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正經事,小寶收起了嘴角的笑意,稚嫩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種嚴肅的表情。
他歪着頭跟夏星對視了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
將他的小動作看在眼裡,夏星頓時覺得心裡一涼。
小寶的年紀雖小,但完完全全繼承了老爺子的衣鉢。
老爺子尚且在世的時候,甚至一臉慈愛的撫着小傢伙的腦袋誇讚他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要是連小寶都覺得沒有把握,那老太太恐怕真的是藥石無靈了。
這個消息傳到君墨霆的耳朵裡,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思緒至此,夏星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她的心裡沉甸甸的甚至還帶着一點說不上來的胸悶。
夏星垮着臉,愁眉深鎖的沉默着不語。
見狀,小寶輕輕的往她的懷裡靠了靠,用肉呼呼的小手在她的臉上輕蹭着,“太奶奶的病症是二次復發,要是用猛藥的話,身體可能會承受不住。”
這些淺顯的醫理,夏星的心裡還是有數的。
席老太太的身子看着硬朗,但年紀擺在哪裡了。
要是一劑猛藥下去,說不定只會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
她想了想,垂眸跟小寶對視了一眼,輕聲細語的挑着眉反問了一句,“既然這樣,那隻能用溫和的藥慢慢調理着了。”
“嗯。”小寶點了點頭,奶聲奶氣的補充着道:“不過用藥的時候要慢慢調節分量,這期間一定要每天把脈纔可以。”
小寶繃着臉,煞有其事的說着。
隱隱的,夏星竟然從他的神情裡看出了幾分老爺子的神態。
她的心頭被一種莫名的情緒涌動纏繞着。
與此同時,一股念頭緩緩的在心裡升起了——要是老爺子在天有靈,看到小寶的樣子,一定會倍感欣慰的。
夏星的心裡想着,陷入沉思之中無法自拔了。
“媽咪……”小寶舉着手在她的眼前晃着,一聲聲的拔高了聲音。
“欸。”驟然回過神的夏星不由得吁了一口氣,雙手抵在臉頰上輕揉了幾下,這才道:“你經常跟奶奶在一起,每天把脈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頓了下,她的心思一轉,忍不住交代了一聲,“記住了,不要讓奶奶知道你會醫術的事情,知道了嗎?”
小寶的年紀尚小,要是醫術過人的事情傳開了,也不知道究竟是福還是禍。
過慧易夭。
有時候,有過人之處或許是一種負擔。
對於夏星的叮嚀,小寶向來是不會問緣由的。
“媽咪,我知道了。”小傢伙狡黠一笑,直接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折得四四方方的紙,“這是我給太奶奶開的藥方。”
“謝謝寶貝。”夏星俯身在小傢伙的額頭上親了下,“好了,你自己去玩吧。”
“好。”小寶脆生生的應了一聲,轉身跑遠了……
醫院裡。
君墨霆趕過去的時候,一身血污的杭子燁和顏風佝僂的腰的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裡等待着。
大片乾涸的鮮血生生刺痛了他的眼睛。
君墨霆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低啞着嗓音的吼了出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的聲音響起的一瞬,顏風用雙手揪着頭髮,發了瘋一樣的在身側的椅子上捶着。
鐵質的椅子在顏風的攻擊下,發出了一聲聲的悶響。
哐當哐當的悶響不絕於耳,杭子燁嘆息了一聲,緩緩擡眸對上了君墨霆的目光,“顏風跟靖歡打電話的時候,電話突然斷了。我們覺得不放心,一路找出去的時候才發現靖歡出事了。”
聞言,君墨霆蹙了蹙眉,隱約的從裡面嗅出了不尋常的味道。
頓了下,他深邃得不見底的目光直勾勾的定格在了一副隨時都要衝出去殺人的顏風身上,緩緩的問道:“肇事司機呢?”
“那王八羔子早就跑了!”怒從中來的顏風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雙手緊握的他齜牙咧嘴的擡起腳在椅子上踹着,悶聲的吼着,“我們找到靖歡的時候,那個該死的王八蛋把靖歡拖到了草叢裡!”
說到這,胸悶氣短的顏風憋白了一張臉,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一直都沒有怎麼做聲的杭子燁輕輕在他的後背上拍了下,慢條斯理的走到了君墨霆的面前站定,輕聲的補充着,“車禍的現場被人清理過了,另外靖歡被送院的途中幾乎沒有了心跳,情況很危急。”
聽了這話,君墨霆不由得怔了下。
他機械的轉過頭,緩緩看向了手術中的燈牌。
上面紅色的字體刺激着他的眼睛,他的眼淚都快要滾落下來了。
良久,緩緩將雙手攥成拳頭的他只覺得掌心裡一陣刺痛。
他哽咽着喉嚨,有些不忍的別開了目光,“通知靖歡的家裡人了嗎?”
“還沒有。”杭子燁輕搖了下頭,聲音壓得愈發低啞了,“靖歡跟家裡的關係不好,他昏迷之前,千叮嚀萬囑咐的說不要通知家裡的。”
頓了下,他朝着情緒激動的顏風看了一眼,輕輕的在君墨霆的手臂上扯了下,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你跟我出來下,我有些事情想要單獨跟你談談。”
君墨霆詫異的揚起了眉梢,會意的朝着顏風看了一眼。
不經意的四目相對,杭子燁微不可聞的輕點了下頭。
“顏風,你在這裡等着。”不等他開口,杭子燁隨意找了一個藉口,朗聲的道:“我找的專家團隊已經到機場了,現在過去接他們。另外,墨霆說要把夏星一起接過來。”
這個理由很是合乎情理。
心亂如麻的顏風忙不迭的點着頭,連聲的道:“你們趕緊去吧,這裡有我就夠了。”
……
地下停車場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從電梯裡走出來的杭子燁探頭環顧了一下四周,一回眸對上了君墨霆的目光,“墨霆,我過懷疑這次的事情是針對顏風的。”
或許,沈靖歡只是代罪羔羊而已。
“你說什麼?”眉心緊縮的君墨霆輕呼了一聲,語氣裡滿是不敢置信。
略略思忖了下,杭子燁輕抿着脣角斟酌了下,“今天靖歡開的是顏風的車,最重要的是,靖歡在上救護車之前在我的掌心裡寫下了一個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