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觀瀾終於笑罷,他轉頭看着靜默如同幽靈一般的影無魄,道:“一直以來,我都十分好奇你那黑袍之下隱藏的究竟是怎樣一副面孔。”
黑袍之下傳出平靜得聲音:“你應該不會想看到。”
“哦?爲什麼?”白觀瀾似來了一些興趣。
“因爲你……不配!”
天!難道影無魄吃了腦殘片?他居然敢跟白觀瀾說這樣的話?
白觀瀾一聲哈哈大笑,驀地五指成爪,向影無魄的面龐抓去。
這一爪凌厲無比,宛如獸爪一般在五指尖端形成亮白罡氣,其中包含的恐怖力量,彷彿不是想要看影無魄的真面目,而是想把影無魄的面目給——撕下!
你不給我看,那我就將你的麪皮撕下來看個夠!這便是冒犯君威的懲罰!
似早已料到白觀瀾會出手,影無魄身上爆出光華,一件黑白相間帶着濃厚古樸氣息的科多戰甲附着在他的身上,將其全身都包裹在內。
戰甲出現的瞬間,影無魄便宛如化身一部冰冷的殺戮機器,擡手出拳之間爆出一股如同山嶽般一往無前的強悍氣勢。
拳爪相接,一聲如同皮球爆裂的悶響,白觀瀾身形未動,影無魄卻被轟飛出去。
這兩人皆無意波及外界,都將能量內斂到極限,故而勝負雖分,卻對外界沒有造成多大影響,由此可見無論白觀瀾還是影無魄,對於自身能量的控制都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能接朕一招不死,影無魄你實在出乎朕之意料!”白觀瀾眼中露出一絲意外,傳音的同時身形一掠,轉瞬間便已是追上了被轟飛的影無魄,哈哈一聲長笑:“今日朕之大喜,你若能再接朕三招,朕放你生路!”
說話間白觀瀾贊出一掌,這一掌比之前一爪更加可怕,動極而靜,宛若穿破了兩人之間的空間,在影無魄尚難反應的時候已是印上了影無魄的胸口,毀滅性的力量轟擊進入對方科多戰甲之內,瘋狂爆發!
轟!
半空中發出天地爲之震顫的巨響,影無魄化成一道光線從爆炸的中心射出,沿途撒下一片觸目驚心的血雨!
這一掌,竟將黑白顏色的科多戰甲連帶影無魄的胸口都擊得凹陷下去,龜裂的痕跡從凹陷部分向其他方向延伸。
“哈哈哈哈……朕之手下,豈容螻蟻生路?”白觀瀾攜帶讓生靈萬物都爲之恐懼的可怕氣勢大笑追上,提運內息,便要轟出致命第三招。
便在這時,一道強橫而孤傲至極的刀氣橫空而來,插入兩人之間。
白觀瀾面色一沉,冷哼聲中揚手一揮,便將那道刀氣給破去,身形卻爲之一滯。一道人影趁機帶着影無魄向後掠出百餘公里,持刀冷眼看着白觀瀾。
白觀瀾沒有再追擊,亦冷冷看着來人,道:“是你,孤絕!”
孤絕雙目冰冷,看着白觀瀾沒有說話。
“不過,以你的修爲,尚發不出剛剛那一刀,剛剛出刀之人……是你,孤——無——畏!”白觀瀾目光向孤絕後方看去,一道人影緩緩向側移開,露出身形。
和白觀瀾相比,孤無畏要老上很多,和刀尊一樣,看上去也沒有太大的氣勢,一身簡單布衣的他看上去就像一名普通的老人,唯他手中的刀卻一點都不普通。那是一把身經百戰痛飲敵人鮮血的戰場殺刀,和軍中佩刀的形狀很是相似,此時正散發着驚人血腥殺氣。
孤無畏搖頭一嘆,道:“沒想到我們終於還是走上了對立面。”
白觀瀾的目光柔和了些許,聲音卻依舊冰冷:“我也一直避免,否則六劍院五刀宗裡面,我也不會惟獨沒有去找你們孤法劍院。我知道遲早有一天我們會對立,卻沒想到會這麼快。”
啊……原來孤無畏和白觀瀾之間似乎並不簡單?那他們究竟會是怎樣的關係?
孤無畏目光一矮,看向手中帶着些許鏽跡的軍刀,聲音蒼老地緩聲道:“你還記得這把刀嗎?這是當初我們都在軍中的時候你送給我的,記得那是你祝賀我成爲都尉,所以從冒死潛入敵軍殺了對方將領,最後你將刀給了我,自己卻因此降了三級……我雖然後來棄刀用劍,唯這把刀始終帶在身邊。”
“年少輕狂,少年時候的事,你倒還記得這麼清楚。”白觀瀾也似隨着孤無畏的話語陷入久遠的回憶,聲音柔和了些許。
孤無畏續道:“當初你我就曾對天立誓,此生必要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之後機緣巧合,我受到師父青睞,拜入孤法劍院,而你則進入了白瀾劍院,百年之後,你我便皆已名動天下……”
“哈哈哈哈……”白觀瀾一聲大笑,打斷了孤無畏的話,神色再復冷漠,道:“我們當時的確是名動天下了,可是你可知道我爲此付出的努力和代價有多大?我資質不如你,所以當初你師父選了你而沒選我。爲了那個誓言,我進入白瀾劍院,從最底層做起,一步步往上爬,費勁心機,才最終拜入師父門下。從拜入師門就註定成爲孤法劍院繼承人的你,又豈能知曉我心中的苦楚?”
孤無畏嘆道:“可是你最終還是成了白瀾劍院的院主,位列絕頂強者之列,更被世人尊爲‘劍聖’,你爲什麼還不滿足的呢?何必再掀波瀾,枉造殺孽?”
“你問爲什麼?那我就告訴你,因爲我變態,因爲我要超越你,超越一切,超越天地!”白觀瀾忽然咆哮起來,彷彿是要釋放出積壓在心中已久的鬱結,原本儒雅的面目也變得猙獰,一指忽然朝天,狂聲道:“就算是天!亦要臣服在我白觀瀾之下!”
孤無畏看着狀若入魔的白觀瀾,嘆息一聲,知道說什麼也沒用了。
伴隨一聲數道轟隆雷電在積壓多時的烏雲中炸響,豆大的雨點終於砸下。此時此景,卻彷彿是老天亦在哭泣一般……
它哭泣,是否因爲,在這世間已無人能夠阻止這一膽敢抗天逆天的狂人?
一層氣罩將雨水隔離在數公尺外,白觀瀾獰笑看着孤無畏,道:“我本來以爲穿着這件科多戰甲的人會是你,沒想到它居然會在別人身上,能夠讓你讓出這件世間唯一的史詩級科多戰甲,想必他是對你十分重要的人吧?難道說……是她?”
什麼?史詩級科多戰甲?那豈不就是丁鐵曾經說過的能夠讓道境強者打敗仙境強者的逆天戰甲?原來這一件神物竟落在孤無畏的手裡!
“科多戰甲再強,畢竟是外物,所以我將它給了她作爲自保,卻沒想到她竟會用它來對付你。”
白觀瀾冷笑:“如果不是這件戰甲,恐怕她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孤無畏沒有接話,伸手在科多戰甲凹陷的地方一按,柔和的光芒從手掌上散發,源源不絕匯入戰甲之內,就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龜裂的戰甲竟快速恢復起來,原本凹陷的地方也逐漸向上鼓起,最終完好如初。
白觀瀾靜靜看着這一切,等科多戰甲完全恢復之後纔不急不緩地道:“不愧是史詩級的戰甲,只要能量不絕,便能進行自我修復,只可惜戰甲能夠修復,戰甲之內的人所受創傷卻無法彌補,此刻的她內腑已經被我轟碎,除非神人話筒出手,恐怕就算是你,也無法救得了她!”
孤無畏伸手一抓,光芒閃耀之間,科多戰甲的頭部已是自行層層分解縮至頸下,露出一張蒼白無血色的意想不到的臉。
誰也沒有想到,科多中的人竟然會是……她?
普蘭多之內,正在用心神遙遙觀察戰況的丁鐵忽然睜開眼睛,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呆愣兩秒之後,氣急敗壞地爆出一句:“你妹的白觀瀾!”隨即立刻身形一晃,來到了出艙口。
不必丁鐵招呼,面帶苦笑的費傑已是將艙門打開。丁鐵身上內息一爆,朝着白觀瀾等人所在方向急掠而去。
“阿杰,程前輩這是怎麼了?”易夢疑惑問道。
其他三人也疑惑地看着費傑。
這該怎麼說呢……費傑苦笑着,剛剛他用心神遙遙關注白觀瀾那邊的情況,在影無魄卸下頭盔的剎那,熟悉的能量波動讓他知道了影無魄的真正身份。而丁鐵因爲是“守護者”的緣故,所以也能把握到那邊的情況,纔會如此失態。
費傑輕吸口氣,道:“你們知道影無魄是誰嗎?”
陸英傑四人對視一眼,包括片皇在內,他們都沒有能力將心神繞過半個瀾明星至那麼遙遠的地方,所以只能憑藉直播投影看到白觀瀾與影無魄第一招交手時候的情形,之後發生了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難道影無魄的黑袍之下是我們熟悉的人?”陸英傑神色一動。
費傑緩緩點頭,說出了答案:“影無魄就是肖雲蓮,肖雲蓮就是影無魄。”
“什麼!”陸英傑等人皆是震驚。
易夢卻忽然問道:“就算影無魄是肖雲蓮,程前輩爲什麼那麼緊張?”
費傑乾咳一聲,道:“這就需要考驗你們的想象力了。”
女兒?孫女?姘頭?情婦?二奶?易夢等人腦中接連閃過這些詞語。
“好了,現在的問題有點複雜,我跟着去看一下,你們最好不要回神霄劍院,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和程前輩會找到你們的。”費傑說完身形一晃,也是出了艙門。
先是白觀瀾死而復生,再是肖雲蓮成了影無魄,再有孤無畏居然和白觀瀾有一段曖昧不清的不能說的秘密,故事越來越精彩,情節越來越**,費傑一時頭大。不過看白觀瀾與孤無畏侃侃而談的樣子,這白觀瀾似乎不像假冒,如果真是這樣,那問題就嚴重了……想到此處,費傑心中沉重,感應了一下丁鐵的位置,隨即施展大挪移。
奔奔奔奔奔,心繫摯愛,丁鐵亡命狂奔,焦急萬分的同時腦中一萬個想不通,肖雲蓮咋就成了影無魄?她和那孤無畏又是怎樣的關係?
就在這時,一道黑色裂縫在前方兩百公里外張開,費傑出現,攔住了丁鐵的去路。
關心則亂,丁鐵這才醒悟,以自己的速度,想要到達肖雲蓮身邊非得花上一段時間不可,連忙叫道:“阿杰快帶我過去!”
費傑本來就是來接應他的,見口口聲聲說自由價更高的丁鐵居然如此關心肖雲蓮,看來大哥也並非對肖姐姐全無感情。暗自發笑的同時費傑也不廢話,帶着丁鐵就直接大挪移,一瞬之後,便出現在白觀瀾等人所在半空。
看到費傑和丁鐵從空間裂縫中出現,白觀瀾似並不意外,反而露出微笑,道:“你們兩個終於來了。”
丁鐵卻顧不上他,身心一晃便出現在肖雲蓮身邊,便要從孤無畏手中將肖雲蓮奪過來。
“哼!”孤無畏一聲冷哼,沒給丁鐵好臉色,一掌擊出。
丁鐵沒想到孤無畏會對他動手,猝不及防之下催掌迎接。雙掌交接,氣勁轟爆之中丁鐵被轟飛出去。
丁鐵氣急敗壞,叫道:“老狗你瘋了?快把雲蓮丫頭給我,不然別怪我翻眼不認人!”
“你還有臉跟我提雲蓮,你看看我是誰!”孤無畏望着他冷笑,忽然面部快速扭曲變化,轉眼間竟變成另外一張臉。
費傑和丁鐵都目瞪口呆,費傑失聲叫道:“德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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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喜一波接一波,孤無畏竟然是寄居在神霄劍院當園丁的肖雲蓮的父親德叔!
費傑以前雖然也發覺德叔用了隱藏真實面目的法門,但也沒有深想,卻沒想到德叔竟然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現。
仔細回想,當初商討進入神墓事宜的時候,費傑第一次見到孤無畏,隱約之間感覺有些熟悉。現在想來,難怪當時德叔拒絕前往神墓,孤無畏和德叔本是一人,若德叔出現,孤無畏就不可能再出現了。
“伯……”和費傑一樣,震驚之下丁鐵差點叫聲“伯父”,好在反應得快,立刻裝逼負手而立,故作平靜道:“想不到孤無畏就是雲蓮丫頭的父親,老夫程冠希,失敬失敬。”說着還裝模作樣地拱拱手。
孤無畏冷冷笑道:“丁小子,別以爲你還了張皮我就不認得你,之前你在神霄劍院墓地和白觀瀾打了一架,當我是瞎的麼?”
呃……德叔是神霄劍院的園丁,當時交手時間雖短卻驚天動地,被孤無畏發現丁鐵還活着也不太奇怪。
丁鐵還準備死撐:“老夫程冠希,不認識什麼丁鐵。”
“哼!等事情了結了再跟你算賬!”孤無畏說着將肖雲蓮交給了丁鐵,目光轉向白觀瀾,沉聲道:“觀瀾,你當真執迷不悟?這些年我隱身神霄劍院,以德叔的身份經常與你談天論道,你可知道爲何?”
“當然是因爲你廢功之後仇家衆多,纔不得不棲身神霄劍院暫避風頭,難道還是因爲我?”白觀瀾不屑一笑。
“正是因爲你。”孤無畏語出驚人,“我與丁笑我私交甚好,對他可說十分了解。你雖然擔心我進入神霄劍院之後察覺不對,但顧念舊情下並沒有像驅逐丁鐵一樣地驅逐我。而也正是因爲你設計驅逐丁鐵,才使得我確認那時的丁笑我已非真正的丁笑我。”
白觀瀾臉色微變,卻仍平靜道:“那你也不可能知道那時的丁笑我就是我。”
“剛開始我的確不知道丁笑我是你假扮,不過你的一個丁笑我沒有的習慣卻出賣了你。”孤無畏說着,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個圓形的金屬盒子。
費傑隱隱覺得這盒子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白觀瀾看到那盒子,卻呼了口氣,道:“原來如此,是我大意了。”
“如果不是因爲這盒子裡的東西,我也不可能聯想到是你。”孤無畏將盒子收了起來。
想知道盒子裡是什麼東西的觀衆,請翻看本集作家隨筆。
“可是你爲什麼一直沒有揭穿我?”白觀瀾疑惑道。
“因爲你是白觀瀾。”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白觀瀾深有感慨。因爲他是白觀瀾,所以孤無畏沒有揭穿事實,而是以談天論道的方式,想要改變他的心性。只可惜,對牛豈能彈琴,小姐註定賣淫,孤無畏的一番苦心算是白費了。
孤無畏嘆道:“如果時間可以倒回,我會選擇在那時候阻止你。”
“只可惜一切都沒有回頭的機會了。”白觀瀾也是輕嘆,似有感懷,“我已經殺了太多的人,也不可能放棄已經得到的一切。”
孤無畏道:“你此時要是能夠自廢武功體,再向世人自瀆謝罪,或許還有挽回的餘地。”
“你是在講笑話嗎?”白觀瀾嘴角一翹,眼神逐漸轉爲冰冷:“這不可能。”
丁鐵接到肖雲蓮後就已經開始注入生命能量,直到此時都沒有停,可想而知肖雲蓮受創之重。而費傑則盯着白觀瀾,道:“白觀瀾,你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朕的確是死了,只可惜,你們仍然低估了白觀瀾的深淺。”白觀瀾微微笑着,說出驚人事實:“朕之前說過,朕已經完成了第五轉九體合一,卻沒有說,沒有完成第六轉九體合一!你們殺死的朕,只是朕完成第六轉九體合一之後,再分裂出來的分身,擁有朕兩成的力量,亦有和朕毫無差別的氣息!就是這個分身,不光瞞過了你們兩個,亦瞞過了那可笑的星球之‘天靈’!”
費傑和丁鐵立刻勃起變色,沒想到白觀瀾竟然狡詐至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