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爸”對於老人來講彷彿是一枚來自天際的戰略核導彈,又彷彿是一聲從雲霧瀰漫的深山中傳出來的鐘聲,老人的身子瞬間無力的癱軟了下來,兩行渾濁的淚水就這麼不受控制的流淌了下來。
陳墨深吸了一口氣,回頭對蘇倩說道:“倩倩,麻煩你到下面超市給我買包煙回來,謝謝!”
蘇倩有些茫然的看着失去控制的老人,又看了看一臉無奈的陳墨,下意識的應了一聲,拉開門向樓下跑去。
陳墨站起身來將敞開的大門關上,又從洗手間裡拿出來一塊毛巾,遞給了父親,輕聲道:“您的歲數也大了,別這樣了,這樣對您的身體可不好!”
老人接過了毛巾,在臉上胡亂的擦拭了兩下,呲哄着鼻子哽咽道:“小墨啊,我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得到你的原諒!爸爸這是高興的,真的,這是高興的!”
看着老人心酸的樣子,一時間陳墨也只覺得自己的眼眶發熱,鼻子發酸。
使勁的抽了一下鼻子,陳墨接過了父親的毛巾,站起身說道:“爸,對不起了,這兩年都是我的任性,請您原諒我吧!還有,我媽臨走前讓我代她給您道歉,我媽對當年給您造成的不利影響道歉。”
說着,陳墨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陳鬆齡連忙站了起來,雙手扶住了陳墨,顫聲道:“孩子啊,當年的事都過去了,這些年來只是苦了你媽和你了,要說對不起,只有我對不起你孃兒倆,最應該道歉的應該是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啊!好了,小墨,當年的事咱爺倆就不提了,現在爸爸的肚子可是有些餓了,咱們一塊到外面吃頓便飯?”
陳墨微微一笑,纏繞了他心頭兩年多的疙瘩一旦解開,那種滋味是相當舒服的。現在不是也挺好嗎?人活着幹什麼總要跟自己過不去呢!
“好吧,爸,我這肚子也餓了,今天在廠裡忙了一天,來了幾個大訂單,這幾天一直在忙!不過要出去也得等蘇倩回來,咱們這事我沒給她說過。”
這種家務事,而且還是不算很光彩的家務事,陳墨當然不願意給蘇倩說了,所以剛纔陳墨才找了個藉口把蘇倩支了出去。
“蘇倩是你女朋友吧?呵呵,小墨你的眼光不錯啊,挺好的一個女孩子。剛纔我也和這閨女聊了一會,她是江北省蘇市的吧!”關心孩子果然是當父母的天性,剛剛解開心結的陳鬆齡也不例外。
陳墨嘿嘿一笑,說道:“爸,我們倆交往才一個多星期,她和家裡鬧彆扭了,在燕京又出了點事,現在也沒地方住,昨天晚上我才把她帶到這邊來的!”
這種事陳墨一定得說清楚,既然認了這個老爹了,就不能讓蘇倩在自己的父親心裡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陳鬆齡點了點頭,道:“你們現在還年輕,該注意的事情最好注意一下,呵呵,現在我是老了,有些觀念也跟不上你們這些小年輕嘍!”
陳墨正色道:“爸,您放心,我心中有數,蘇倩也不是那樣的女孩子,要不我也不會把她帶到家裡來的!”
陳鬆齡默默地點了點頭,沒有再吱聲。
等到蘇倩回來後,一家子來到了那家新開的譚家菜大快朵頤。雖然眼前的這個棒小夥只是自己私生子,可是那也是陳鬆齡自己兒子,他的身體裡依然流淌着自己血,在陳鬆齡的刻意呵護下,放開了心結的陳墨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有別於母愛的那份父愛,那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讓陳墨感到很舒服,真的很舒服......
燕京暮陽區CBD核心區有一座高達58層的摩天大廈,那正是在國內民營企業排行榜中排二望一的亞太集團總部大樓,在這座氣勢磅礴的大廈最頂層,是佔據了整整一層樓的亞泰集團董事局主席的主席辦公室,在這層樓上,除了那十多個主席秘書各自佔據的小辦公室外,剩下的那間幾乎佔據了整個樓層三分之二面積的超級辦公室,就是執掌亞太集團這艘商業巨型航母羣的董事會主席鍾立國的辦公室。
這間堪稱超級豪華的巨大房間與其說是一個辦公室倒不如說是一個辦公區,足足有一千六百平的辦公區被分成了兩個房間,其中一間大約只有二百多平的樣子,這是鍾立國的休息房間,除了面積小點,裡面的設施比起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一點都不次,休息間外面就是一個整體的大房間,這個超級大的房間又按照各自不同的位置分爲了好幾個功能區,主席辦公區、會客區、集團高層小會議區、休閒區、電視電話會議區等等,這些區域錯落有致,將碩大的房間合理的分配開來,讓這個巨大的辦公室顯得非常錯落有致但又充滿了效率。
此時,在這個超級豪華的辦公室一角,也就是休閒區,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和兩男一女三個年輕人正悠閒的品嚐着各式酒水,其中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熟練的將各種酒水混合在一起,然後將盛酒的容器用讓人眼花繚亂的動作舞動起來,片刻之後,年輕人笑着將容器裡呈現出五顏六色的酒水分別倒入了四個酒杯中,笑着說道:“爸、哥、姐,嚐嚐我剛學會的新式雞尾酒,這可是我求了我們老三好久才學會的,味道包你們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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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輕人正是陳墨的二哥鍾起。
中年人不是別人,正是鍾起的父親,號稱‘華夏喬布斯’的亞太集團董事局主席鍾立國,旁邊那個年紀大約有三十左右的年輕人則是鍾起的大哥鍾林,年紀看起來似乎比鍾起還年輕,但實際年齡已經有二十七歲的女士則是鍾起的二姐鍾華。
鍾立國端起了那個盛滿了五顏六色酒夜的酒杯,笑着呷了一小口,咋麼着嘴說道:“還不錯,難得能喝道老三親手調配的酒,不容易啊!呵呵。”笑容中充滿了一種寵愛的味道。
鍾林則顯得穩重多了,同樣品了品酒杯中的酒,點頭道:“老三,你這手藝不錯啊,看來你在李偉那小子那裡沒少禍害他的酒啊!呵呵,好久沒去李偉那兒去喝酒了,你給李偉那小子打個招呼,就說過幾天等有空的時候我上他那兒去,讓他準備好酒!”
鍾起還沒有點頭答應,一旁的鐘華不樂意了,氣哄哄的說道:“你看看你倆,現在還有個正型嗎?一個堂堂的副總經理,一個開發部的副部長,現在都什麼情況了,你倆還有心思在這裡談酒!”
鍾林和鍾起相互對視了一眼,臉有慼慼兮。看得出,這哥倆對鍾華都是很敬畏。
鍾立國笑了笑,將酒杯放在茶几上,說道:“小華,今天不是說好了不談公事嗎?難得咱們一家子聚在一起,多說點家常話。”
“爸,怎麼連您也這樣啊,現在集團是個什麼情況您最清楚了,稍微有點不慎就有可能出大問題啊!”
“二妹啊,現在可不是光咱們集團不好受,受歐洲那邊金融危機的影響,最近國內絕大多數的企業可都不好受呢,咱們集團好歹也是家大業大,根基雄厚,只要咬咬牙挺過這段時間,回頭有的是咱們賺的。”鍾林呷了一口酒,笑眯眯的說道。
“是啊,是啊,二姐,不是我們兄弟不努力,實在是國際環境太複雜啊!”鍾起附和着鍾林的話,只不過臉上都是討好的神色。
“哼,我還不知道你們倆。大哥還好點,小起你這傢伙簡直就是玩物喪志的代表!放着正經的工作不做,天天泡吧玩音樂,你說你都二十五歲的人了,能不能像個男人一樣多擔負點責任啊?哦,對了,我怎麼聽說你小子最近和陳墨他們弄的那個樂隊還要參加那個什麼《華夏好聲音》的比賽,爸,你也不管管小起,看看他現在都是什麼樣子了啊?”
鍾立國苦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吱聲。自己女兒是個什麼脾氣,他這個當爹的可是再清楚不過的,這個時候要是再替老大和老三辯解的話,女兒的火頭很有可能就燒到自己這個當老子的頭上了。
看到自己老爸一聲不吭的喝酒,鍾華撅了撅嘴,起身走到鍾立國身旁,一屁股坐在了沙發扶手上,雙手摟着鍾立國的胳膊搖晃道:“爸,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怎麼光向着他們兄弟倆啊!奧,合着大哥和小弟就是你的親生兒子,我這個女兒就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了啊?你這可是典型的重男輕女!哼,你再這樣,我回頭告我媽去!”
鍾立國大囧,甚至嗆了口酒水,一邊咳嗽一邊搖手道:“哎呦,我這閨女什麼時候變成怨婦了啊?誰說我這個當爹的不管他們了?只是小林剛纔說的沒錯,目前的國際環境確實對我們的影響非常大,所以我們現在需要的做的,就是努力維穩,在沒有新的產品和技術推出之前,穩定纔是目前我們最需要的!至於小起這邊,你也知道小起他的那幾個把兄弟是什麼背景,而我們家作爲一個商人,在華夏目前的國情下,最需要的不是來自於資本和市場上的幫助,我們最需要的是政治背景!這一點,在我知道了小起他們兄弟幾個的身份之後,我就特意交代過小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