡沒人,所以吳迪可以放心大膽的挺胸進入。
擠奶室和滅菌室緊挨着,在擠奶室裡有一個個長長的膠皮管子,管子頭是橡膠做的箍,吳迪趁着無人走到管子前用手摸了摸,然後聞了聞發覺似乎有些奶味。
“嗡~~”一羣蒼蠅如敵機一樣的襲來,嚇得吳迪連忙用手劃拉,片刻後拿起相機又是一頓“咔嚓”。
滅菌室裡是一個個高大的白鋼罐子,這些罐子上有各種各樣的表,表不舊只是上面的油泥不少,顯得不那麼幹淨,吳迪那起相機毫不客氣的將每一個犄角旮旯都照了一邊,這才轉身往外走。
忽然一陣腳步聲從遠處傳來,吳迪連忙一閃身轉到一個罐子後,然後悄悄的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片刻,腦袋像“嘎”似的人從外面拿着警式手電走了進來,“嘎”用手電在滿車間裡晃來照去一番,自言自語道:“媽的,我還以爲有人進來了呢,原來是耗子動靜!”
他說完拎着手電走了出去。
趁着這個機會,吳迪一閃身順着原路跑了出去,天呀,剛纔進來的大門被鎖死了,這個該死的“嘎”!
生產車間連個照明都沒有,外面的天還灰了吧唧的沒有全黑,這裡已經是漆黑一片了,吳迪站在地上四下尋找出路,好半天才在牛柵欄裡靠牆的位置看到高高的窗口,那窗口不大卻有三米來高,媽的媽姥姥的!
柵欄不高,吳迪一翻身就跳了進去。
“噗嗤”一聲,他的兩隻腳就像踩進了泥潭一樣,想把腳拔出來幾乎成了一種奢侈,吳迪低頭細看才發現這裡的地面有厚厚的一層泥了吧唧的東西,這東西將自己的一雙鞋被牢牢的粘住,最可恨的是裡面的奶牛,這傢伙見有人闖進立刻瞪起牛眼低下頭衝着吳迪就頂,這要是頂上那才叫一個倒黴加三級呢!
吳迪一狠心,一千多塊錢的大利來品牌鞋該捨得就得捨得,他身子一擰腳一收,翻身上了牛背,一雙好端端的品牌鞋扔在泥潭裡不要了,奶牛本就有氣豈容他人上背。
奶牛“哞哞”怒嚎着一躬身,吳迪順着它的勁一個躍起雙手搭在窗戶沿上,緊接着腿一偏上了窗口,將窗戶推開,然後翻身跳下。
吳迪光着腳丫子成了赤腳大仙,好在相機完好無損、好在四周沒人發現,他撒開腳往後跑,不遠處就見那位老工人正坐在一個門口處納涼,吳迪收住腳慢慢的靠過去挨着他坐下,問:“老師傅,您說以前這裡的條件很好,現在爲啥就沒人管了?”
“說不好,”老師傅搖搖頭,然後抽出一支軟包中華獨自點燃,深吸一口接着說:“據說這個奶廠以前有幾個大官投資,不知道爲什麼那些大官撤資了,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是牛畢嗎?”
“你怎麼知道?”老師傅警覺的將眼睛瞪了起來。
此時無聲勝有聲,吳迪淡淡的一笑,然後翻番衣兜才發覺自己身上的煙已經貢獻給了這位老師傅,這傢伙拿着自己的煙吃獨食,也不知道回敬自己一根,人呢!
倆人在門口說了一會閒話,老師傅領着吳迪走進宿舍,這裡就是他臨時的一個住所,就見屋子裡很簡易,除了十來張牀鋪就沒有其他的雜物了,老師傅讓吳迪睡在一張牀上,自己則是躺在另外一張牀上,他的牀上掛着厚厚的蚊帳,而吳迪這邊只是一個光板牀。
晚上9點來鍾,屋子裡又進來十來個人這些人也是這裡的員工,一個個的渾身上下散發着惱人的氣味,他們都有各自的牀鋪各自的蚊帳,這裡只有吳迪一個人光溜溜的無蓋無掛。
月夜當空,鼾聲四起。
這裡只有吳迪一個人沒睡着,因爲他在和惱人的蒼蠅蚊子做鬥爭,好不容易捱到天似亮似不亮的時候,就聽見外面響起一陣清脆的電鈴聲。
屋子裡的人慢慢騰騰的從蚊帳裡鑽出來,疊被的疊被、抖了牀單的抖了牀單,本就不大的屋子裡灰塵四起,吳迪捂着鼻子光着腳下地,他暗暗的找了一圈在一個牀底下找到一雙破膠鞋穿上,除了有點大還算跟腳。
那個老師傅領着吳迪來到昨天的糞便池前,他看了看這裡還沒有多少糞便便招呼着吳迪往東面走,不遠處有個大門,門已經被打開,老師傅告訴吳迪,一會這裡來送料車你接下。
吳迪剛站不久,就見外面傳來馬嘶之聲,緊接着從外面來了十幾輛大車,前頭幾輛車上裝的都是草料之類的東西,後面的大車裝的都是大大的罐子,吳迪不解,問“老師傅,後面的大罐子裡是什麼?”
“牛奶。”
“牛奶?”
不是這裡產牛奶嗎?怎麼還要往裡運牛奶呢?這可真是扛着釣魚竿去魚市。
老師傅今天態度不錯,他小聲的說:“我們這裡有自己生產的奶也有附近農戶送來的奶,兩個攪在一起就是你喝的牛奶了,知道不?”
原來是這麼回事!吳迪心裡想着掏出照相機就是一頓“咔嚓!”
這下那位老師傅有點土地爺放屁慌神了,他木訥的看着這個給他軟包中華的年輕人,吳迪此時已經不在理會別人怎麼看,反正自己已經下定決心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先弄到第一手資料纔是真的,所以,他照了這些又將大院裡瘋狂的“咔嚓”了一通,心裡這才舒服了很多。
“吳迪,我們走!”蘭心從遠處急急的跑來。
吳迪一笑,拉着蘭心順着後門往外就走,不遠處的大院裡卻聽到一個聲嘶力竭的聲音:“哪個鬼偷了我的鞋,我的鞋...”
經過一路狂奔,倆人終於遠遠的將這個奶牛場甩到身後,吳迪找了一塊馬路牙子往上一坐,蘭心也坐在身邊,吳迪揉着肚子,說:“心,我現在可是餓的賊死賊死了,咱們是不是找個地方狂吃一頓?”
“我的車在祥和大酒店呢!”
“哦!”
休息片刻,截下一輛出租車,二人一溜煙的回到大酒店,簡單的洗個澡在換上一套嶄新的衣服,他們這纔在一個小包房裡坐下,準備安安穩穩的吃上一頓飽飯。
吳迪要了5斤大肉包子又要了兩碗稀飯和幾個小菜,倆人一邊吃一邊聊,吳迪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蘭心也說了自己的所見所聞,她說:“這個奶廠以前是牛畢和李剛用公款買下來的,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在半年前倆人將資金轉了出去,結果就造成了現在奶牛場資金困難,越困難就越是不好好做,結果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你準備怎麼辦?”吳迪問。
蘭心喝了口稀飯,說:“都怨你,把我從省城喊來吃了這麼多的苦...我告訴你,現在的省長叫蘇峰,他對僞劣產品恨之入骨,我來之前和他打過招呼了,你就請好吧!”
這頓飯花錢不多可吃的卻是有滋有味,吳迪吃下去四斤多包子和一碗稀飯、蘭心也吃下去小一斤的包子外加一碗稀飯,倆人吃的滾瓜溜圓之後離開酒店,蘭心拿着相機鑽進停在酒店門口的一輛奧迪A7,吳迪把着車窗探進去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蘭心嫵媚的一笑,開着車離開了北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