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沉的廢墟中,燭火搖曳,映照着一個女子的慘白麪容。那女子縮在逼仄一角,雙目無神的注視着眼前的蠟燭,低聲道:“千知叔叔,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兒?”身旁一名身穿囚服的中年人望着她,枯槁的面容上浮現一絲微笑,伸出食指在地面上寫道:
“王者之風,天命之人。無間死獄,邪神新生!”
……
夜色昏暗,華麗的商店燈火輝煌,霓虹燈流光溢彩,將熙熙攘攘的大街照的光怪陸離。風過無聲,吹動行人的衣袂,獵獵作響。
二零一七年,深圳市……
“嘎!”
刺耳的剎車聲音在郊區一所並不起眼的“豐夜俱樂部”外響起,在深圳市中這樣的俱樂部很多,而且大規模的五星級酒店更是隨處可見,但這個地方,卻更容易吸引那些黑道大佬與毒梟老闆,原因卻是這個郊區的俱樂部是所有警力人員分佈最薄弱的地方。
東方簡與他的拍檔羅空從那輛大衆轎車中走了出來,悄然站在門口,墨鏡下的目光凝視着酒店內的情景,羅空似乎極爲緊張,冷汗涔涔,從額頭滲了出來。東方簡看了看從警局辛辛苦苦直可謂是求來的那輛堪稱古董的大衆轎車,然後又瞥眼瞧了瞧車旁停放的奔馳、寶馬,那個心酸啊,氣就不打一處來。
“媽的,下次老督察再借我這破玩意損我面子的話,我就把刑警證扔在他的臉上!”東方簡怒道
一旁傳來小羅戰戰兢兢有些顫抖的聲音:“你……你敢麼?”
“有什麼不敢,他要再借我就敢……咦,小羅,你緊張什麼?”東方簡不耐問道。羅空嚥了口唾沫,顫聲道:“東方大哥,頭不是不讓你再插手毒品案件麼,而且就我們兩個人,這麼做不是找死麼?”東方簡冷哼一聲,將手輕輕的按在大衣下的手槍,道:“誰死還不一定,這可是我加入刑警隊的第一案件,如果不能在那老傢伙眼皮下做點表現,我以後就喝西北風了。你在後面跟着,別亂走!”
羅空點了點頭,隨着東方簡一同進入了俱樂部。
東方簡於二零零九年加入深圳的刑警隊,在黑幫大佬手下臥底七年以後,才從一個完完全全的“陳浩南”變成名副其實的刑警,隨後經受了一年特殊訓練和體能苦修,纔有機會接觸追繳毒品的案件,但自從上次抓錯了一夥毒販之後,督察便大發雷霆,再不許東方簡插手追繳毒品案件。
不過東方簡卻不這麼認爲,他親眼看到那個青年把毒品倒入了河水中,因爲沒有證據,督察也沒有辦法,但暗地裡,東方簡扯上自己最忠實而且最老實的部下羅空展開一個秘密行動。
這次行動的代號名爲“終結”,只不過僅有兩人來完成這次任務,一個是東方簡,另一個自然是羅空。當然,這個任務只屬於東方簡秘密行動,而且那個代號也是自己瞎起的。至於羅空卻是個刑警新兵,只不過他沒有經受過任何戰術訓練,完全屬於憑着軍屬關係來到警局,傳聞中他老爸可是總警司級別的人物,不過羅空一直不想提起,東方簡也沒再過問。
這個俱樂部裡龍蛇混雜,什麼鳥都有。東方簡與羅空剛一進去,一股子**味道就迎面鋪了過來,羅空不由咳嗽了兩聲。東方簡倒是在臥底的時候聞慣了這個味道,也不知幫黑幫大佬試了多少次毒品,一聞便知道是上品**,不過在這個破地方出現上品**也是不一般了。
眼前,一對狗男女正在開無遮大會,擋住了兩人的道路。羅空走了過去,低聲道:“麻煩兩位讓個道。”那男的一頭綠髮,鼻子耳朵舌頭嘴脣都嵌了個鐵環,轉頭看了看羅空,冷哼道:“土包子,走遠點。”那女的衣衫不整,目光瞥了瞥羅空那白淨的臉蛋,嬌笑道:“呦,是個小帥哥呢。”
綠髮青年也不理會,繼續開會。就在這時,東方簡突然悶哼一聲,一腳將兩人踢開,面色猙獰的道:“哪來的狗男女,給我滾開!”綠髮青年看東方簡氣勢洶洶,活像個殺人犯,不由打了個機靈,拉着那個女的向門外走去。
不過也是難怪,東方簡爲了完成這次私下裡的任務,特地換上了一身黑色風衣,戴着黑墨鏡,嘴裡咬着一根牙籤,跟《英雄本色》裡的小馬哥有些相似,不僅如此,連帶羅空也被逼無奈的換上了這身行頭,兩個人站在一塊,卻是活生生的“黃金搭檔”。
“你傻啊,狠點別人自然就怕你了啊,你大哥我混了黑道這麼多年,就是這麼混出來的。”東方簡冷冷道。小羅看着兩人狼狽離去,懵懂的點了點頭。
這個俱樂部似乎由於各大黑幫大佬與毒梟時常會面,所以做了很大改動,尤其是面積上,足足比去年大了一倍,動感的搖滾音樂伴隨着眩彩的燈光,使人如癡如幻,如果再加上兩個***,或許效果會更好一點。
大如碗口般的墨鏡後面,東方簡凌厲的目光瞬間鎖定到幾個青年身上,在瘋狂跳舞的人羣中一筆筆**和***的買賣正在瘋狂的進行着,但東方簡對這些小交易絲毫不敢興趣,唯一的目標就在上次逃脫的那個年輕小夥,一想起來東方簡這個火氣呀,恐怕燒光整個黑道都不解恨。
這時,搜查一圈的羅空躡手躡腳的走了過來,低聲道:“大佬,沒有什麼發現。”東方簡一驚,狠狠道:“我大你媽,我又不是黑社會老大……沒有發現,莫非在包間裡面麼?”東方簡思索着,幾個黑社會的老大已左邊的包間裡走了出來,那個胖老闆還摟着兩個花枝亂顫的美女,兀自走出了俱樂部。
羅空指着那胖老闆,驚道:“這死胖子可是亞洲大毒梟之一的肥龍,隊長,要不要抓回去?”東方簡輕蔑的瞥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抽了口香菸,道:“不管他,老子的目標只有一個,跟我來!” 東方簡大搖大擺着走出了人羣,沿途還踢倒了幾個吃了***的青年男女,不過這裡的空氣充斥着毒品的味道,而羅空卻是健康好男兒,不免有些臉色發青。
“警察,告訴我這個人在哪個房間?”東方簡對着服務員把那人的照片掏了出來,上次那人雖然僥倖逃脫,但照片卻被東方簡留了下來。
那女服務員眼角瞥見黑色風衣下的手槍,頓時軟了手腳,顫聲道:“在……在三零六房間。”東方簡點了點頭,沉聲道:“你先回家吧,這恐怕會有危險。”女服務員瞳孔圓睜,連衣服都沒來的及換便匆忙離開了酒店,幾個社會青年見狀,也起了疑心,收起了毒品向門外走去,東方簡瞥了幾人一眼,若換平時,自然一手拿下,但今天卻有重要任務,起碼是針對自己來說
東方簡將那墨鏡摘了下來,露出了那剛毅的面容。二十七歲的他一張國字臉正氣凜然,雙眉平畫,不怒而威,大有一種古時統領天下的王者風範。邁着貓步,輕手輕腳的走到三零六房間的門外,目光微凝,從門縫中透了過去。羅空站在東方簡身後,雙腿如灌陳醋,痠軟無力,全身如篩糠般顫抖不已。
華麗的房間裡,三男一女勢成鼎足,圍桌而坐,桌上飯菜豐盛異常,山珍海味,一應俱全。可待那熱氣消散,飯菜轉涼,卻依舊沒有人動一筷子上去,四人目光凝重,落在桌子中央的黑色皮箱上。左近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輕笑兩聲,打破僵局,然後長身而起,將那皮箱拉在自己面前,手法熟練的將皮箱打開。
幾人神色微動,死死的盯着那皮箱中的物事……一張疊成長方形的羊皮卷。
東方簡瞧見坐屋中逼仄牆角的那名襯衫青年,頓時怒火中燒,斷定那就是當時抓獲的毒販之一,上次失利,卻是因爲抓捕中毒品不慎落入湖水,所以沒有證據才被督察無罪釋放。自那一刻起,東方簡便懷恨在心,三個月來日不能食,夜不能寐,與羅空二人不斷跟蹤這個青年的行蹤,誓要將他繩之以法。
門外羅空見狀,眉頭微微皺起,低聲疑問道:“東方大哥,那是嘛玩意?”東方簡冷笑一聲,道:“這你都不懂,也難怪你要當手下了。那羊皮卷中裹着的肯定是加工過的毒品。”羅空疑道:“毒品還用加工麼?”
東方簡微微點頭,沉聲道:“那是自然,沒加工過的毒品名叫嗎啡磚,經過處理便成了四號毒品,也就是純度百分之九十九的海漯英鹼。不過這種東西不能直接吸食,會死人的。所以他們會再經過加工,可以放些K啊、藍精靈、葡萄糖或者白糖水,無良的也會刮點牆灰,主要是提高分量。”
羅空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驚歎道:“東方大哥真行,連這都知道。”
“我可是當了七年臥底才坐上上刑警隊長這個位子的,這玩意別說知道,我還去過工廠,親自做過呢,後來幫那混蛋大佬試毒試上了癮,他媽的,全是上等貨,花了老子半年才把它戒掉,不過真他媽的上癮。”東方簡一面低聲罵着,一面凝起了神色,彷彿已沉浸在當年臥底的回憶中。羅空見狀,也不再追問了,靜悄悄的看着房間裡的情形。
這時,右近穿着白色上衣的青年女子將那羊皮卷放在了手中,卻沒有打開,從皮包裡拿出了放大鏡注視着羊皮捲上古怪的文字,神色凝重的道:“那老傢伙真的招了?”身旁一名穿着藍色夾客的人點了點頭,道:“他女兒也在死獄之中,這些東西只要稍加逼問,自然手到擒來。”
羅空低聲道:“這不像是交易毒品的啊。”東方簡眉頭微蹙,嘴邊牽起一絲輕蔑的冷笑,道:“跟我玩貓膩,你說真正的毒品交易會正大光明的進行嗎?這些什麼死獄的,肯定是工廠代號!”羅空喔了一聲,不再說話,不過其實東方簡也不清楚,但畢竟當着下屬的面嘛,說點謊話也是應該的。
坐在角落的一名身穿白色襯衫的青年額頭沁出涔涔冷汗,不時的顧盼四周,彷彿生怕有什麼人突然進來一般。黑色西服的男子小心的將卷軸藏起,低聲笑道:“這東西可厲害的緊,你們那點法力跟它比起來,可就是小巫見大巫,雲泥之別了。”
白衣女子輕輕撩了下流瀑長髮,目光閃過一絲輕蔑,道:“陸大哥怎麼說也算是‘化神’初期的高手,莫不成這東西比你還要厲害麼?”黑色西服的男子嘿然一笑,道:“李小姐並非組織裡的人,自然有所不知,那楊問鼎什麼來頭?可是九幽門裡唯一抵達‘返虛’中期的一等一高手,懸賞四億美金,若非‘死海冰晶’穿透了他的元嬰,禁錮了元神,只怕整個世界都沒有多少人能夠制服他,當然,除了終極正義之外。”
白衣女子聽到這兒,不禁神色微變,目光訝然的凝視着卷軸,道:“這東西能修到‘返虛’?真是可怕。”身穿藍色夾客的中年人站了起來,沉聲道:“只是組織有些不明白,你們蜀山也算是修真名門,無論神器或是道法,較之崑崙有過之而無不及,又爲何垂涎死獄中那楊問鼎的魔門法訣,就不怕走火入魔麼?”
白衣女子聲若雛鶯黃鸝一般嬌笑一聲,目光柔情萬種,媚態百生,“沒辦法,清虛不傳我蜀山道法真髓,縱然修煉你們上次給我的‘大哉崑崙法訣’,還突破不了‘化神’瓶頸。你要知道,清虛老道已經快達到飛昇境界了,待飛昇之後,偌大蜀山我可不想落入雲飄渺的手中。”
中年人神色一凜,不由心中一震,原來她想圖謀蜀山掌門之位,可蜀山自古以來雖沒立規,但均是男者掌權,由此可見她的野心確實不小。女子續道:“我也有一事不明,你們也算是國家內部組織,又爲何要運毒賺錢,莫不是金庫虧空了麼?”
穿着黑色西服那人慘然一笑,將手一攤,無奈道:“李小姐又不是不知道,金庫雖大,稅款也多,但財歸天下,上頭要的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我們這些小嘍嘍若想買到更好的法器,沒錢可不行。”
門外,東方簡全身一震,雖然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可運毒販毒卻是不假,此刻毒品尚未出現,東方簡也不想再來一次證據不足,全身繃緊,凝神瞧看。身穿藍色夾客那人目光一轉,看向角落裡的襯衫男人,低聲道:“他就是‘腳’?怎麼怯弱成這般模樣?”
所謂腳就是買賣毒品的人,正主一般不會親自將毒品買賣,一般都用十隻以上的腳來分開警方的視線,以保證整個交易不會出以外。
李小姐看了看他,笑道:“沒辦法,上次被刑警抓過一次,好在上頭出面才保了出來,不過現在可以了,這片區域已在我們掌控之中。”隨即向那青年使了個眼色,青年似被那眉眼震懾,全身忽然變的顫抖不斷,從身後拉出一個銀色的皮箱來,輕輕的放在了桌面上。
姓陸的那人將那銀色皮箱打開,數十袋**呈現眼前,隨即伸手取出一袋,指尖一過,**灑在了桌面上。那中年人走了過來,從口袋裡抽出一隻吸管,很熟練的將那**吸入鼻腔之內,長長的吐了兩口氣,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不錯,是正品。”
白衣女子呵呵一笑,道:“當然是正品,我們蜀山的陣法可不只能煉出**來,這一箱四號怎麼說也值個六千萬左右,這次不需要你們付錢了,把那捲軸給我就行。”穿着黑色西服的中年人嘿然一笑,道:“好爽快,就這麼定了。”枯槁的手指微微一顫,卷軸夾着一層淡淡的綠光,輕輕的落在白衣女子的手中,而那一箱毒品已被他抓在了手中。
這時,穿着藍色夾客的那人忽然目光一冷,全身一震,一股森然殺氣破體而出,胸前豪光迸射,一把棱角分明的水晶匕首橫在身前,散發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人不由神色微變,毫無徵兆的移身後退,神色陰沉,低聲道:“有老鼠麼?”白衣女子柳眉蹙緊,絕美的面容卻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