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寂靜的竹林,讓人感到心神寧靜。
青竹山,本來就是上古大賢的道場,雖然過去了千古年代,當仍保持着那份清逸的氛圍,這也是爲什麼胡仙兒會將此處作爲修養的地方所在。
凌霄將有些失落的蘇浣衣安撫了一下,便將她送到了自己的房間睡去。
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子星夢竹兩人沒有爲蘇浣衣安置房屋,許是因爲胡仙兒也沒有提及的緣故。凌霄認爲,這有可能是因爲胡仙兒覺得蘇浣衣和自己乃是夫妻關係,理所應當住在一起。
“凌……凌郎……”被領進房屋的蘇浣衣,看到周圍男性房間的特徵,有些羞羞答答的低着頭,不敢直視,半響軟軟的喚出眼前男人的名字。
凌霄撓了撓頭,然後溫柔的說:“浣衣,你先睡吧,我……我出去轉轉……”
說完,便是扭頭走出了房間。
身後,蘇浣衣臉色難看,有些幽怨的神色打在了凌霄的身上。
凌霄逃也似的從房間走了出來,然後舉頭望着天空上的一輪明月。皎潔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映白了一頭黑髮。
“怎麼?人類小子?見月思鄉?”不知什麼時候,炎業這頭小狐狸蹦在了凌霄身後的房頂上,望着月亮,齜着牙說着。
“你一個狐狸,懂什麼?”凌霄不屑說着,然後騰身而起,落在炎業的身邊,坐了下來。
炎業鄙視的眼神溢於言表,哧哧笑了兩聲,說道:“我在人類社會混的時候,恐怕你爺爺都還沒生出來呢!”
炎業忽然皺起了眉毛,顯得有些糾結,撓了撓嘴巴上的鬍鬚,說道:“你好像不是普通人類,是武者……好像武者是可以長生的……奶奶的,還被你看了笑話!”
凌霄迎着夜幕的微風,聳肩笑了笑,與眼前的大妖相處的久了,發現還是蠻有意思的。
“不許笑!”炎業被激怒了一樣,跳了起來,弓起了細瘦的腰,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啪!”凌霄不客氣的一巴掌拍在它的背上,“別弄得跟只野貓子一樣!說說三生草!”
炎業被凌霄一巴掌拍的在地上翻了兩個跟頭,沒辦法,變小了之後,這渾身的力氣也有所消減,何況本命妖核在凌霄手中,也不敢反抗,嘟囔了兩聲,將身子放穩,便撇着嘴巴說道:“就不能溫柔點!?我們狐族可是號稱優雅之獸……”
看到臉色不善的凌霄,炎業閉上了嘴巴,故作聲勢的咳了兩聲,說道:“三生草……”
炎業驀然嘆了一口氣,“雖說我知道三生草,可是真心不希望你去尋它。”
“說出你知道的就行了,去不去是我的事情。”
要治癒胡仙兒的病,這三生草就是必備的草藥!凌霄心知肚明。
炎業看到凌霄眼中的堅定和執着,便聳了聳肩膀表示無奈,說道:“其實三生草並不像你們人類認爲的,它是一株草藥。而是一種妖獸!”
“妖獸!?”凌霄有些驚疑。
“是的!三生草,原名便是三生獸,以五百年爲一生,第一個五百年乃是妖獸之身,第二個五百年乃是虛無之身,第三個五百年還是植物之身,以三個五百年爲一個輪迴循環往替。這就是三生獸也就是三生草。只有在第三個五百年也就是植物之身的時候,才能夠被採摘。這也是爲什麼,你們人類只問三生草之名,而不見三生草之容的緣故。”炎業侃侃而談,“可是重點來了!”
炎業的口吻重了一些。
“什麼重點?!”
“你以爲只有你們人類知道三生草的神奇?!拜託,動動腦子!它的第一個五百年輪迴可是妖獸之身,再怎麼說我們妖獸一族也會近水樓臺先得月。可是爲什麼上千上萬年都過去了,三生草仍舊鮮有人或妖獸見過,更別說得到了。”炎業買了個關子。
“少廢話,快說!”凌霄皺眉不喜。
“這年頭,大凡寶物都被千千萬萬的人看在眼裡,覬覦的一塌糊塗,既然是寶物,沒個守護神獸什麼的,說出來都嫌丟人!你覺得三生草不夠寶物麼?!”炎業鄙視說道,“大凡所謂什麼守護神獸之類的,百分之十都是覬覦寶物的大妖之類,可是還有一部分,是和寶物一同生養的,它們被稱爲附生獸。”
“附生獸的厲害,那是你想象不到的。我記得在狐族的記載中,當年一個妄圖奪取三生草的大妖,是活活被附生獸絞纏而死,甚至連呻吟聲都沒有發出,渾身的血肉就跟溶掉了一樣嘩啦啦從骨頭架子上往下掉。連一次攻擊都沒有施展出來,那個慘狀啊,想想都可怕。”
“那個所謂的大妖,是什麼實力?!”凌霄抓住問題的重點,沉聲問道。
“至少玄空!”炎業撇撇嘴巴說道,“別在琢磨了,就憑你我元空境小圓滿的境界,在它們那個境界就是渣渣。或許你還能夠憑藉着些許奇特的招式攻擊,將我制服。可是在它們那個世界裡,實力纔是真實的,一力降十會可是人類的諺語,你不會癡心妄想到能夠打敗玄空境的高手吧……”
“放心,我心中自有定論。”凌霄伸手按下了炎業下面的話,有些躊躇的從樓頂跳了下去。
炎業望了一眼有些沉悶的凌霄,小聲嘟囔道:“就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的秘密,要不然怎麼會把英明神武的炎業大人我制服了呢?雖然,我只有元空境的實力,可是御空境七重的附魂受制於我只是因爲這六條尾巴?!”
最後,炎業的眼神越來越鋒銳,透着一股森然的肅殺之氣。
“咕~”小狐狸叫了一聲,然後恢復懶洋洋的模樣,躺在房頂,口中哼着:“曬月光——光光光——”
凌霄笑了笑,沒有理會突然發神經的炎業,微微閉上了眼睛。
“元空境……是啊……我只有元空境的實力……若給如此……如果我能夠再強大一點……再強大一點……那或許一切都不會發生……”
“明天就出發,目標便是三生草。”
冰冷堅毅而又沉着的聲音,在月空下有些突兀。
眯着眼睛的炎業赫然從房頂跳了起來,嚷嚷道:“你瘋了!”
“就算是我瘋了,你也要陪我一起瘋!”
一顆閃爍着紅光晶體,在凌霄的手中被拋的一上一下,在夜幕中閃現着奪目的光澤。
“好……我陪你去!”炎業恨得齜牙咧嘴,可是仍舊應承了下來。
“他孃的,那時候我是怎麼衝昏了頭腦,竟會爲了殺死附魂那個傢伙,而將本命妖核給了這個人類小子!”
夜越來越深了,所有的人都沉睡在夢中,有的是美夢,有的是噩夢,但這都不重要。
新的一天即將來臨。
聽着周圍蟲子的鳴叫,凌霄長舒了一口氣,回頭望了望仍舊亮着燈盞的房屋。
浣衣還沒睡麼……
凌霄伸手抓了抓頭髮,然後躺在了院子裡,閉上了眼睛。
一直注視着院子中動靜的蘇浣衣,看到凌霄的舉動後,幽怨的嘆了一口氣,然後吹滅了的燈芯,和衣躺在了牀上。
凌郎……
東都,皇宮。
“陛下……”臉色難看的太監瑟瑟發抖的跪伏在地上。
天子冰冷的臉,如同冰窖裡撈出來一樣,“爲什麼不早告訴朕!”
“陛下那時正在和軍策以及殺神軍的將士們商討抵禦妖獸大軍的事情……”
“混賬!來人,將此人拉下去五馬分屍!”
“不要啊!陛下……不要啊!”
被像死狗一樣拖走的太監,面如土色,在被拉出門口的時候,彷彿迴光返照一樣,掙扎着,跳着,朝着天子的放行歇斯底里的吼叫道:“蘇明玉!你也有今天!縱橫之劍自行飛走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慶域……你……”
“夷其九族!”
咆哮聲,令周圍的人都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傳出。
“是何事,讓陛下如此震怒?”淡淡的聲音隨着一抹玄色的影子從天而落。
“國師?!”天子似乎望見了救命稻草一樣,也不顧儀態的跑了上去,拉着來者的衣袖,說道:“國師救我!”
來者一身玄色的長袍,手中執着一柄浮塵,白眉白髮白鬚,看起來倒是仙風道骨,只是不經意間,眼底閃過一抹煞色。
“何必驚慌,陛下與頻道仔細說來。”
“朕有些孟浪了。”天子緩過神來,恢復了往日的威嚴,沉聲道,“所有人都褪下!”
“是,陛下!”
等所有的人都退下,空蕩的宮殿冷冷寂寂,燈火在石壁上搖曳,跳着詭異的舞姿。
一個巨大的畸形身影,從國師的身上,被燭火映照在牆上,而天子恍然未見。
嗯?!
凌霄恍然驚醒,警惕的望了望四周,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暗處窺探着自己。
竹林裡傳來沙沙的聲音,風聲依舊。
“難道是我的錯覺……”
凌霄摸了摸額頭,喃喃說道。
在他的意識海中,原本沉睡的三頭地獄犬小霧,此刻緩緩睜開了六隻巨大的眼球,緩慢的轉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