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車後跟着賀亦城的車,厲顥然坐在他的身邊,雙手裹着厚厚的紗布,靜靜凝視着前面的車。
厲顥然嘆了口氣,“我寧願她罵我,也不願她用這種態度對我。”
“她不會罵人,她再生氣也罵不出髒話。”在這點上,賀亦城比厲顥然更瞭解謝籽言。
“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讓她原諒我們?”厲顥然苦惱地揉着太陽穴,再這樣下去,他會被他的心痛折磨死的。
“不管有多困難,我都一定會爭取到她的原諒,讓她接受我。”賀亦城信心滿滿。
厲顥然掃了他一眼,“你要怎麼爭取?”
“這可是是秘密,我可不會告訴我的情敵。”賀亦城挑眉,口氣些許的輕鬆。
厲顥然苦笑,“你心情不錯,還會開玩笑。”
“哦,難道我有說錯,還是說,我誤會了你,你根本是不喜歡言言。這樣就太好了,少了你這個強大的競爭對手,我會輕鬆很多的。”賀亦城故意歪曲他的意思,出言相激。
明知他的意圖,厲顥然還是主動掉進他的圈套,“我是不會放棄小言的,我會跟你競爭到底。”
賀亦城伸出一隻手,與厲顥然的手緊緊一握,“從現在開始,我們就公平競爭,輸的人爲對方送上最真誠的祝福。”
“輸得人一定是你。”厲顥然自信不是沒有道理,畢竟謝籽言曾經接受了他。
“那可不一定。”賀亦城裂嘴一笑。
車到達了拘留所,辦好手續後,謝籽言獨自進到會客室,去見寧季遠,留在三個男人面面相覷地坐在門外。
寧季遠在謝籽言對面坐下,“謝謝肯來見我。”
謝籽言扯了扯嘴角,坦然地直視着他,“我有事想要問你,纔會過來的。”言下之意,如果沒有事問他,她是不會想見他的。
“謝謝你的誠實,你問吧!”
“還是你先說,畢竟是你要見我的。”謝籽言讓他先問。
“你有沒有愛過夏天?”寧季遠沒有推辭。
謝籽言一愣,想了想,“他那麼優秀,沒有女孩不喜歡他。”
“那爲什麼你沒有把握他?讓他跟徐寶芫那個壞女人在一起?”在這一點上,寧季遠還是對謝籽言無法釋懷。
“我覺得自己太過平凡,只敢遠視他,不敢接近他。而他因爲身體原因,感到自卑,也不敢接近我,所以纔會造成今天的局面。”謝籽言平靜地分析了她與夏天之間的問題。如果當年她能勇敢一些,或許不會出現今天這種難堪的情況。
“原來是這樣。”寧季遠苦笑。
片刻沉默後,寧季遠打破沉默,“你有什麼問題要問我,請問吧!”
謝籽言輕輕咬住下脣,小手在桌下絞着,“我,我問這些話,沒有冒犯你的意思,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而已。”
“沒關係,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回答你,請放心地問。”寧季遠其實已經知道她想問什麼。
“你一直都在臺北,要聯絡你很容易,爲什麼夏天病得那麼重,卻不肯聯絡你?”猶豫了片刻後,謝籽言還是沒有直接問出心中的疑問。
“看來你還是問不出口,其實沒關係,不管是什麼樣的問題,我都會坦白的告訴你的。他之所以不聯絡我,是因爲我對他做了不可饒恕的事,他非常厭惡我的行爲,所以寧願死也不願意再見到我。”
“不可饒恕的事?那是什麼事?”謝籽言有些不安。
“我用酒把他灌醉,不顧他的意願,跟他在一起了。”寧季遠坦然把事情說了出來。
謝籽言驚訝地瞪大了雙眼,“那,那他們知道嗎?”
“我沒有告訴他們,我害怕他們會怪我,會鄙視我,所以我根本不敢把Summe離開的真實原因告訴他們,他們現在都不知道我曾對Summe做了禽獸不如的事。”寧季遠痛苦地抱住頭。
“那你爲什麼要告訴我?”
“揹負這個秘密五年,我真得很累,我明知他無法接受這種不正常的感情,還對他做出那種事。”
“你很愛他是嗎?”
“是,我很愛他,可我卻傷害了他,還打着爲他討公道的名義傷害了你,對不起,籽言。”寧季遠羞愧地不敢擡頭看謝籽言,“我知道我的所作所爲很卑鄙,所以我不敢企求你的原諒。”
“我不怪你,也願意原諒你。”
寧季遠吃驚地擡頭看着,“你不怪我!願意原諒我?”
謝籽言直視着他,“是,我原諒你,我不怪你。”
寧季遠一臉的不敢相信,“在我處心積慮的傷害了你之後,你爲什麼肯原諒我?”
“在愛的名義下做的事情,雖然有些偏激,但是可以理解。尤其當付出的愛沒有迴應時,人往往會被那份嫉妒燒去所有的理智,做出不明智的事情。”
“籽言,謝謝你的理解,更謝謝你諒解。”寧季遠真誠地向她道謝。
“我已經訂了明天的飛機票,我會去美國看他。”謝籽言換了話題,她不想他一味的感激。
“有你在身邊,夏天他一定會恢復健康的。”寧季遠的語氣充滿了感傷。
謝籽言心裡一緊,“Leon,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你說。”寧季遠挑了挑眉。
“你答應我,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做傻事。”
“你是害怕Summer萬一離開了,我會做自殺?”寧季遠敏感的抓住了她話中的意思。
謝籽言小臉一紅,他看出了她的心思,她的確害怕,這個愛夏天愛得這麼慘的男人,會因爲夏天的死而失去活下去的勇氣,“是,那你能答應我嗎?”
寧季遠萬萬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謝籽言還會在意他的生死,嘆了口氣,“籽言,不要對我那麼好,我不值得。”
他不願給她這個承諾。“值不值得,不是由你說的,是由我說的,現在我肯原諒你,你就欠我了人情,你出獄後,應該好好還我,所以你不許結束自己的生命。”謝籽言換了種方式說服他。
受謝展庭的影響,謝籽言尊重所有的生命,即使寧季遠傷害了她,她也不願意讓他結束自己的生命。
“籽言!”寧季遠有些無奈的笑了。
“我當你答應我了。”謝籽言強迫他做出承諾。
寧季遠點了點頭,“好,我會留着我的命,出獄後還你人情。”
謝籽言欣慰地一笑,“還有一個事,我想問你。”
“你問。”
“我那天見的那兩位老人,是他的父母嗎?”盤旋在腦海裡許久的問題,她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不是,他們是我找來的演員。”寧季遠羞愧地低下了頭。
謝籽言苦笑,眼眶微微泛紅,“我真是白癡,他怎麼可能帶我去見他的父母。”
“籽言,對不起,其實這都是我的主意,請你不要怪他。”寧季遠爲自己的所作所爲,再次向謝籽言道歉。
“你好好保重身體,我先回去了,以後我再來看你。”心痛席捲而至,謝籽言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會在這兒流淚難過,急忙告辭。
“籽言,既然你可以原諒我,那麼也請你原諒他們。其實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逼他們的。”寧季遠把所有的錯攬在自己身上,爲自己的兄弟爭取她的諒解。
謝籽言堅決地搖了搖頭,“Leon,我原諒你,是因爲你對夏天的愛,是因爲你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間的錯誤,我可以原諒。”
後半節的話她省略了,但寧季遠還是知道她想表達的意思是什麼。因爲他只是她普通朋友,因爲她沒有爲他動心,因爲他所做的一切,是源於對夏天的愛,所以她可以大度地原諒他所犯的錯。
而她之所以不肯原諒厲顥然和賀亦城,是因爲她對他們動了心,而他們卻讓她傷了心。
“籽言,對不起,我根本沒有資格要求你原諒他們。”
“我不想再記起這件事,所以談不讓原不原諒。你保重身體,我先回去了。”
“好,謝謝你能來看我。”
走出會客室,謝籽言依舊看都不看坐在一邊的厲顥然和賀亦城,徑直走到謝意文的面前,“小文,我們回家。”
“言言。”賀亦城心急,不願讓這種情況繼續這樣僵持下去,衝過去抓住了她的手臂。
“放開我姐姐。”謝意文怒吼,手用力地劈向賀亦城的手腕。
厲顥然眼明手快地托住了他的手,懇求道:“謝先生,請讓我們跟小言聊一聊。”
謝籽言抽出手,眨了眨眼睛,“你們是誰?我又不認識你們,有什麼好聊的。”
“言言。”賀亦城再次抓住她的手。
“這位先生,請你馬上放開我,要不然,我就要叫非禮了,這可是在警察局,請你還是收斂點的好。”謝籽言一本正經地提醒他。
厲顥然攔在她的面前,“小言,你不可以假裝不認識我們。”
謝籽言眯着眼打量了一番厲顥然,又打量了賀亦城一番,搖了搖頭,“這兩位先生,雖然你們是長得人模狗樣的,可是我真得不認識你們,所以請你們快點讓開,我要回家了。”
“就是,都說好狗不擋路,看來是兩條壞狗。”謝意文藉機罵兩人是狗。
話已說到這種地步,厲顥然和賀亦城實在是無法再強迫謝籽言留下,只能垂手站在一旁,有些無奈的看着謝家姐弟倆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賀亦城嘆了口氣, “到底要怎麼做,她纔會原諒我們?”
“看來我們要重頭開始了。”
“重頭開始?你這是什麼意思?”
厲顥然嘴角浮出一抹狡黠地笑,“她說她不認識我們,那我們就當她不認識我們好了,我們就重新跟她認識,重新追求她。”
賀亦城眼前一亮,“OK,我明白了,我先去訂花。”
“訂花?我也去。”厲顥然快步追了過去,兩個男人重拾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