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玉朝,西南域,古城成都,滿城的芙蓉花開得正好,卻無人欣賞。
城外,山坡上,錦緞圍成的風擋中,身穿四爪金龍袍的李元吉陰沉着臉,端着烈酒大口痛飲,猩紅的眸子緩緩掃過漫山遍野的野菊花。
李唐愛菊,剛剛打了敗仗的李元吉,依舊有心情,在城外這開滿野菊花的山林中圍獵作樂。不過是打了一場敗仗而已,只等他家那名震天下的老二到了—————
區區軟蛋趙宋,算個鳥啊?
「啊呸,老二算個鳥啊!」
想起那個青史留下千古美名的自家老二,李元吉一口惡氣直衝腦門,氣急敗壞的將酒壺劈頭蓋臉的砸在了身邊一個小太監腦袋上,直接打得他腦漿進裂,撲倒在地哀豪不已。
「現在的老二,還是老二麼?」李元吉極殘酷的笑着:「不過是一縷分神祭煉的分身罷了-—----而且,前些年,他寄託在神像中的分神突然活躍,居然自行祭煉分身——嘿,可見他的本尊,在外是遇到麻煩了。」
李元吉笑得很燦爛:「最好他死在外面,這個該死的,混帳老二。」
笑的李元吉突然擡起頭來,眯着眼看着高空一個極小的黑影。他皺了皺眉頭,瞳孔一縮,縷縷神光涌動,身邊金紅色的煞氣升騰,八十一條三尺蛟龍在煞氣中呼嘯狂舞,他看清了,在離地百里的空中,有一隻奇形的金屬造物。
長寬不過一尺,纖薄輕巧,四角各有一個小巧的三葉螺旋槳在高速轉動,正中則是一枚拳頭大小的鏡頭,正伸縮不定的衝着李元吉肆無忌憚的窺探。
「什麼鳥玩意?」李元吉的知識儲備中,完全沒有類似的東西。
「取本王弓來!」皺着眉,性情暴躁丶陰狠暴虐的李元吉懶得揣測這究竟是什麼鬼東西,不管是什麼玩意兒,一弓射下來再說其他。
若是無主之物,也就罷了。
若是有主之物嘛,膽敢將這玩意停在李元吉的頭上窺探,李元吉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幾個小將正屁顛屁顛的跑去擡李元吉那張重達數萬斤的神弓,天空突然三點亮光一閃,三枚足足有馬車般粗細,長達數丈的怪異玩意突然從極高的高空中突破了大氣層,以彈指百里的絕高速度,化爲三條極細的流光,筆直的砸向了李元吉。
「這是,什麼東西?」李元吉震驚於這三個怪異物件的速度,但是,還不等他有任何反應,三個怪異物件亞光灰的外殼突然裂解,露出了裡面圍成一圈的錐形彈頭。
三個大傢伙,三十六枚人腰粗細的錐形彈頭驟然點火,在原本就可怕的高速基礎上,這些彈頭再次加速,以近乎迅雷之勢飛撲而下。彈頭向四周散落,就好似三朵纖細柔嫩的小菊花在空中再冉綻開。
李元吉深吸一口氣,他站起身來,拔出佩劍,就要騰空而起,擊落這些看着就來勢不善的怪異物件。他喃喃道:「看上去,倒有點像是,某種弓弩射出的彈丸?」
以李元吉的見識,他所能想像的,和這些彈頭最相似的物件,也就是他打麻雀時用的彈弓和彈丸了,大致就是同樣的東西罷?無非是這些彈頭的體積,稍稍大了些,或許不是用來打麻雀的,而是用來打某種大型的兇獸,甚或是深海龍鯨的?
在離地數裡的空中,三十六發彈頭轟然爆開。
刺目的強光,讓李元吉都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隨之而來的,穿透力可怕的輻射席捲一切,進而是高溫丶火焰丶毀滅一切的粒子洪流----李元吉身上的龍袍放出奪目的光芒,一重重龍鱗般金色紋路覆蓋全身,死死抵擋住了這三十六枚千萬噸級核彈頭的殺傷力。
李元吉低沉的嘶吼着,他身上金紅色的煞氣涌動,八十一條三尺蛟龍怒吼咆哮,驟然化爲千丈長短,金色的蛟龍排空狂舞,巨大的爪子瘋狂拍擊,將一波波襲來的毀滅洪流生生破開。
這些核彈頭於李元吉絲毫無傷。
他的魔下,十幾名天仙大將身上,也有重甲亮起,也有護體的至寶閃爍華光,生生破開了核彈爆發的威能。他們嘉立在滔天的烈焰洪流中,雖然法力消耗巨大,但是他們的確毫髮無傷。
但是這些大將之下,數十名地仙丶人仙級的將領丶校尉,有精通遁法的,一個閃爍逃出百里,藉助厚重的山體庇護,躲過了核彈爆發的威能。
但是大半將領丶校尉,沒有這等修爲,更沒有寶物護體。
他們的身軀和李元吉魔下的大軍一般,毫無反抗之力的,在光和熱中汽化,
湮滅,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扭曲的黑色人影。
花團錦簇的錦官城,也在這三十六枚彈頭的轟擊下轟然崩解。
整個城池,滿城的芙蓉花,那些精美的宮殿樓閣,那些尊貴的達官貴人,還有滿城的男女老幼,頃刻間化爲飛灰,方圓數百里內盡成死地。
距離錦官城不到三百里。
山嶺聳立,宛如劍形屏風,山嶺之間,棧道崎嶇,有關曰『劍閣』;山嶺之下,有一城,仿歷史故事,名曰釣魚城。
釣魚城頭,趙青苟身披郡王龍袍,腰間佩劍,頭戴紫金冠,披着一件精緻的鳳凰展翼黃金軟甲,雙手抱胸,正審視着面前整個西南地域的山川地理圖。
「那齊王李元吉,不過如此,蔡相略施小計,就將其拾擻了。」趙青苟皺着眉頭,喃喃道:「但是,齊王是個廢物,他家那二哥,卻是千古明君-—--—-若是將他驚動了———蔡相,童王,你們可有自信,能勝過那位貞觀大帝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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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丶童貫的嘴角瘋狂的抽抽。
聽聽,聽聽,這是人話嘛?
他們是誰?
蔡京童貫。
他們是誰?
北宋六賊。
他們只是六賊之二,他們就算要去和李唐的帝王將相抗衡,他們應對的目標,也應該是高力士丶李林甫這般一丘之貉。
你讓蔡京丶童貫他們,去應對貞觀大帝李世民?
呵!
郡主娘娘,你太頑皮,信不信明天就找個藉口,把你嫁給朱雕蟲那頭死肥豬?
蔡京丶童貫正瘋狂眨巴眼晴,他們和身邊的楊念祖一併,一如三百里外的李元吉一般,同時擡起頭來,瞳孔微縮,鎖定了離地百里,那架輕巧纖薄,一顆大鏡頭死死鎖定了他們的小巧飛行器。
下一瞬,同樣是三條火光從大氣層外呼嘯落下。
和脾氣暴躁,作風強硬,看到從天而降的不明物件,還想着拔劍劈砍的李元吉不同,蔡京丶童貫見到這等不明來歷的東西,大袖一揮,一道雲氣卷着陰風升騰,城門樓子上,趙青苟丶楊念祖,以及嶽風等一衆將領,直接被蔡京丶童貫帶着狂遁數百里。
'轟華!
釣魚城,劍閣,以及這一片山嶺中,被趙宋軍隊佔領的十幾座大小城池,悉數被千萬噸級的彈頭引發的毀滅洪流覆蓋。
蔡京丶童貫分明已經遁走,核彈爆炸的威力沒能傷到他們分毫,但是看到被徹底摧毀,正冉冉升騰起一道道蘑菇雲的城池,兩個老奸悶哼一聲,氣得齊齊吐血!
這些軍隊,不是他們趙宋的直系軍隊,而是他們耗費了無數錢糧,更是送出了三名血統純正的帝女,嫁給了朱明太子後,從朱明手上借來的一支強兵。
整整百萬精兵,就此一朝盡喪。
「老子的,錢!」童貫大口大口的吐着血,氣得眼珠子通紅:「是誰?是那個小婢養的混蛋,做了這等絕戶計?這,這,這,這得賠多少錢?」
蔡京目光陰狠,周身氣息驟然變得陰邪狠戾,宛如一條露出了毒牙的毒蛇一雙原本極力維持着丹鳳眼模樣的眼睛,也驟然變成了極兇狠的三角眼-·
「給本公,查!」蔡京厲聲道:「查,查,查,查他的九族十八代,本公要他-—-」」-身死族滅,萬劫不復!,賠錢?要錢沒有,帝女麼,多得是,十個八個的,一百個,八十個也行啊!」
童貫的怒罵聲戛然而止,他很歡樂的看向了蔡京。
是哦,趙宋別的好東西沒啥,金銀珠寶什麼的送出去也是心痛的,但是帝女嘛-————-趙宋別的東西不多,美貌如花的帝女,沒有一萬個,也有八千個啊!
趙宋留守這一方世界的三位帝君,那可都是禍害美人的行家裡手。
徽宗丶欽宗丶高宗,呵呵-—-——-不就是噓了朱明百萬精兵麼?區區百萬精兵,賠你一千個帝女,夠不夠啊?只要你朱明敢收,一千個經過了趙宋官家教導,精通「宮鬥』技能的帝女涌入你朱明祖地,倒是看你朱明能扛多久!
南疆地帶。
姬周姬祺,正在一處極大的露天礦場,親自督工。
南疆幾個行省,所有的官員,無論行省總督,乃至縣城衙役,全都被姬周大軍擒拿,直接送來了這裡。幾個行省,大小官員數以十萬計,加上他們的親眷家屬,這片露天的銅礦礦場,聚集的礦奴總數超過兩百萬。
衆多身披重甲的姬周武士提着皮鞭,大步在礦場中游弋,宛如毒蛇一般的鞭子不時呼嘯落下,直打得這些平日裡養尊處優的礦奴哭天喊地,豁出去性命的努力勞作。
品位極高的銅礦石,一車一車的從礦場中運了出來,已經在礦場外的原野上堆積成了一座座高有數十丈的大山。
身披姬周王爵袞服的姬裸皺着眉,很不滿的搖了搖頭:「不行,要加快速度,不要在乎這些貪官污更的死活,只要他們還沒死,就讓他們往死裡幹。他們平日裡,糟踐了多少民脂民膏?禍害了多少百姓?能夠累死在礦場上,也算是爲過往的罪贖罪了。」
姬揹着手,看向了那一座座銅礦石堆成的小山。
他出神的看了這小山許久,終於緩緩點了點頭:「前些年,重鑄過一次九鼎。總之,是材料不夠罷?重鑄的九鼎,靈性微弱,不堪使用。」
「此次,耗費之前百倍,甚至是千倍的材料,再加上一次規模空前的血祭,
總能成功罷?」姬自言自語了一番,用力握緊了雙拳:「定然能成功的。只要能夠重鑄九鼎,就能鎮壓我大周氣運,甚至———」
姬祺擡頭看天,喃喃道:「老祖宗們,就能借九鼎爲指引,重———·重—————
他皺起了眉頭,指着天空那一點若有若無的黑影,沉聲道:「那是什麼玩意兒?好似一塊金屬板子,中間的那顆圓球,似乎是水晶琢磨而成?還有四個小小旋翼,是依託這物件飛起來的?」
「古怪,這物件通體沒有半點法力波動,這是凡人造物?可是凡人造物,怎能飛起百里之高?」
姬正嘟囊着,三條極細的火線以可怖的高速轟入了大氣層。
姬祺身邊,幾名大將齊聲呼喝:「護駕!護駕!」
火線裂解,三十六顆千萬噸級的核彈頭呼嘯落在,在離地數裡的高空再冉爆開,強光,高溫,毀滅一切的可怖輻射洪流徹底覆蓋了方圓數百里。
中原地帶,河洛古城。
浩浩白水,從城邊奔涌而過,一隊黑衣黑甲的秦兵,正攀緣在繩索上,揮動着大錘,將城門上的匾額敲得粉碎。
贏秦公子贏歆,身着黑龍袍,揹着手,站在城門口,看着秦兵清理門媚,將一塊新造的青銅匾額,小心翼翼的鑲嵌在城門上方。
青藍色的陽光照在黃澄澄的匾額上,兩枚碩大的,足足半丈見方的黑字反射出油亮的光芒,正是『咸陽』二字。
贏歆看了半響,突然悠悠嘆了一口氣:「此城雖好,卻非咸陽。武叔,你說,我贏秦祖城,真正的咸陽,是何等模樣?」
贏武站在贏歆身邊,同樣揹着手,擡頭看着那塊碩大的匾額。
河洛古城,是大玉朝中原地帶真正意義上的『地理中心」,恰恰位於整個中原腹地的核心區域,古城四周,方圓千萬裡,盡是平坦丶肥厚的平原地帶,自古以來,就是東國神州最緊要的腹心地帶。
贏秦起兵,奇兵突出,直接佔了中原,如今魔下也囊括了七個行省的地盤,
更是早早的將河洛古城拿在了手中,更是定下了,這座古城未來,就叫做『咸陽」了。
聽得贏歆的問題,贏武淡然道:「咸陽在哪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在哪裡。我們在哪裡,我們贏秦的不敗雄師在哪裡,我們認定的地方,就是咸陽。」
贏歆沉吟片刻,笑了。
是極。
哪座城市纔是真正的咸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這些真正的贏秦血裔,他們這些贏秦的宗室子弟,他們魔下百戰百勝的不敗秦師在哪裡,哪裡就可以成爲咸陽。
此時的河洛古城,未來的焚天城-—---再未來,等到贏秦大軍席捲天下,甚至將那極西百國都給佔了下來,很多城池,都有可能成爲咸陽。
贏歆笑着正要說話,他和贏武同時看到了百里高空處,那架小小的飛行器。
白仲身披重甲,大步到了兩人身邊,皺眉道:「兩位公子,臣頗爲不安,似平..
白仲話沒有說完,三線流光從天而降,不多時就裂解成三十六條火光,呼嘯着砸向了大地。剛剛更名的咸陽城,連同城內數百萬子民,城外的嬴秦雄師,頃刻間就被火焰和強光籠罩。
片刻後,白仲帶着贏武丶贏歆,從數百里外遁出。
白仲通體幽冥死氣飆漲,森森白骨虛影在死氣中涌動,他氣急敗壞,仰天長嘯,揮出佩劍,一劍就將身邊一座方圓數百里的大湖劈成了兩片。
贏武則是渾身戰慄,嘶聲吼道:「本王的百萬大軍————-混蛋!」」
贏歆直接蹲在了地上,手指頭勾畫着地面,臉色變得無比慘澹:「完蛋,完蛋,這些兵馬的軍械,我們貨款還沒付清---那碣石公刑天鯉,是個貪財的傢伙,這,這,這,這筆錢,要如何才能賴帳呢?」
山河四省,東南地帶,隔着一條寬不過半里,最深處也只有半丈水深,流速極其平緩的小河溝,劉瑾丶魏忠賢,還有一羣身披重甲的朱明大將,正朝着河對面比比劃劃丶指指點點。
朱明的兵力極其雄厚,常年蓄養的數以千萬計的精兵,在採購了刑天鯉提供的軍械後,朱明大軍宛如巨浪海嘯,短短時日,就將西北諸省徹底攻下,山河四省也被牢牢掌握。
在其他各大勢力還忙着招兵買馬,爲了控制攻下的地盤而捉襟見肘,兵力總是不夠用的時候,朱明已經抽出了千萬大軍,屯兵小河北岸,衝着一河之隔的中原大地,拼命的吞嚥着口水。
「贏秦啊,不是好對付的。」魏忠賢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贏秦啊,得小心對付着!」劉瑾皺着眉頭,雙手用力的摩着面頰。
「贏秦啊,不好對付?試試罷!」白麪,長鬚,身披明黃色天子龍袍的中年男子蹲在河邊,右手慢慢的攪動着河水:「若是那位祖龍始皇帝還在,朱明可以和他劃江而治,各自安好————-但是,始皇帝早已追隨古聖,遠征天外。」
「些許贏秦小兒,呵!」中年男子冷然道:「贏秦若是真個強大,豈能二世而亡?我大明!」
中年男子站起身來,高高舉起了雙手。
劉瑾丶魏忠賢,還有一票朱明大將齊齊歡呼:「我大明,萬勝,萬勝,萬勝!」
中年男子一揮手,厲聲道:「如此,渡河!管他嬴秦丶姬周丶李唐,幹翻他們!」
魏忠賢嬉笑道:「皇爺,還有一個趙宋呢?」
中年男子白了魏忠賢一眼,冷聲道:「趙宋?呵,還真把他們當碟菜啊—
啊呸,錯了,錯了—---嗯,是趙宋啊,畢竟是姻親關係,能和平吞併,就不要亂動刀兵嘛!」
天空,三條火線落下,三十六發彈頭,徑直落向了朱明高層。
蘑菇雲升騰。
一日後,姬周丶嬴秦丶李唐丶趙宋丶朱明,各方大員齊聚平海城,一個個灰頭灰臉的坐在碣石公府的花廳中,面無表情的喝着香茶。
「如此強敵,手段暴虐,堪稱喪心病狂。」刑天鯉做了總結髮言:「諸位都是響噹噹的人物,豈能讓那洋蠻奴婢欺上門來?」
朱明的那位中年男子,曾經在歪脖子樹上一腰帶解決了自己的奢遮人物,狠狠一巴掌拍碎了身邊的茶几:「諸位呵,聯手罷,幹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