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之二十二:血色&閃電

幾個人的打鬥帶來的噪音早就引起了周圍居民的公憤,只不過胳膊總是扭不過大腿……況且各國通例裡,官府也是會作出相應補償的,加上要是被誤傷了也是白挨——誰敢向那些超出了凡人級別的高手索要賠償啊!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有着這種想法的人絕非少數,因此整條街都已經悄悄變成了空巷……

預感到自己可能又是一場苦戰,留勝覺得最近真的應該去請人來跳一下大神,驅驅邪才行:來的這些人都不是那種三拳兩腳就可以打發的街頭混混,或者被幾個街頭混混圍困而手無縛雞之力的落難美女……這種經典橋段什麼時候才輪得到自己啊……

看見被自己正視起來的對手搖了搖頭,巨漢立即紮好馬步作爲應對,一對沙煲大的拳頭,就架在胸前做防禦狀:眼前的這個對手,不比之前那些欺世盜名的傢伙——打着高手旗號招收弟子騙取高額學費的所謂高手,只是自己三拳兩腳的工夫。對這個可以在不傷及自己的情況下而壓制了自己的高手——脫臼對於本師門以外的武人來說,可就等於暫時被廢了。所幸自己的師門最不怕的就是這種關節技!脫臼這種對於其他武人來說堪稱是絕對壓制的效果……師門傳下的技巧只需幾秒鐘時間,加上一點點運氣的竅門就可以解決了!

巨漢擺開有板有眼的防禦姿勢,留勝反而奇怪了,難道是要自己傻乎乎地攻過去咩……自己只不過是大衆臉加上死魚眼而已,並不是說就等於腦子和外表一個樣子的吧……想到這個對手剛剛還令自己想着要認真敷衍一下,居然就希望自己傻不拉嘰地衝過去——一定要讓這個自以爲是的傢伙好看!

兩個懷着各自不同心思的人,卻同樣地做好了全力一戰的準備。

“……你們兩個傢伙到底還打不打了啦!仙仙都等得不耐煩了啦!”雖然只是等了好幾分鐘,卻不見場中二人絲毫動作,童仙仙都差點以爲兩個人是在表演靜止的行爲藝術了,卻不知道其實是兩個人都在心裡想看錯了對手,纔不想貿貿然出手而已。

“高手承讓!榮強就不客氣佔了先手了!”爲了防止身後的亂大人也認爲是自己在拖時間,榮強只好硬着頭皮邁開堪比常人兩三步的步伐,直直衝向了自己剛剛重新在心底認識並定位過的“高手”。

這一次卻是打足了十二分精神,踏着師門教授的快攻步伐,身上的肌肉一一鼓起——那是榮強即將爆發的徵兆!一直都是依賴自身的天生神力,走的是最最陽剛的路子,榮強迄今爲止也曾經試過打敗幾個功力猶在自己之上的高手——都是靠着自身運用爆發力的技巧,在對方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取勝。

已經有了先入爲主的印象,留勝也是打定了主意要眼前的大笨熊好看:自己一定要教會這頭笨熊,無論是打架或者武學都不是靠着怪力就可以亂來的!——以前學會的那招叫什麼來着……忘了招式的名字了……

做好準備就橫衝直撞的巨漢,打着一力降十會的算盤。只是十幾秒鐘的時間,區區十幾米距離就被加速的榮強重重地踏過,留下一地沉重的印子讓人知道來勢之洶洶!

看準了榮強合手高舉,即將落下的猛烈捶打。留勝也只是輕輕巧巧地後退了一步——就是欺負你的速度跟不上我又怎麼樣——榮強也只是咧嘴一笑,留勝可能是出了什麼錯誤或者實力不足,那後退的一步,根本就沒有脫離榮強擊打的攻擊範圍!只不過是從捶打後背進而擒抱勒殺,變成了直接的一記捶打而已——不管怎麼看你都是死定了!

落下的捶打隱隱然挾着風雷之聲,留勝自然可以猜出這種重擊的威力——完全足以直接轟殺自己至渣了,如果擊中的話……

“我可沒有傻傻地站着挨你打的義務!”引誘對方出手成功,而且算定榮強用盡全力,留勝又是輕輕巧巧地退後一步,離開榮強彷彿泰山壓頂一般的合手捶打範圍。留勝臉帶笑意地雙手伸出,攀上知道了留勝打算而滿面驚恐的榮強的手上,猛地加力一壓!

於是榮強的手再次光榮負傷——整齊如一的“喀喇”一聲響,兩個粗如猿臂的胳膊上肩關節、肘關節、腕關節同時脫臼了。

“不要告訴我你這樣子還可以自己復位啊!”正是由於這種想法,留勝覺得其實這一場,已經算是分出勝負了,“我還就不信了!”

“嗯……確實還蠻有實力的,不過我們的阿強也不是隻有這種程度而已的”忽然插入這麼一句話,一直安然觀戰的亂也只是眼皮擡了擡,卻依舊是波瀾不起的平靜神色。

“嘭!”的一聲巨響,留勝整個身體幾乎是從腰腹間摺疊着,恍如出膛的人肉炮彈般向後直衝了過去,衆人隨即聽到好幾棟房屋牆壁被擊穿了的聲響——雖然兩隻手完全廢了,榮強還有一雙力道超過了雙手的象足,蹬出去的腳底板還帶着繚繞的煙氣,鞋底都焦黑了……可見這一記蹬腿的速度與威力,都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範疇。

“榮強可不是會犯同一種錯誤的廢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纔是我們健體拳的霸道”柔和的身影甚至帶着幾分嫵媚,亂的嘴裡卻是在訴說一種相當強橫的理論。

“死!”瞬間攀升到了自身的頂點,身形似乎也跟着變得高大了幾許,童仙仙望着亂的眼神中卻不帶絲毫感情,“——如果他死了的話。”

“這算不算是對我的判刑啊?銀都學院榮譽副院長的女公爵閣下?”仔細一看後,用貌若處子也不足以形容亂的美貌,微帶笑意的杏仁眼卻眯了起來……像是猛獸在審視自己獵物的感覺,“場外之人可是絕不容許場內之人的戰鬥……這是武術界的鐵則哦!難道女公爵閣下想要挑戰這個鐵則?”

“……”沒有任何言語,但是童仙仙死死盯着亂進而暴漲的目光以及渾身殺氣,無疑表明了她的態度,“在所不惜!”

“哦呀呀……我都快要羨慕英雄先生的豔福了呢!”語氣裡帶着幾分調侃,亂在一邊應付童仙仙的時候,榮強借着師門秘法,一直都在抽風似地渾身抽搐……結果只用了一盞茶的工夫,榮強就讓雙手可以行動自如了。

“我還沒死呢!仙仙你插什麼手!”真正挾着風雷之聲的身影,完全就相當於一輛超速行駛的跑車般,直接地把以爲戰鬥已經結束,而身心放鬆的榮強給擊飛了——一樣製造了一個穿透了不知道幾棟房屋的臨時“隧道”。

除了沾染了幾分飛塵,一身衣服在腰腹處變得焦黑之外,扎着馬步緩緩吐納着,將擊出的雙拳握緊收回腰間,留勝完全是一副沒有受到絲毫損傷的樣子——阿利那種天才中的天才也沒有能夠一擊打垮老子!你這頭笨熊以爲自己會比阿利那種天才中的天才還要天才不成!?

“阿勝哥了啦!”留勝彷彿聽到了“嘭”的一聲,殺手版的童仙仙又變回了一隻人見人愛的小蘿莉,並隨即飛撲了過來——於是留勝的身體自動反應地張開了懷抱,五指還配合地蠢蠢欲動……現在不是搞這種飛機的時候啊!

“亂師兄可不能允許仙仙破壞了外人不得插手的鐵則哦!”留勝都沒有注意到,亂已經閃現在童仙仙的面前,並一把抱住了飛撲中的小蘿莉,一個轉身泄勁之餘,就變成了標準的公主抱姿勢。

“嗯嗯嗯!”扭頭望了望場中的大衆臉加死魚眼的留勝,再回頭看了看貌若處子加冰肌玉骨的亂,童仙仙立即當機立斷地轉變陣營,“亂亂說得對!”

“仙仙……我恨你……”看到這麼明目張膽的背棄,留勝在一臉抽搐中喃喃地詛咒着,碎碎念中透着一股子沖天的怨念,“這麼小就知道和那種人勾搭成【咇——】……”

“你剛纔說仙仙什麼?是不是勾搭成【咇——】?”一個冷然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突然地就在留勝背後響起。

“我是說仙仙她豬然和那種人……呃……化敵爲友!品德高尚!人格可貴!……我怎麼會用勾搭成【咇——】之類的不雅字眼形容可愛的仙仙呢!是吧,小玲!?”原本打算要破口大罵,聽出了背後是誰的聲音,留勝立即艱難地及時改口;怎麼會惹出這位來了……一着不慎,全盤皆輸啊!悔不當初啊……

感覺留勝的回答還可以含糊過去,殷玲瓏就寬宏大量地放了他一馬。只是轉頭看向亂,帶着疑問的意思:

“亂同學深夜造訪,不知所爲何事?”面對敵友不明的來者,殷玲瓏還是憑着過人的記憶,想起了眼前這一位“銀都十俊之一”的健體拳傳人•亂。腦中也開始回放其相關資料:

亂,健體拳宗師的關門弟子以及指定傳人。根據其師父的說法,亂是他爲了傳承健體拳這門武藝而收養的孤兒。而天生男生女相的亂雖然很不願意承認……然而每天收到的小山似的情信至少有一半是來自同性的,另一半來自異性的信中說法也很奇怪(百合向)……以至於這一位明明是男生,在男生之中的人氣卻也對自己形成了挑戰!

“玲瓏仙子終於出來啦……我們也該走了。阿強!我們走吧。”恭敬地鞠了一躬,禮儀周到而無暇,亂完全沒有一絲已經被旁邊的留勝視爲敵人的自覺。看到也算是是自己同學的亂向自己行禮,殷玲瓏也是立即回了一禮,至少在外人面前,玲瓏仙子還是很完美的……

亂的話音剛落,新的“房屋隧道”中就走出來一個巨漢。雖然有點狼狽是難免的,榮強依舊按照禮儀向着殷玲瓏鞠躬示意,殷玲瓏也是立時回禮一躬——留勝倒是很驚訝於這頭笨熊承受打擊的能力,除了師父那個有着極度狂熱的老頭子之外,自己可是最清楚自己下手的力度。

“健體拳傳人……你以爲你想走就可以走了?”從殷玲瓏那裡知道了亂和榮強的來歷,卻還是大大咧咧地走到亂和榮強的面前,留勝語氣裡還有着及其不平夾帶着不爽的憤懣,“我是不是也可以這樣,打了你們一頓再拍拍屁股走人啊!——你以爲你們是誰啊!”

“英雄先不要激動嘛,我只不過是聽了一些有關於你這位驅魔英雄的傳聞,所以才特意過來打一個招呼而已……聽說,官府已經決定用允許你進入學院的條件,來交換你和阿利出面去安撫躁動的國人了哦!”隨口透露了官府的機密,亂卻是一點自覺都沒有,倒是一邊的榮強禁不住地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亂大人又這麼隨隨便便地透漏官府的機密了……

“咦?——這是真的嗎?”突然聽到這種出自官府內部,關於處理目前局勢的機密,就是真的仙子也要動容了,殷玲瓏當即有點不顧失禮地追問一句,“亂同學你確定?”

“亂大人可是巡城兵馬司的……”雖然心裡面一直都不太同意亂隨便透漏官府的機密,榮強還是脫口而出就要用事實證明亂的話絕對是比真金還真——只是話到臨頭才意識到自己差點就失言了,急忙忍痛咬住了嘴脣才止住了原來的話頭,“反正亂大人說話,從來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阿勝!我替你答應了!——亂同學可不可以……代爲向官府方面的大人們通傳一聲呢?拜託你了!”心裡最焦慮的問題得到解決,仙子也要好聲好氣地拜託別人了,“可不可以呢?亂同學?”

“啊……如果仙子肯——”還在考慮着條件的時候,一個堅定地鐵拳已經取代了亂腦袋的位置——

“亂大人!?”

“阿勝!?”

“阿勝哥了啦!”

其他三人無不驚叫出聲,留勝已經是一臉陰沉地保持着出拳的姿勢,看起來格外可怖——只是原來亂的位置已經是沒有了人影,難道是被留勝擊飛了!?衆人懷着疑問不敢置信:怎麼看亂都不像是那種三拳兩腳就可以打趴的角色。

“挺不慢的拳頭……”繞到了留勝另一面,因而消失在衆人眼中,亂施施然走到了所有人的面前,完全沒有一點要動氣的樣子,“其實啊……英雄大可不必激動,我怎麼也不會傻到說出什麼諸如‘吻我一下就告訴你’之類的話啊——我可不想日後被仙子無數的追求者追殺。不過我也是很理解英雄的行動,要是有人像我剛纔那樣故意對仙子曖昧不清的……必殺之!”

“……”陰沉着的臉讓人無法看透,留勝甚至連聲音都變了,一股冷到心扉的聲調告訴了亂,“滾!或者打!”

“真是粗暴的英雄啊,不過仙子請放心……”早就注意到一邊的仙子面上盡是擔憂,亂很是紳士地出言安慰了一下,“我是不介意英雄的粗暴的啦!畢竟我是有錯在先呢……剛纔仙子希望我通傳一聲,其實這也是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之一……”

“其實這應該是主要原因纔對……”感覺亂大人又有點公私不分輕重不分的樣子,榮強還是低聲地喃喃自語。

“那就拜託亂同學了!謝謝啦!”只是普通的嫣然一笑,卻猶如黑夜化作了白晝一樣讓人眼前一亮,殷玲瓏合手鞠躬致謝,“榮強同學也辛苦了!”

“哪裡哪裡!”估計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感到榮幸過,榮強感覺即使是當初獲得隨侍亂大人左右的榮譽也被比下去了。

“不用謝啦,只要管好你家的英雄就好啦!我還沒打算好和英雄動手呢——至少也要等到開學之後吧!”對着仙子的回答語帶三分調侃,當即讓殷玲瓏臉頰微泛紅暈,亂又是一笑置之,扭頭望向依舊陰沉着臉的留勝,“對吧?英雄?就這樣先吧!我們就此告辭了——對了,順便再多說一句吧:在‘血色閃電’裡面……我就是‘閃電’。”

直到亂和榮強都走過街道盡頭拐角處,榮強龐然的身影也消失之後,留勝還是沒有再說一句話。

“阿勝哥了啦?你怎麼了啦?不要再生氣了啦!亂亂不是故意那麼和仙女姐姐說話的了啦!”替留勝着急的聲音裡,童仙仙還是語氣很弱,連聲音也是越來越小了,“亂亂也是不知道阿勝哥你會那麼大反應了啦……”

“不,他就是故意刺激我,引誘我出手的。”卸下一臉陰沉之後,留勝臉上的狀況讓殷玲瓏和童仙仙都是一驚:留勝的左右臉頰上各自多了一個赫赫然的鮮紅拳印!

“啊!”

“啊!”

兩個女孩子異口同聲地驚呼,留勝到底是什麼時候被打中臉頰部的?不要說眼力遠超常人的殷玲瓏,就是習武不淺的童仙仙也是完全沒有一絲髮覺!

“看來我還不夠格當他的對手……我竟然是再被打中了一秒多之後,感覺到痛才發覺了自己被大中了。”說着讓兩個相當熟悉留勝的女生都不敢相信的事實,留勝並沒有絲毫要二女的意思,“他的實力應該還在我和阿利之上,看來是相當期待我可以夠格成爲他的對手……很久沒有練功的心思了,不知道還能不能重新練起來。”

沒再說什麼廢話,留勝拖着深受打擊的身體,一步一步地走回巷子裡。

PS:沒有浪費晚上的趕工……5000字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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