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薇讓心如去屏風後面簡單洗了洗,又換上乾淨的褻褲,將自己平時放置的不曾用過的月事帶拿出來教心如怎麼使用。一切都收拾妥當了以後,心如才總算平靜了下來。
她和林青薇躺在一個被窩裡,頗有些少女的嬌蠻,蹭過來抱着林青薇不肯撒手。
林青薇看見門外仍舊還直愣愣地站着一抹人影,想都不用想,是小齊。想必他是擔心心如,也無心回去睡覺。
林青薇摸着心如的頭,想了想還是道:“小齊還在外面,你要不要去跟他說一聲。”
心如堅定地拒絕:“不要。”
“那姐姐去熄燈了。”
過了一會兒,小齊看見林青薇房裡的燈滅了,再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約摸是姐妹倆已經睡了。小齊才僵硬地挪動腳步,孤單地從迴廊上走過。
“還在生氣?”林青薇問。
心如搖搖頭,道:“沒生氣。只是……有點不高興。不,是很不高興。”
“爲什麼不高興?”
心如沉默了。
林青薇又問:“是因爲看見小齊和安秋尋有說有笑、走得太近是嗎?”
心如訥訥道:“其實這樣也是不對的是嗎?我也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因爲安小姐是姐姐的徒弟,她在藥鋪裡和小齊講話是很正常的,我爲什麼竟會不高興呢?我不是不高興安小姐,我只是不高興……”
她也說不出來自己到底不高興什麼。
林青薇道:“你喜歡小齊嗎?”
“我……”
“覺得難以啓齒?嗯?”林青薇聲音輕輕柔柔的,“以前我也問過你這個問題,你坦然告訴我你喜歡他,因爲他對你很好。那麼現在呢?”
心如懵懂地說道:“我喜不喜歡他又有什麼關係呢?好像他挺喜歡安小姐的。”
“那要是將來他和安秋尋在一起了,也就是他娶了秋尋做妻子,與秋尋相伴一生,你會感到難過嗎?”
心如沉默了很久
,咬着牙齒道:“我不會難過,我不喜歡他。”
林青薇輕擡手指,去撫摸心如的眼窩,指端被淚痕打溼。她輕嘆一般地道:“我明白了。”
後來幾天,心如身體稍有不適,只是她不願意留在家裡休養,便跟着去藥鋪。林青薇不會安排事情給她做,她多數時候手裡抱着暖爐坐在旁邊休息。只偶爾病人太多忙不過來的時候,她會去櫃檯便指導安秋尋抓藥。
安秋尋對此上手也快,是個聰明伶俐的姑娘。只是她也不知是怎麼了,好不容易感覺跟小齊的關係走到比較近了,小齊突然又不理她了。對此安秋尋感到苦惱。
安秋尋看了看心如的臉色,問:“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怎麼了?”
“沒事。”
安秋尋忙得不亦樂乎,算盤撥得啪啪響,然後對抓藥的病人笑眯眯道:“這六帖藥一日煎服一帖,一帖一日可煎服三次,早中晚各一次,一共是一兩二錢銀子。”她收了錢放進抽屜裡,又回頭對心如道,“我看你臉色不怎麼好,你就坐到那邊去休息吧,這裡有我看着。”
“好。”
心如正要走,安秋尋又拉了拉她,瞅着那邊的林青薇和蕭晏道:“欸等等,心如,我跟你打聽個事兒唄。”
“你說。”
“蕭大哥,你知道他平時喜歡什麼嗎?”她有些羞赧地道。
心如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道:“哦,他呀,他平時就喜歡我姐姐。”
安秋尋:“……”十分憂傷。
心如又道:“我記得安老爺先前到店裡來的時候就問過他了,他也很直接地回答說他已心有所屬啊,而且心上人就是我姐姐。”她看了看安秋尋垮下的小臉,“安老爺沒告訴你嗎?如果你是爲了他纔來回春堂的話,我覺得你趁早還是不要抱希望的好。”
安秋尋也知道那兩人看起來確實是挺般配的,但她就是不服氣。她道:“既然蕭大哥都這麼明確地說了,那他爲什麼還沒有和師父成親?”
心如道:“他喜歡姐姐,姐姐就一定要嫁給他嗎?”
“也是哦,”安秋尋眼神亮了起來,“既然男未婚女未嫁,這是不是說明我還有機會!”
心如看着安秋尋:“你莫不是還想和你師父搶男子?”
安秋尋:“蕭大哥還不是我師父的人啊,在愛情面前是要努力爭取的,這怎麼能說是搶呢?”
心如想,這傢伙不撞南牆不曉得回頭的。要是蕭晏真那麼容易撼動的話,那他也不配和姐姐在一起了。也罷,就隨安秋尋去吧。
下午時分,心如要去買菜。小齊無論如何都要跟在她身邊。她不理他,他便不遠不近地跟着。
心如提着籃子,籃子裡裝了一些菜。她這賣力地在大街上走着,小齊從邊上也是蠻橫地拿過她手上的籃子,拎在了自己手上。心如擡頭怒瞪他,他手裡卻跟變戲法兒似的拿出一串糖葫蘆來,遞給心如。
心如愣了愣。
小齊哄道:“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知道錯了。”看着眼前的丫頭片子,白嫩嫩、水汪汪的,柔軟的頭髮上簪着小簪花,看起來天真無邪、靈俏可愛,她的模樣較以前更長開了,總之是十分可人。小齊暗暗發誓,以後他是再也不會和別人親近半分了,更何況除了心如,他也不願意和別人親近。
大約是小齊的神色太過認真。心如瞧着瞧着,心裡也軟了下來,回頭想想,好像還真沒有什麼可生氣的,他和安秋尋又沒個什麼,安秋尋完全是爲了蕭晏纔跟他套近乎。她知道,女子來了月事以後,身心不調,是很容易脾氣焦灼暴躁的,她肯定是因爲這樣才心情不好。現在月事快完了,心如看着面前的糖葫蘆,心情莫名其妙地又好了。
心如嬌哼一聲,把糖葫蘆拿過來,張嘴就咬了一口,少女老成、橫眉冷豎地問:“你知道錯了,哪裡錯了?”
小齊道:“你一生氣,就是我錯了。”他不想再在心如的面前提起安秋尋,對於他來說,那只是無關緊要的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