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去過他們的世界而已。”修爾一本正經的糾正道,“和他們有過短暫的交流,當然,我指的不是你們遇到的那個種族,而是另一個和我們的樣子比較相似的種族,他們自稱爲聯邦,而你們遇到的種族應該自稱爲魂族,是一羣……好吧,一羣和你們有點相似的生命體。”
“是的,魂族。”屏幕對面的金屬生命體遲疑了一陣,居然像普通生物那樣,做出點頭的樣子,“那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但是,按照我們得到的信息,魂族的世界並未受到災難之源的影響。”修爾有意變更了稱呼,“他怎麼會遇到你們呢?”
“所以我才說,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我們的宇宙還沒有被毀滅空間毀滅,哦,毀滅空間應該就是你剛纔提到的災難之源,同一個現象多元宇宙都有各自的稱謂,像我們的神靈更喜歡稱呼它爲大裂隙。”對方並未懷疑修爾的來歷,很平靜的說道,“那位來自異界的魂族是個可以遁入陰影世界的戰士,他是在空間跳躍過程中受到亂流的影響,發生事故誤入我們故鄉的。”
“折躍?”
“對,看來你的確和他們很熟悉,我還擔心你不理解他們的專業詞彙呢。”金屬生命體的頭部轉了幾圈,“很抱歉,按照其他宇宙的禮貌,有條件的情況下應該和你們面對面交流才顯得尊重,但是我的狀態有些特殊,想要面對面交流有些困難。”
“哦?情況特殊?”修爾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說道,“你應該是本地的首領……不會吧……你就是這座城市?”
“嗡,嗡嗡,你說的沒錯,因爲神靈的軀體上無法興建我族的建築,我只能用自己的身體作爲族人們生活的場所了。現在改變一次形態七千二百多名族人都會受到影響,牽扯範圍實在太廣,因此我已經有近千年沒有移動過了,實在無法與你們當面交流,希望你們諒解。”屏幕中的金屬生物像人一樣做出欠身致歉的動作,“那麼,各位來自何處,又是在哪裡遇到的兄長?”
“那位……是你們的兄長嗎?”修爾的大腦飛快的轉動着,按說他們的飛船碎片抵達帕瓦帝加的時間,比阿尼卡進入裂隙的時間更早,如果這些金屬生命體和阿尼卡大人有過深度交流,說不定會知道他的兄長是墜毀在帕瓦帝加的,而修爾現在最不希望的,就是讓對方瞭解到自己的真實來歷,不讓對方聯想到自己和阿尼卡大人的半身來自同一個世界。不過,阿尼卡大人很大概率並不知道關於永恆核心這件事,似乎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在閃電般的權衡之後,修爾還是決定冒一次險,“我們是來自名爲褐星文明的世界,家鄉受到災難之源的威脅已經很久了,爲了尋找對抗災難之源的方法,我們拜訪過不少異世界,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一個曾經被災難之源困擾的沙漠化星球上探索,也是在那裡遇到您那位兄長的。”
“兄長他……”金屬生命體停頓了一陣,像是想問卻又不敢問,遲疑了很久之後,才鼓起勇氣問道,“他還好嗎,情況是不是和我們差不多,被困在了某個星球上?”
看着滿心期待的金屬生命體,修爾突然從內心深處涌起一陣深深的疲倦,在出征戰士那些盼歸的家人們臉上,這樣的期待他已經見過太多了,包括近乎於自我欺騙的美好幻想都幾乎一模一樣,而修爾要做的,也只能是無情的戳破幻想的泡沫,讓他們面對現實。
修爾沒有回答,只是無言的注視着屏幕中的金屬生命體,目光中帶着淡淡的無奈。
“嗡……”兩點金光亮起,很快又暗淡了下去,影像中金屬生命體身體周圍的飄帶無力的垂了下去,很顯然,修爾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是這樣啊,兄長他最後還是沒有逃過毀滅的命運嗎?”
“嗯,我有幸見過他最後一面,那是他休眠了幾千年以後,僅存的最後一點精神力。”修爾嘆了口氣,把當時見面的經過簡單的複述了一遍,除了差點釀成慘劇的毀滅之光之外,其他的基本沒有任何隱瞞,“最終,他把六枚還可以使用的永恆核心留給了我們,其中你兄長那枚,安裝在了一位來自魂族戰士故鄉的人工智能女士身上,在她的體內以另一種形式延續生命,其他五枚也各有安排,都在正常運轉。”
“我明白了,謝謝你們。”金屬生命體像是失去了興致,消沉的說道,“原來你們交換過記憶,難怪你身上有兄長的能量波動。對我們的種族來說,記憶交換是一種認可,即便是在你形容的那種特殊情況下,也無法改變這一事實。既然兄長已經認可了你,那我們自然也不會拒絕你們,現在你們流落到了這裡,和我們一樣無法離開,如果沒有其他地方去的話,我們可以接受你們長期留在這裡,就和我們同族一樣。不過,我們一族和你們不同,我們是不需要食物的,所以食物問題還要你們自己解決。”
“呵,也好,不過如果不介意的話,能不能和我們說說這裡的情況。”修爾沒在意金屬生命體的消沉,輕聲問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的兄長告訴我們,你們一族的所有人,都英勇的向災難之源發起了最後的衝鋒,你們是在中途走散的一批嗎?另外,我們費盡全力纔在災難之源裡堅持到這裡,很想知道這顆星球到底是什麼情況,有沒有可能長期堅持下去,如果沒有可能的話,恐怕還要另想辦法才行。”
“兄長他是這樣說的嗎?”金屬生命體頭部的金光又暗淡了一陣,模擬出的人類聲音也變小了不少,“也許,兄長的確希望我也是這樣做的吧,可惜,我們這些人並不英勇,只是一羣可恥的逃兵而已。在臨戰前,我們逃離了隊伍,又在故鄉的宇宙苟延殘喘了幾千年,最終還是迫不得已的進來了。早知這樣,不如當初就和兄長一起衝擊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