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真的很好。天空很藍,雲很淡,一眼望不頭的山脈很安詳。那些日子的暴雨一點沒影響到這些大自然的景色,相反還像給它們洗了一個徹底的水澡一樣,讓一切顯得更加明亮瑰麗。
有風吹過,吹得茂盛繁密的樹葉沙沙作響,吹來了林子裡偶爾響起的各種動物叫聲。已經走進林子的獵手們眯眼一掃,至少能掃到三隻兔子。
夏天,真的是打獵的最好季節。
五支隊伍很快就消失在了山林的深處。
林外的空地上只留下了數輛馬車,以及蕭之夭和蕭江灼,嚴絲絲和尤小魚,還有一頭在小魚懷裡睡得正香的貓頭鷹。
蕭江灼把早就備好的野餐墊鋪到地上,上面擺滿了提前做好的糕點水果乾果等各樣零嘴。
妥妥的野餐節奏。
來之前就說好的,蕭之夭身體不便,所以負責看車,以及最後的統計排名。
蕭之夭也的確爲了孩子準備這樣做來着。
畢竟天高雲淡,空氣清爽,有吃有喝,頭枕大腿,三五不時再偷個小吻--“癱瘓”的日子簡直不能更舒爽。
可癱着癱着,蕭之夭心裡長草了。
天生就不是能老實待着的人,爲了孩子已經兩多月沒怎麼活動過腿腳了,現在危險期過了,再不活動她真怕自己鏽死了。
“你不是說要給你大兒子打張老虎皮麼?你怎麼還不去?”
“我前腳去了你後腳是不是也想進去活動活動腿腳啊?”蕭江灼一秒看穿她。
蕭之夭繃着一張臉不露一點被看穿的尷尬,“怎麼可能!我是那種人嗎?”
“是!”嚴絲絲最快打臉。
小魚抱着Kitty一通偷笑。
蕭之夭重重瞪過去一眼,“純屬誣衊,我扣你這月工錢!”
“王爺--”嚴絲絲轉身就向蕭江灼求救。
蕭江灼眼神傳達“我會給你補”的意思,開口卻是,“扣得好。”
嚴絲絲假模假樣地喊了幾句“不幹了”,在收到蕭江灼手掌翻了兩下代表會補兩倍工錢後才又裝着無力絕望地樣子老實了。
這一切小動作都是揹着蕭之夭的,她一點兒沒看見,徑自還在堅持着自己的小陰謀。
“你要不放心你就帶我一起去。”
“你早就盼着呢吧?”
“不然呢?你要對你大兒子失言嗎?”
切,別以爲就他會語言攻式。她要是發揮起小宇宙來,同樣進可攻退亦可攻的天下無敵好麼?
蕭之夭一副已經勝券在握的驕傲姿態,惹來了蕭江灼寵溺地一笑,附帶摸頭殺。
嚴絲絲:“啊,眼瞎了眼瞎了!”
尤小魚:早已閉眼!爲了健康成長,他早早地學會了保護自己!
“行,帶你去打老虎皮!”
蕭之夭還沒高興,尤小魚已經躥了起來,“我也要去!”
原來就總愛逃學到山上打鳥玩,現在可是打老虎,他更心動了。
嚴絲絲也拍拍衣服站起來,“一起去吧,萬一你累了我還能揹着你。”
蕭江灼一個冷眼過去,“有我在,用得着你背?”
只要蕭江灼不帶殺氣,嚴絲絲現在基本能扛住他的冷眼了,“那殿下的意思是我背您打到的死老虎?”
蕭江灼:……
她還真背不動!
蕭之夭失笑出聲,“行了,走吧,我家大兒子不會那麼容易累的。”
Kitty沒用,帶着又是累贅,乾脆就把它抱進了馬車裡睡覺,其他四個人魚貫進了山林。
才進山林蕭之夭血液裡的暴動因子就自發沸騰了,眼角餘光瞥見一隻兔子正好跳過去,她甩手就是一隻袖箭。
袖箭妥妥地射中了兔子,可是蕭之夭卻是一點也不開心,因爲在袖箭到達之前那隻兔子已經中招了。
來自蕭江灼揮手射出的一片樹葉。
真正的飛葉傷兔!
這一手炫得,嚴絲絲和尤小魚雙雙星星眼,崇拜得不要不要的。
蕭之夭俏臉罩冰,“你什麼意思?”
蕭江灼示意尤小魚去撿戰利品,“我們來之前說好的,不許你動用任何武力。”
“可你剛纔答應我一起來打虎皮的!”
“但我沒答應你允許你出手!”
跟他玩心計?十個她也不是對手好麼?
蕭江灼跟蕭之夭說話的時候他也沒浪費時間,甩手不停,旁邊一株灌木尖上的葉子都被他揪禿了,一共入手三隻兔子,四隻山雞,還有五隻斑鳩。
負責收集獵物的嚴絲絲和尤小魚:要累吐血了!
這纔剛進來,還沒往裡走呢,就已經收穫成這樣了。這要是再往裡去,人家打獵的還沒怎麼着,他們倒先要累死了。
嚴絲絲抹一把汗道,“殿下,咱不是要打老虎皮嗎?那麼這些小東西是不是就不用勞您大駕費力了?”
蕭江灼搖頭,認真道,“不費力,清除一切有可能會讓娘子出手的隱患是我應該做的!”
翻譯成白話就是:我動了手娘子就是想動手也沒地兒動了。
嚴絲絲和尤小魚:這碗狗糧幹了!
蕭之夭:……
有種你把一切物種都消滅!
她本來只是想活動活動腿腳就好,畢竟孩子是自己的,她也不可能真怎麼着的大展拳腳。但蕭江灼這麼一阻擋,她倒來勁兒了,就不信從他手裡搶不着一隻獵物了!
事關特種兵的尊嚴,這事兒必須不能輸!
蕭之夭殺氣騰騰地向山林更深處走去,蕭江灼寵溺地笑笑,趕緊跟上。
嚴絲絲在後面大叫,“那這些獵物怎麼辦?都帶着嗎?”
尤小魚:“大姐,你不會先放在這裡嗎?”
“那如果被別人撿了怎麼辦?”
小魚回以看白癡的目光,“就憑這一手飛葉傷兔的功夫,你覺得誰敢撿?”
嚴絲絲:……
好吧,她好像是傻了一回。
兩個人飛快把獵物聚集到一起,又做了個明顯的記號,這才趕緊追上前面兩位。
一路上蕭之夭就一直和蕭江灼較着勁兒,表面上看起來兩人各有所勝,各有所輸。但實際卻還是蕭江灼穩贏。
因爲就算幾次蕭之夭先打到的獵物那也是因爲蕭江灼提前預料到不會有大的危險才先放棄的。
於是蕭之夭打到的基本都是斑鳩,連兔子和山雞都沒有。
蕭江灼說的好,“個頭大的用力也得大,萬一抻着肚子了呢?反正你也只是爲了活動活動而已,就打打斑鳩得了。”
蕭之夭那個憋氣啊,她堂堂共和國特種兵啊!她特種中隊長啊!她是國家幾百萬培養出來的啊!結果現在就只能打打斑鳩了?
“不許你再跟着我!這次我們兵分兩路!”
“娘子--”蕭江灼哪敢放她走,再往裡就是深山老林,誰知道什麼時候會遇到什麼意外,他兩步上去把人抱住,“要不接下來我只打活的?然後帶回去圈在院子裡再讓你打?這樣我放心,你也能盡興,我看這樣行。”
“行你個大頭鬼!”蕭之夭越聽越火大,他是真把她當成嬌嬌女來養了嗎?“放手!”
兩個人正拉扯時,突然一聲虎嘯響起。
蕭江灼幾乎是瞬間就把蕭之夭護在了身後,前方樹木間,一隻黃黑相間,體態雄偉的老虎正在向他們走近。
普通老虎發現了獵物一般都會一撲而上,可這隻老虎卻像巡視自己家養的獵物一般,不急不慌地慢慢走了過來。
那份鎮定,那份勢在必得,當真對得起它頭頂的“王”字。
嚴絲絲嚇得嘴巴都張大了,愣是沒能發出一點聲音。
尤小魚護在嚴絲絲的左前方,雙腿在不由自主地打着顫,可是袖箭卻是穩穩地對準了老虎。
蕭之夭全身都繃緊了,輕聲道,“這個時代的老虎已經多到可以走出深山了嗎?”
這裡明明還不算山林深處,以老虎的習性來說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
蕭江灼已經扔掉手裡的樹葉,轉而摸出了藏在腰間的軟劍,“一會兒我說跑你就快跑!這隻老虎我會爲大兒子拿下,你不用擔心。”
蕭之夭不服,“我也要爲兒子出力,我……”
“跑!”蕭江灼縱身迎上了突然撲來的老虎。
蕭之夭下意識地聽命令跑了出去,三步之後又回頭,只見蕭江灼已經與老虎打到了一起。
蕭江灼身手很好,碰上跟人相比絕對是大型殺傷力的猛獸,也不見有一點敗勢。
除去一開始應對有些謹慎放不開,後來看過去就慢慢地放開了,遊刃有餘的不像是在打虎,更像是在尋找最好最不傷皮的下手位置。
嚴絲絲嚇得快,恢復的更快,一看沒危險了,馬上湊近來到了蕭之夭的身邊,“你男人真是要得!殺人是好手,殺虎更是厲害!你怎麼就那麼好命呢?我都羨慕死了。”
尤小魚也湊了過來,“夫子,我也想變成九殿下那樣厲害!你可以幫我說說情讓他教我功夫嗎?”
蕭之夭纔沒空理他們兩個,她此刻正看得眼紅。
每一個武力擅長者都會希望跟更厲害的對手過幾招,她也不例外。
那可是老虎啊!在現代就是遇到也不允許她出手的,相反還得保護!可是跟獸過一回招所增長的經驗,絕對比跟人過招強多了。
她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如此想着蕭之夭就不由自主地向前靠近。
“你做什麼?”嚴絲絲伸手扯住她。
蕭江灼被嚴絲絲的話分了心,他眼角餘光瞄過來時,老虎的一爪子拍在了他的肩上。
他急急運內力抵抗,但還是被抓破了皮肉。
鮮血滲出來,蕭之夭急了,這個時代如果感染的話那必須是個大問題啊。
“放手,我要去幫他!”
“我的姑奶奶!我的小祖宗!你老實待着不行嗎?殿下很快就會……會……”嚴絲絲突然目光發直,身體抖如篩糠。
“絲絲?你怎麼了?”蕭之夭順着嚴絲絲的目光看過去,然後她也目光發直了。
就在另一側,那裡正走出了另一隻老虎。
比先前那隻老虎的個頭一點不小,體形稍瘦一些,可看那矯健的四肢就知道,即使稍瘦也不會是一隻紙老虎。
蕭之夭本來是期待和老虎過招的,可當真老虎出現了,她卻謹慎地一步沒動。
因爲這是第二隻老虎。
她身後還有嚴絲絲和尤小魚。
她如果去和先前那隻老虎打,至少蕭江灼會守護嚴絲絲和尤小魚;可如果是和第二隻老虎打,那麼嚴絲絲和尤小魚就沒任何保護了。
她很難不想,如果再出來第三隻老虎呢?
嚴絲絲和尤小魚早就嚇得僵如木雞了。來一個可以當開胃菜,來兩個沒準他們會變成開胃菜。
蕭江灼也急了,也顧不得找最不傷皮的位置下手了,揮手就是一劍,一隻虎爪子被他削了下來。老虎嘶吼聲,竟是發動了更猛烈的攻擊。
跟老虎對打蕭江灼在長經驗,跟蕭江灼對打老虎也在長經驗。一時之間,蕭江灼根本不能順利脫身。
蕭之夭悄悄地吸氣,身體下蹲,在她的小腿外側綁着匕首,她想至少手裡要有把護身的利刃。
可是她才蹲到一半還沒摸到匕首時,那老虎已經撲了過來。
“找最近的樹爬上去!快!”
蕭之夭大吼一聲,向前迎上撲來的老虎。就在老虎撲到面前的時候,她突然身子一矮從老虎的肚子底下溜了過去。腿側的匕首已經到手,她雙手握着,利刃朝上,直豁老虎的肚皮。
嘩啦啦的熱血流下,流了她滿頭滿臉,可她抹一把臉一點不敢放鬆。
匕首並不大,老虎皮厚,她不過只傷了表層。
轉身,只見老虎肚皮貼着草地一通摩蹭,然後發出了惱羞成怒的一聲怒吼。
出手見了血,但卻沒傷到對方根本反而激怒了對方,這在特種兵的經驗裡一向引爲大忌。但沒辦法,是因爲蕭之夭顧慮着肚子裡的孩子用力有所保留。
而現在更慘的是,她即便已經收了力,可還是讓肚子抻着了,此時她能清楚地感覺肚子一抻一抻地疼了起來。
蕭之夭握緊拳頭,強忍着不敢手撫上肚皮,她怕再引得蕭江灼分心。如果兩個人都傷着的話,那麼今天誰也別想走出這裡了。
老虎再次撲來,她不敢再用那麼猛烈的招數,只能抱着肚子就地一滾躲了開來。
這隻老虎也是厲害,好像知道人類會有這麼一招似的,撲空剛落地居然尾巴一擺,轉個方向又是一個連撲。
蕭之夭抱着肚子滾到灌木叢裡都沒來得及起身備戰呢,一團黃色的影子已經近在面門。
她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張口就喊,“蕭江灼--”
她眼睛都被老虎的血糊住了,因此看不清。
可是樹上的嚴絲絲和尤小魚卻看得非常清。
只見蕭江灼先是一劍插進了跟他對打的老虎腦袋裡,他想再把劍撤出來去救場,但劍居然卡在了裡面。此時蕭之夭的呼救已經響起時,蕭江灼沒辦法,就近折了一段灌木枝反身就撲。
灌木枝準確地插進了另一隻老虎的眼睛裡,同時老虎的爪子也重重地撓過了蕭江灼的腰後。
他悶哼一聲,卻不敢鬆手撤離,相反還一個扭身坐到了老虎的脖子上。
他手無寸鐵,如果再不就近弄死這隻老虎的話,那麼死的就會是他們。
他一手緊握着灌木枝更加用力向裡戳,另一隻手則灌輸上內力一掌接一掌猛拍老虎的頭。
老虎瘋狂地甩着頭,並不停地上下跳躍翻騰,想把蕭江灼甩下來。
一時之間一人一虎都陷入了僵局,誰也不能擺脫誰,誰也不能弄死誰。
嚴絲絲急得大叫,“大喬!小喬!墨衛!管他是人是鬼,出來一個啊!”
可是一個人都沒有出現。
尤小魚持着袖箭的手都哆嗦得不成樣子了,但他不敢輕易發射。這種大型猛獸,他的小箭不僅沒會用,還有可能更激怒它。他和嚴絲絲已經幫不上忙了,如果再變成拖累的話,他將沒辦法原諒自己。
蕭之夭抱着肚子緩過了一口氣,瞄準位置把自己的匕首扔了出去,“蕭江灼,用這個!”
蕭江灼縱身接住,反身直刺,匕首從老虎的腦門王字直直插進,然後完全沒入。
老虎嗷嗷叫着,翻滾着,最終還是摔倒在地,慢慢地聲音小了。
蕭江灼第一時間撲到了蕭之夭的身邊,“怎麼樣?肚子疼得厲害?大夫!快叫大夫!”
他卻忘了這裡是山林,哪裡來的大夫。
他也忘了自己的肩膀以及腰後,早就血陰一大片。
蕭之夭從來沒想到過自己的眼淚下來的那麼快。她一開始還以爲是頭上的虎血又滴下來了,後來覺得眼睛痠痛,這才注意自己流的是淚。
“蕭江灼,我沒事兒,肚子還好。你怎麼樣?快讓我看看你的傷!”
“別哭,別哭哈,沒事兒的。你沒事兒我就沒事兒!”蕭江灼把蕭之夭抱在懷裡,摸了摸她的肚子,覺得她並沒有露出痛楚的表情他這才放心地向後一仰靠在了一棵大樹上喘氣。
剛纔一直在動着倒也不覺得累,現在停下來了,只覺得身體哪哪兒都酸,哪哪兒都疼。所以肩膀和腰後那塊也不覺得特別的疼了。
“嚴絲絲,快過來!”蕭之夭呼叫嚴絲絲,因爲嚴絲絲身上帶着一些簡單的藥品。
嚴絲絲和尤小魚早在老虎倒下的時刻就已經爬下樹了,此時正忙着把老虎的頭和四肢都用繩子牢牢地捆在一起。
雖然看起來像是死透了,但真怕再有什麼萬一。
“是,來了。”聽到蕭之夭的呼喚,她幾下把手裡的繩子綁緊,用的是蕭之夭曾經教過她的,確定沒有外力不會崩開後,她這才火速跑了過去。
蕭之夭已經把蕭江灼受傷部位的衣服扯開,看到了真正的傷口,她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只是皮外傷,倒也沒傷到筋骨,絕對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蕭江灼這時也有心情打趣了,指尖挑起蕭之夭的下巴,不顧蕭之夭現在還是滿臉的虎血,他湊上前輕輕一吻,“我家娘子第一次爲我流淚,哪怕我今天死在虎爪下我也甘心了!”
蕭之夭擡手就是一巴掌,“胡說什麼!你要敢死,我立馬帶你大兒子改嫁!”
一巴掌沒注意打在了蕭江灼的肩膀上,蕭江灼還沒怎麼地,蕭之夭倒是臉色先變了,“我打疼沒?你傻啊?打你都不知道躲?”
蕭江灼搖頭,雖然身體疼,但現在他內心更快樂。這是頭一次享受到小媳婦兒赤果果的流露出來的關心,他覺得心裡甜得身上的傷痛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妖兒,親我一下。”
“喂!這種時候你還……”
“親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你……”
蕭之夭沒猶豫一秒,上前吻在蕭江灼的脣上。
蕭江灼笑得跟朵花似的,“還有這裡。”
“啊,MUA。”
“這裡。”
“MUA。”
嚴絲絲:……
臥槽!你喊我來是做什麼的?故意就近虐我是吧?
“停!傷還上不上藥了?還包不包紮了?如果親好使的話,你要不要抱着她乾脆就地滾一滾直接痊癒得了!”
蕭之夭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何等幼稚的事情,那臉紅的,虎血都遮不住了。
連忙站起來,“這裡太危險,我們馬上出去。”
蕭江灼受了傷,兩隻老虎又確實個頭大,只能暫時先放在這裡,然後四個人向山林外走。
蕭之夭逐漸找回了理智,“哎不對呀,先不說老虎基本不會出現在林子稍淺的這種地方,單以它們的習性,它們根本不可能羣居。那麼這兩隻老虎是怎麼一起出現的?”
嚴絲絲附和,“我們是在五支隊伍之後纔過來的,前面五支隊伍都沒遇到偏偏在我們出現的時候遇到了,這是不是太巧合了點?”
蕭江灼一條手臂半搭在蕭之夭的肩膀上,眼底幽暗,“如果是幕後有人操縱,那麼首先要弄清我們的方位,還要弄清我們的出發時間,還得提前備好大禮,有這等手筆的人……”
此時林子外邊突然一聲驚喊,“王爺王妃--”
“這是甘衡的聲音!”嚴絲絲聽出來了。
蕭江灼發出一聲清嘯,然後他們就看到一道影子快速穿過山林靠近了過來。
甘衡停下,蕭之夭一看到身體就冷了。
甘衡衣衫狼狽,全身都是血,感覺比蕭江灼傷得還嚴重。
“發生什麼事情了?”
“就在打獵的隊伍出發後,家裡突然衝進了一羣土匪,目測過去大概有三十人之多。打頭的是一個絡腮鬍子。他們全副武裝,見人就殺,見東西就砸。秦躍被他們找到帶走了,兄弟們受傷嚴重,但沒有死亡。”
蕭之夭聽到重點,絡腮鬍子?那不是上次雨中打劫的那夥人嗎?不是都被羅仁勇抓入大牢了嗎?
嚴絲絲驚訝出聲,“秦躍被找到了?怎麼可能!不是關在密室的嗎?”
“他們帶着幫手來的。”
“誰?”
甘衡臉上出現了一種難言的表情,但當他說出答案時,蕭之夭理解了。
“阿寧,宋陽的妹妹,阿寧。”
嚴絲絲髮出一聲驚呼,“阿寧?他們沒有把阿寧關在軍營,反而帶去了城裡?那宋陽和黃寧不是撲了個空?”
撲個空還是好的,怕就怕撲到了人家的陷阱裡。蕭之夭的身體不由晃了一晃。
她有想到打獵的消息一放出去,秦長川會做點什麼。來暗殺她最好,這樣軍營就會空,她就可以將計就近派人救阿寧。哪怕秦長川派人藉機救秦躍,可是密室的位置很隱蔽,沒有熟人帶路根本不可能找到。
所以留守的人並不多,所以打獵的隊伍出發後她馬上派出了宋陽和黃寧。
可千算萬算沒算過秦長川。
人家沒來暗殺,或者來了,放出的卻是兩隻老虎。
人家帶了阿寧去家裡救走了秦躍,人家還能留着人手在軍營靜候甕中捉鱉。
啊,宋陽和黃寧。
“甘衡,快,馬上去軍營通知……”
唰唰唰,三條人影憑空出現。
俱都一身黑衣,手中長劍在握,森冷的劍氣映得正午的陽光都沒了溫度。
尤小魚和嚴絲絲馬上背靠背,手中袖箭悄悄瞄準中。
蕭江灼搭在蕭之夭肩上的手臂下落,身向前一步,將蕭之夭護在了身後。
甘衡馬上抽劍擺出護衛的姿勢,同時喝問道,“來者何人?”
沒人回答。
三個黑衣人分三個方向快速攻了過來。
甘衡第一個迎出去的,他倒想以一戰三來着,可是內力尚未恢復,又身上帶傷,他也只能纏住一個。
另兩個黑衣人直奔蕭江灼和蕭之夭。
蕭之夭心疼蕭江灼身上的傷,她想出去動手,但蕭江灼手腕一緊拉住了她,低聲道,“留着!萬一還有……”
蕭之夭秒懂,是啊,如果再蹦出一批,那……
蕭江灼一抖手中軟劍衝了出去。
這一次不同於以往的任何一次暗殺,來的都是高手,下手一點都不帶保留的。一手劍,劍劍離開時帶血;一手內力,呼呼地把周圍的草地都拍得坑連坑。
兩打三,兩傷對三好。
敗勢出現的相當快。
先是甘衡被一掌拍飛了出去,三個黑衣人同時對上了蕭江灼,蕭江灼躲開了兩劍,沒躲開第三劍,一劍從他的大腿側劃過,鮮血濺出,濺紅了蕭之夭的眼。
她再也不能留着,握緊手裡的匕首就衝進了場中。
精神力即時啓勸,三個黑衣人同時氣血一窒間,她連踢三腿逼退了三人,一把架住身子一歪的蕭江灼。
“蕭江灼你怎麼樣?”
蕭江灼以指尖刮掉嘴角的血漬,扭頭看向三個黑衣人中間那個,“秦將軍!來都來了,還蒙着臉有意思嗎?”
什麼?秦長川?他親自來了?蕭之夭驚訝地望過去。
中間的黑衣人扯下臉上的布巾,仰天一笑,爽朗而慈祥,“九殿下真是好眼力!”
嚴絲絲和尤小魚對看一眼,突然對着秦長川發射出了袖箭。
他們以爲秦長川不會注意到他們,可是秦長川兩邊的黑衣人卻不是白給的。都不用近前,各拍一記掌風過去,箭被拍回,發射箭的人也被拍倒在地,暈了。
“絲絲,小魚!”蕭之夭急叫兩聲,卻不敢過去查看。
蕭江灼還受着傷站在這裡,她怕走了這邊也保不住。
“我以爲你頂多也就送兩隻老虎給我玩玩兒,沒想到你還親自來了,這份大禮可是不輕,本殿在想得如何回禮纔不算折了你的面子。”蕭江灼牢牢盯着秦長川,面上輕鬆說着客套話,內心卻已經繃緊成了一條線。
秦長川也客客氣氣地有禮得不行,好像兩個人現在不是刀劍相以,而是在某種聚會的場合。
“末將不才,來之前還真替殿下把回禮想過了。殿下送了小犬一隻手給末將,末將就想着啊,以殿下的身份,那總得要殿下的兒子回兩隻手才合適吧?可是殿下的兒子還沒出生呢怎麼辦?得,末將做個好事,就收他和他娘兩條命吧。”
“你說什麼?”蕭江灼殺氣暴漲。
秦長川臉上笑容更盛,“怎麼?難道王妃有孕的消息王爺還不知道嗎?那可是王妃的不是了。這樣吧,我好人做到底,今天就幫王妃讓王爺知道如何?”
蕭之夭將手放在蕭江灼的掌心一下一下安撫着他,同時問道,“哦,你想怎麼幫?”
秦長川手中長劍自下而下一個下劈,“剖開不就親自見證了?最直觀形象!”
不知是不是聽得到外面的對話,蕭之夭竟然感覺她的肚子這時抖了抖。她就貼身站在蕭江灼的身邊,蕭江灼自然感受到了。
連忙安撫,“別怕大兒子,爹馬上都滅了他們給你看!”
秦長川聽到又是一通猖狂大笑。
“滅我?還不知道誰滅誰呢!本來還在想着如何纔能有理有據地殺了你,沒想到你自己給自己鋪了路。打獵好啊,因爲打獵不慎喪身虎口,連屍首都沒能找全。末將來得太晚,只來得及打死老虎爲殿下報仇!瞧,殿下把作爲證據的老虎都給末將準備好了!爲了感謝您的好意,末將會親自押虎屍回盛京報喪的!來呀,給我上!只要死的!”
秦長川帶頭,三個黑衣人一起攻向了蕭江灼和蕭之夭。
蕭江灼和蕭之夭此時再顧忌肚子也攔不住蕭之夭出手了,總得要先活下來再說。
午後的陽光穿過密密麻麻的樹葉,在混戰的五個人身上留下了斑駁的光點。
光點上不時染上血色,血色暈開,仿若綻開了一簇簇花朵。
花朵接連成片,從遠處看過去,又像一片燒起的火海。
火海成災。
災成難。
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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