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見蕭昇顯露本來面目,剎那間,玉琉璃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涌。卻有三分驚訝,三分喜悅,三分羞恥,以及最後一分難以言說的的芳心涌動。
不過,玉琉璃畢竟並非普通女子可比。縱然一時間大受震動,導致思潮如涌,難以寧定。但不過眨眼工夫,她已經迅速收拾雜念,把心情重新平復下來。
她舉目仰首,向十四皇子顯露出一個淡淡微笑。習慣性地想要擡手撥開鬢邊被汗水打溼的青絲。怎料身中多種**,四肢百骸都是軟綿綿的,卻哪裡擡得起手來?
玉琉璃禁不住“哎喲~”失聲驚呼。眉宇間笑容隨即換成了苦笑,無奈道:“殿下把妾身救出那苦海,妾身實在感恩不盡。本來該行大禮相謝的。只可惜……唉~還請殿下恕罪。”
蕭昇笑道:“這是特殊情況,自然不會怪罪妳。來,嗅嗅這個瓶子。裡面是解藥。”
蕭昇點點頭,也不忙着答話。只是隨手一晃,取出昊日煌權。金光閃得幾閃,立刻就聽見陣陣“叮叮噹噹~”清脆聲音響起。玉琉璃身上的手鐐腳銬,當即全被切斷,灑落遍地。
蕭昇又把悲酥清風的解藥拿出,伸到玉琉璃鼻下,讓她用力嗅上幾嗅。雖說這悲酥清風已經是改良版,解藥的成分,也早和原版不同。但那種熏天臭氣,卻依然如故,連絲毫都沒有改變。
玉琉璃強忍惡臭,吸下好幾口解藥。感覺四肢逐漸有了些力氣。這才輕輕舒口氣,長身站起。先整理一下身上已經凌亂不堪,兼且其實也單薄得不能真正遮掩什麼的衣服。這才行禮道:“妾身謝過殿下相救之恩。”
蕭昇擺擺手,道:“不必多禮了。嗯…別來事情,究竟如何?妳詳細說說。”
玉琉璃苦笑道:“也沒什麼好說的。簡而言之,就是無妄之災唄。”當下三言兩語,把別來事情說了個清楚明白。
原來,赤狼王的軍隊全軍覆沒以後,白狼王收到風聲,於是果斷帶兵撤退,歸返上京城。北疆四大世家再度聚集,商量之下,都頗覺無可奈何。
只因爲局勢變化之快,實在教人眼花繚亂。之前企圖分裂北疆,自立稱王的野心,自然已經化爲泡影。同時四大世家在大昊之內,也站不住腳了。無可奈何下,唯有一條路走到黑,徹底投靠金帳狼國。
商量既定,四大世家各自派出代表,再度隨軍來到上京。打算以此爲跳板,繼續前往金帳狼國。但萬萬沒想到,猛古國王后皁龍煉,和實際掌握兵權的白狼王產生了衝突,雙方終於撕破臉皮,兵戎相見。
白狼王掌握了四十萬大軍的兵權,原本應該穩佔上風纔對。但彼此一交手,卻發現自己麾下許多千夫長和百夫長,都已經投靠了王后,雙方實力,可謂勢均力敵。於是兩路大軍,以上京城爲戰場,展開火拼廝殺。
彼此鬥到最急的時候,地擘突然率領生老病死四印,再加上慾海明帆的大批信衆殺出,從側腹向白狼王的部隊狠狠捅了一刀。白狼王見大勢已去,只好孤身倉皇逃命。緊接着,皁龍煉宣佈自己是慾海明帆的聖航者天諭。慾海明帆從現在開始,正式接管整座上京城,並且實行全城戒嚴。
滯留城內的四大世家,當場就懵了。林家和高家提議趕快離開,將家卻表示可以繼續留下,看一看再說。玉琉璃作爲幕家代表,還未提出意見,慾海明帆的人,卻已經在天諭帶領之下,主動殺上門來了。
當然,表面看來,天諭還算客氣,只是說請四大世家的代表,入王宮暫住幾日。但實際上,就是軟禁拘留了。四大世家自然不肯束手就擒,於是出手企圖反抗。沒想到慾海明帆早有準備,立刻展開皁海荼羅大陣,狠狠鎮壓下來。
將蘭兒見勢不妙,馬上施展獨門秘術,強行突圍逃走。但林家、高家、還有玉琉璃等人,卻都抵擋不住大陣的威力,終於被生擒活捉。
這之後,究竟還發生了些什麼事,玉琉璃就不清楚了。因爲她已經被皁龍煉囚禁於地下密室之中。深處地下,不見天日。皁龍煉也不和她說外面的事,只是每隔一段時間,便過來“勸說”她加入慾海明帆。至於具體究竟怎麼個勸說法,剛纔蕭昇已經親眼看過了,那也不必再細說。
雖然皁龍煉也是女子,被她這樣子對待,嚴格說來,玉琉璃倒也算不上失身。然而,玉琉璃卻對此深感恥辱,更因此深恨皁龍煉。無論如何,都不肯向她屈服。不但如此,她心裡更暗暗下定了決心。有朝一日,定要狠狠報復回來,非得讓讓皁龍煉也嚐嚐這種任人魚肉的滋味不可。
皁龍煉出盡手段,始終無法讓玉琉璃就範。於是想要動用皁海荼羅大陣,抽取玉琉璃的魂魄,逼迫她成爲自己裙下之臣。沒想到玉琉璃的一魂一魄,早被蕭昇抽走禁制。皁海荼羅大陣無法湊效。皁龍煉一時之間,也感束手無策,雙方就此僵住。
玉琉璃雖然有幾分慶幸,卻也有幾分惶恐。不知道接下來,皁龍煉還會使出什麼手段來對付自己,而自己又究竟能夠繼續支持得到幾時?卻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未等皁龍煉使出另一種手段,自己竟然就被蕭昇救出苦海了。
蕭昇抽奪了玉琉璃的魂魄,把她當作奴僕般使喚。說起來,最開初時候,玉琉璃對此自然也是深恨痛絕。
但凡事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相比皁龍煉對自己的“羞辱”,玉琉璃反而覺得,蕭昇對待自己,還算十分不錯了。
再加上這次,又是蕭昇把她從皁龍煉的“魔手”之中救出,於是玉琉璃對於蕭昇的痛恨,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消失了七七八八。反而更由此產生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這番心事,玉琉璃絕不可能宣之於口,對蕭昇說出。蕭昇當然也想不到。他聽說將蘭兒已經成功突圍,當即放下一塊心頭大石,不自禁地微微點頭。
玉琉璃心細如髮,看見提及將蘭兒的時候,蕭昇流露出一絲異樣神請,她當即就留下了心。口中卻絕口不提,只是問道:“殿下,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天色這麼黑,難道已經深夜了麼?”
蕭昇搖搖頭道:“嚴格說來,現在應該還是白天。之所以天色漆黑如此,還不是因爲慾海明帆?”當下把關於塵世暗夜的事情,也言簡意賅地向玉琉璃說了幾句。
玉琉璃倒抽一口涼氣,道:“原來如此。慾海明帆當真好大手筆。嗯……慾海明帆,就是潛欲。當年在天機門學藝的時候,我也曾經聽過這個名字,只是當時並未在意,想不到這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居然在潛藏多年之後,又再出世了。”
蕭昇凝聲問道:“既然聽說過,那麼,妳可有辦法破解這塵世暗夜?”
玉琉璃幽幽嘆口氣,道:“妾身在天機門的時候,只專心學習戰陣軍略。至於其他旁門雜學,都只是稍加涉獵,淺嘗即止。對於如何破解這皁海荼羅大陣,卻當真沒什麼好辦法。”
蕭昇皺眉道:“當真一點辦法都沒有?”
玉琉璃沉吟道:“嗯……假如妾身那四凶魔陣的陣圖在手,再覓得上古四凶的原身至寶鎮壓陣眼,把魔陣的威力發揮到極致。那麼以陣攻陣,或許可以破解塵世暗夜。即使不能,至少也可以籍此看清楚皁海荼羅大陣的底蘊,從而作出針對性的佈置。”
“四凶魔陣的陣圖,我已經交給別人,妳就不用多想了。”
蕭昇似笑非笑地向玉琉璃瞥了一眼,續道:“貿然出手,成功機會太小,更可能適得其反,以至於打草驚蛇,反而讓慾海明帆有了提防。此爲下策。再想過更好的法子。”
玉琉璃苦笑道:“殿下,並非妾身不願盡力,實在妾身對此少有研究。若無四凶陣圖在手,確實無能爲力啊。”
蕭昇嘿聲冷哼,面色沉下。正想再說話,忽然間心下一動,隨即就見地面忽然涌起縷縷青煙,在自己眼前聚成一團。煙霧當中,隱隱約約,出現了一位僧人的模樣,正是招提僧。
招提僧雙掌合什,向蕭昇行了一禮。凝聲道:“施主,貧僧有禮。事出緊急,這就長話短說了。貧僧適才跟蹤那些魑鬼的氣機,發現了一處秘地,恐怕和眼下這塵世暗夜大有關聯。
只是貧僧見識短淺,卻看不出什麼端倪。所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故此貧僧冒昧,還請施主前往上京城東南一百二十里之外的‘絕幽谷’會面。”
話聲落下,青煙當即隨風消散,不留痕跡。蕭昇卻知道,這是招提僧動用了自己先前交給他的通訊符。故此也不以爲意。當下回首向玉琉璃道:“看來有線索了。既然妳也在此,那麼就跟着我,一起去‘絕幽谷’看看究竟吧。”
頓了頓,十四皇子又淡笑道:“不過玉姨,我可不希望再聽見什麼‘無能爲力’之類的說話啊。呵呵,失去利用價值的人,究竟會有什麼下場,相信妳自能明白。那麼,便好自爲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