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故人重逢

約莫一個時辰後,這場一面倒的追擊戰,就此結束。燕伏龍所率領的六千騎兵,在戰鬥中僅僅損失不到一百人。但卻斬首上萬。平均每個人的馬鞍旁邊,都掛上了兩顆猛古蠻子的腦袋。此戰毫無疑問,堪稱大獲全勝。

出擊的猛古賊寇,合共有三萬人,由三名萬夫長率領。被蕭昇殺掉三四千,又被武川新軍斬殺過萬。剩餘還有一萬多人。眼看逃生無望,他們竟然都自動放下武器,舉手投降。

正好。這時候,王宣也率領着另外四千步兵,終於趕到戰場了。於是,王宣把麾下人馬分成兩半。一半看押俘虜,收繳他們身上的武器。另一半則去打掃戰場。假如看見有受了傷,卻還未斷氣的猛古蠻兵,就補上一刀一槍,送他們去見狼神。

又忙活了大半個時辰,戰後總結才完全出來。燕伏龍和王宣,站在十四皇子面前,向他進行稟告的時候,兩人都是眉飛色舞,喜上顏色。

大豐收,絕對屬於大豐收!這一戰下來,所繳獲的馬匹、兵器、衣甲、糧草等等各種軍用物資,雖然說不上堆積如山。但要供給武川新軍進行一次徹底換裝,絕對綽綽有餘了。

最起碼的,現在武川新軍每一名士兵,都可以做到一人雙馬。而且弓箭、戰刀、長矛等長短兵器齊備。身上也換過了皮甲。

這些皮甲,也並非普通貨色。全都使用金帳狼國廣闊荒野之中,一種體型特別巨大,渾身生滿了長毛的大象之皮製作。

這種長毛大象,本身就皮粗肉韌,除非動用上品利器(比方說大唐世界的井中月,又或天魔雙刃之類),否則萬萬不能損傷分毫。再以特殊手段進行鞣製,防護能力更強。穿着上身,既輕便,又暖和,完全適應北方苦寒乾冷的嚴酷環境。

大勝更兼大有收穫,燕伏龍和王宣兩人,情緒都十分亢奮。燕伏龍意氣風發,大聲道:“殿下,這一仗打下來,咱們可是都撈得盤滿鉢滿。兄弟們見過了血,精神頭也立刻和之前不一樣了。大家都說,不如干脆乘勝追擊,一口氣打到清河水縣去,把縣城拿下來吧?”

王宣也接口道:“殿下,我也贊成乘勝追擊。您之前傳下的易筋經心法和血戰十式,兄弟們雖然都照着練,其實有很多地方都不明白。

但經過剛纔那場實戰之後,本來不明白的地方,幾乎都立刻就想通了。這一仗打下來,至少有五成士兵,可以立刻突破境界,從武生晉升爲武師,一拳力發千斤。

所以說,還是打仗好啊。打得越多,咱們這支軍隊的戰鬥力,就提升得越快。”

十四皇子笑道:“好。既然軍心可用,那麼咱們休整一晚,讓士兵都恢復好體力,鞏固了境界,然後明天一大早,就去打清河水縣。對了,現在清河水縣的情況如何?有多少賊兵駐守?還有沒有咱們大昊的老百姓?”

燕伏龍點頭道:“回稟殿下,我已經審問過俘虜了。清河水縣本來駐紮了四萬猛古賊兵。這次出動了三萬人,不但想攻打我們的武川縣,更企圖一鼓作氣,攻進雲中郡。

當然,要攻打雲中郡,單憑三萬人馬,遠遠不夠。所以這裡的,都只是前鋒。據說還有後續的大部隊,會從綏歸那邊趕過來。至於確切數量多少,這些俘虜身份最高,也不過是名千夫長,所以並不十分了解。”

十四皇子點點頭,凝聲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首先把清河水縣拿下。然後以這座縣城爲據點,打擊後續的猛古援軍。”

燕伏龍大聲領命答應。又問道:“殿下,咱們抓到了上萬的俘虜,現在該怎麼辦?統統砍了?還是讓他們自己先挖個大坑,然後把他們給埋了?”

十四皇子搖頭笑道:“何必這樣暴斂天物。嗯,我記得,猛古國和金帳狼國那邊,都還在實施奴隸制。戰爭中打輸了,往往就整族人都成爲勝利者的奴隸。現在,我們當然也可以依樣畫葫蘆啊。”

王宣愕然一怔,下意識問道:“殿下,我們要奴隸幹什麼?”

“編成敢死隊,用來攻城。”十四皇子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咱們的士兵,其實訓練還未足夠,戰鬥力暫時也說不上有多強。野戰之中,用來打打順風仗還行。要是遇上一支死戰不退的強軍,崩潰的多半就是咱們了。”

一盤冷水澆下來,因爲之前輕而易舉的大勝,導致腦子很有幾分發熱的燕伏龍和王宣,都馬上冷靜下來了。兩人畢恭畢敬,躬身道:“殿下教訓得是。”

十四皇子一笑,知道這兩個都是人才。只要自己適當提點提點,他們自然就會警醒過來。之後該怎麼做,那也不用自己多說了。

頓了頓,十四皇子繼續道:“所以,去把那些俘虜的編制打散,特別是百夫長級別的,統統都砍了。然後告訴他們,只要能夠砍下一顆猛古蠻子的腦袋作爲贖金,就放他們自由離開。明天攻打清河水縣的時候,也讓他們先上陣。”

“殿下高明。這樣的話,就省下我們好多力氣,可以避免不少兄弟死傷了。”燕伏龍用力一拍大腿,興奮得滿面紅光。

十四皇子卻嘆了口氣,道:“其實這樣投機取巧,對於咱們這支軍隊來說,也未必是好事。不過現在事態急迫,沒辦法,也只好從權了。”

王宣笑道:“殿下,兵法,詭道也。本來就是投機取巧的事。只要能夠打勝仗,就該無所不用其極。何況猛古蠻子毀我家園,掠我財富,屠我百姓,可謂壞事做盡,惡貫滿盈。對付他們,正好以毒攻毒,用不着計較什麼了。”

十四皇子頜首道:“那也說得有理。那麼現在……”

說話纔剛剛講到一半,忽然間,“咻~”一下破風銳響,急急打來。燕伏龍和王宣兩人只覺眼前一花,腳邊已經斜斜插了支利箭。

兩人同時大吃一驚,本能地伸手按住腰間劍柄,一左一右把十四皇子護在中間,就活像兩尊門神似的。

蕭昇一笑,道:“不用太緊張,放鬆。真有人害得了我,你們兩個也擋不住的,對吧。”隨即伸手把地上那支箭拔起。仔細看了兩眼,發現就是猛古軍隊裡面標準配備的狼牙利箭,並沒有什麼特別。但箭桿之上,卻刻了個小巧秀氣的“北”字。

蕭昇微一沉吟,長身站起,道:“我離開一陣。燕伏龍,王宣。這裡打掃戰場、整頓人馬,編組俘虜的事,都交給你們了。”

燕伏龍面帶憂急,勸道:“殿下,小心有陷阱啊。依我看,還是不要去了吧?”

王宣也勸道:“殿下假如一定有去的話,不如多帶人馬,以作策應?”

蕭昇哈哈一笑,道:“多帶人馬?假如真發生什麼事了,究竟是他們保護我,還是我保護他們啊?行了,不用擔心。幹好你們自己的事就是。”

放下一句說話,蕭昇牽過一匹猛古軍隊所留下的角馬,飛身躍上,策馬往北方奔馳而去。

天色已經不早,四野暮色森沉。不打火把的話,幾乎都看不清楚路面。但角馬雙眼中閃爍着火熱紅光,視黑夜如白晝,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不管沿路地面上有什麼障礙,它都能飛馳而過,如履平地。

跑了約莫大半個時辰,忽然,正前方出現了一片樹林。林子外頭,陡然掛起了盞燈籠。雖然能照亮的地方不大,但遠遠看來,卻顯得十分顯眼。

蕭昇挽住繮繩,輕聲吆喝。角馬迅速停下四蹄,暴躁地噴着響鼻,用前蹄大力刨土。蕭昇伸手撫摸了一下它脖子上的鬃毛,以表示安慰。隨之翻身下馬,向樹林當中走去。

踏入林中,便聽見流水淙淙之音。循聲向前走了十幾丈,四周忽爾豁然開朗。站定腳步看看,原來是片不小的林中空地。一條小溪從空地當中蜿蜒穿過,兩岸都是柔軟的青草地。草地之上,此刻正有人築起爐竈,煮水烹茶。

此人身穿盛裝旗袍,頭上梳了一個宮髻。身段婀娜,竟是位女子。聽到腳步聲接近,她當即擡起頭來,向蕭昇甜甜一笑。

“臣妾蘭兒,向陛下請安。許久不見,陛下聖體依舊安康,臣妾心裡,當真好生歡喜。”

“嗯,是妳?”

驟然看見這女子的相貌,蕭昇禁不住大覺意外。因爲她就是曾經在東荒龍首山下,和自己打過一番交道的朱果王朝太后,蘭兒。原本以爲這位太后娘娘,此生和自己不會再有關係。萬沒想到,居然在這裡重逢。

雖然之前在龍首山,彼此立場敵對。但一來已經事過境遷,二來當日蘭兒也始終沒真正視自己爲敵。所以現在異地相見,蕭昇自然也不會一上來,便喊打喊殺的。他站定腳步,笑道:“原來是太后娘娘,咱們又見面了。”

蘭兒始終認定,蕭昇就是朱果王朝的太宗武皇帝轉世,和自己有三生之約的。所以聽見蕭昇還是不肯和自己相認,眉宇間的神色,不禁當場爲之黯然。

她幽幽嘆口氣,道:“皇上,您這樣和臣妾說話,臣妾可萬萬不敢當。還請陛下,照舊稱呼臣妾名字吧。不過,臣妾來到北疆之後,經改姓‘將’。現在,臣妾是將蘭兒。”

蕭昇微微一凜,道:“將?就是將臣的將,以及北疆將氏的將,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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