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近冬天,但是聖湖沿岸繁花似錦綠草茵茵,與季節徹底相悖。據說,是溫蒂大人的神力無意識中透過分身降臨到凡世,周圍的植物在蓬勃的生命力浸染下一年四季都不會凋零,每當信徒獲准瞻仰聖湖,都要感嘆溫蒂大人的威儀,信仰變得更加堅定。
不過聖職者都知道,這完全是胡扯。
一個成熟的神靈,神力是不可能隨便發散的,即便是在凡世的分身也不例外,他們的神力收放自如,平時始終凝聚在神軀內含而不發,只有需要的時候纔會爆發出來,產生毀天滅地的效果。如果隨便就發散出來不受控制,那這些信仰和神力代表一切的神靈,估計會心痛死的,而且幾十上百萬年來,早就都散光了,哪還能維持自己的存在。
實際上,部分了解神靈秘聞的聖職者都知道,湖岸花開不謝,只是因爲在神話時代,溫蒂大人的好友鮮花之主曾經造訪過這裡,兩位神靈以本體降臨凡世,沿着湖岸步行,所過之處百花終年盛開。漫長的歲月過去了,岸邊的植物早就更換了無數代,但只要生長在這裡的植物,即便在嚴寒中也會維持着生機。
但是,信徒們既然有所誤解,當然不需要和他們解釋,能在無意中加強對主的信仰,聖職者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沿着聖湖一路前行,整個神殿以聖湖爲中心,佈置的像花園一樣,到底是聖職者全部爲女性的教會,每一處都細心打理,內部空間裡,尤其是大主教的私人設施,周圍更是佈置的格外美觀,不僅鮮花遍地,甚至還有幾顆樹木生長着,在冬天還掛着累累果實。再看看自己的家,嘖嘖,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修爾和莉莎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這裡的確很美,但無論怎麼看,還是自己家裡破敗的神殿更順眼一點。
繞過聖湖,就是訪客止步的私密區域了,也有了象徵性的崗哨,不過出於禮貌,有資格進入聖殿內部的訪客也不會亂闖,這可是最基本的規矩,特別是高層聖職者的私人空間,更是禁區中的禁區。
當然,如果大主教有交代就是另一回事了,因此,當修爾和莉莎安頓好其餘五人休息,跟着大主教來到私人祈禱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幾位按規矩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六個人裡,唯一一位認識的,就是侍立於森林女神阿尼卡大人聖座下的明妮大主教了,這唯一一位可以正經起來的林精,正以精靈形態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默默的享受着鮮花茶的芳香,端莊而安靜,簡直是林靜中的異類。
等等,似乎忽略了一點什麼,修爾皺了皺眉,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準備邁進門的腳停留在空中,修爾渾身僵硬的一點一點轉頭看向身後。幾棵樹,果實,還有那株眼熟的橡樹,很好,水之神殿估計要不得安寧了。
“呵呵,林精們總是這麼頑皮。”奧蘭納大主教深深嘆息,似乎很無奈,但其實一點也不介意。溫蒂大人和森林神系的幾位主神關係都很好,雙方的神殿之間也經常往來,對於這些到處紮根假裝野生植物的林精,水之信徒們都很喜歡,哪怕經常被她們的惡作劇捉弄,但她們從不過分,讓人想恨也恨不起來。
估計因爲明妮大主教正在祈禱廳裡,林精們有所收斂,否則,恐怕剛已經過,這些傢伙就已經鬧起來了。
“我覺得,還是當成什麼都沒看見比較好。”修爾認真的點點頭,像是在肯定自己的睿智,“就讓她們在這裡紮根一輩子吧。”
“誒?修爾你怎麼這樣說,我都讓你看過我轉換形態了。”林精從樹形轉換成其他形態時,衣服肯定不可能穿在身上,這句話裡的信息含量,可有點大了,“明明都看……”
“砰”,祈禱室的門被修爾重重關上,存在就是精神污染,林精這個種族實在太可怕了。另外,莉莎啊,這麼多外人在呢,還都是大人物,咱們現在不偷偷掐我,回去再說好嗎?
“修爾·萊特,露娜大人的戰鬥神官,暗月聖殿的實際掌控者,也將是第一個成功讓麥卡森林接受異神系神殿的聖職者。”一進門,就有一句冷冰冰的話飄了過來,“但是,你真能擔得起阿尼卡大人託付的重任嗎?”
嘶,這個女人有點嚇人,這是修爾看到對方第一眼時心裡最直接的感受。
說話的,是一位女性木精靈,也是祈禱廳裡唯一一位沒有穿聖袍的聖職者。
紅色的花格裙子,綠色的短髮,手臂上還掛着一把出遊用的陽傘,似乎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特別的是她的神態。
神情冰冷不苟言笑,眼睛裡帶着對生命的漠視,這種眼神修爾見過,不是殺人過多之後變得冷漠,而是隻有那些真心不把生命放在眼裡的兇徒,眼睛裡纔會出現這樣的漠視。和這種人接觸,修爾從來都非常小心,因爲他們可能因爲各種莫名其妙的理由出手殺人,毫無徵兆,而且過後也不會因爲剝奪生命而內疚。
“呵,這位不知道名字的聖職者大人。”修爾的臉色變得陰沉,聲音也壓低了不少,“您的評語,我可以認爲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嗎?”
針鋒相對,這次修爾一改常態,毫不退讓的頂了回去,不是他突然改了性子,而是他很清楚,對方就喜歡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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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精靈阿洛瑪,鮮花之主的使徒,也是木精靈中的異類,森林中最有名的好戰分子。
鮮花之主是植物的化身,和森林神系其他幾位熱愛生命的主神不同,她漠視一切智慧生物的生命,把守護森林守護植物視爲職責,她的信徒們也以她爲榜樣,敵視任何破壞森林生態的行爲,爲了保護森林,信徒們不惜與其他智慧生物爲敵。
作爲鮮花神殿這一代大主教,阿洛瑪自然是保護森林的佼佼者,即便在和平的衆神殿時代,只要有人膽敢破壞森林生態,都會受到她毫不留情的攻擊。據說在三百年前她還年輕的時候,曾經激進到只要有其他智慧生物踏進森林,就會引發她的怒火,直到受到鮮花之主的告誡,才收斂了許多。
常年戰鬥在第一線,讓她的性格變得極度剛硬,只尊重各領域內有實力有成就的強者,對於軟弱的生物不屑一顧,因此在她面前越是畏縮退讓,越會被她鄙夷。在冒死深入森林盜採瀕臨滅絕的珍稀植物的傭兵們之間,曾經流傳着一條規則,萬一運氣不好遇到阿洛瑪,求饒和逃跑只有死路一條,反倒是正面反擊,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當然,實際上這麼做的人也都死了,但由此可見,她的性格已經在盜採者之間傳遍了。
修爾沒見過阿洛瑪,但對爲了自己的計劃,對森林神繫上至主神下至從神屬神,都深入研究過,至於他們的使徒們,更是瞭解的一清二楚,尤其像阿洛瑪這樣標誌性的人物,他一見面就認了出來,說不知道名字,也只是僞裝而已。
嘖嘖,我討厭意外。
修爾的確很討厭意外,對於喜歡思考佈局的人來說,意外往往是最大的敵人。
在他的計劃裡,一天沒有晉升傳奇,就一天不打算和阿洛瑪打交道,因爲和她打交道只能針鋒相對,但實力不足的話,這樣做太危險了。
可惜,意外總是青睞於討厭他的人,剛纔奧蘭納大主教只提到了森林神殿的明妮,卻沒有提過阿洛瑪,否則,修爾絕不會參加聚會的。
當然是開玩笑的,只要需要,修爾不會因爲某個人物的存在改變心意,何況,自己又不是真的怕了她了。
“不錯,我就是在質疑你的能力。”阿洛瑪冷着臉說道,“阿尼卡大人的任務何等重要,託付給能力不足的人,你死了不要緊,辜負了阿尼卡大人的期待就是重罪了。”
“真抱歉,我是暗月大人的使徒,從未要求過其他神靈對我有所期待,我也承受不起。所以阿尼卡大人的期待是不是會被辜負,和我一點關係也沒用。至於重罪?嘖嘖,這位大人,你是什麼身份,可以擅自給其他神靈的使徒定罪,莫非是真不把衆神殿裡的諸神盟約放在眼裡了?”
修爾不屑地嗤笑,心裡卻鬆了口氣,不直接動手就是好現象,只要能交流就沒問題了。
“質疑我的實力,呵,真有趣,我帶隊進行過數十次逐影,每次都帶着隊友安全返回,而且收穫頗豐,我的實力如何,他們纔有資格評論,而您呢?不知道您出入過幾次投影之門?面對過幾只異界魔獸?”
“哦,對了,看您的實力是位傳奇強者,難怪想要質疑我的實力,恐怕這是在質疑我黃金階的戰鬥力吧。不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第一次逐影,我就靠着另外七位黃金階隊友,在百萬敵人之中,幹掉了它們有傳奇實力的首領,順便帶回來了十一個低階戰職者和普通人。”
“這位大人,在質疑我的實力之前,不妨先問問自己,能不能做到這些,否則貿然開口,不僅有失聖職者的身份,也會讓神靈蒙羞的,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