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東方簡彷彿進入了無間地獄之中一般,周圍惡鬼咆哮,幽靈遊蕩,散發着森然寒意。這種感覺就像坐着過山車穿過鬼屋一般,膽戰心驚。
忽然,東方簡只覺身子驟然一輕,宛如凌空一羽,輕飄飄的浮動天地之間,不由自主。瞬息,一張偌大的羊皮卷在東方簡眼前陡然張開,遮掩半邊蒼穹。羊皮卷微微泛黃,散發着微弱血光,東方簡識得這就是當初從那襯衫青年手中奪來的東西。那上面的經文微微蠕動,彷彿要脫離羊皮卷一般,躍躍欲出。
東方簡心中一震,忽然覺的這些經文彷彿曾經在心底淌過一般,竟如此熟悉。
心念微動,耳邊突然雷聲大作,一顆心跳的彷彿就要破胸而出一般,眼前風雲疾涌,萬里長空上烏雲聚合,日月無光,天地失色,道道閃電裂雲穿空,有如金蛇亂走,映得天空忽明忽暗。東方簡身在蒼穹之中,飄飛跌宕,遠遠瞧見雲層之中傲立着一個身影,那人身穿着白色囚服,頭髮蓬亂,眉利如劍,枯槁的面容上卻透出霸絕天下的氣勢,猶如一尊天神,傲立雲端,靜觀人世。
東方簡想呼喊,可嗓子裡卻似塞着什麼東西一般,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一句話來。那人衣雖凋敝,人卻丰神,炯炯目光凝視着東方簡,嘴裡似乎在訴說着什麼,但東方簡卻一個字也聽不到。
一時間,碧空如洗,瓦藍澄淨,天際升起一抹雲氣,淡如輕羅,嫋嫋飄蕩,轉瞬不見。
那人五指勾轉,將羊皮卷捺在手中,仰望着九天蒼穹,長聲喝道:“天魔解體,邪神新生!”那聲音如炸雷連響,此起彼伏,不絕於耳,萬千雷聲轟隆亂響,震動天地,響徹人世。東方簡心跳也似隨那吼聲越跳越快,彷彿就要掙出胸膛,整個人被亂雷連轟,彷彿就要炸開一般。
“啊!”
東方簡再也按捺不住,縱聲狂吼,四周雲霧消散,虛空之中,好似被東方簡喊出一道深邃裂口,霎息間,天地旋轉,茫茫蒼穹變成無邊深淵,山嶺熔岩紛紛離開上方土地,有如大雨瀉落,隨他越墜越深,直至宇宙深處。
東方簡只覺腦子裡轟隆一聲,兩眼一黑,知覺全無了。
……
東方簡在混混噩噩之中,神識渙散,只感覺四周四周動盪,又似坐火車,又似坐飛機,還時不時有人往自己的嘴裡灌着東西,濛濛朧朧不知道過了多久。
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茫茫的沙漠中,黑衣中年與柯山二人開着一輛越野吉普從遠處駛來,車聲隆隆,揚起一道黃龍也似的煙塵。柯山揹着東方簡與那黑衣中年從車上跳了下來,黑衣中年經過半個月的內息條理,真元已能流轉自如,但那從東方簡身體內暴射出的血紅煞氣卻依然殘留體中,饒是他已成爲化神期的高手,也是非數月不能驅散。
兩人面前聳立着一座巨大的鐵網圍牆,層層疊疊,遠處可以瞧見一片廢墟,人聲喧譁。鐵網四周均有哨塔,幾名身穿黑色西服的人站在上面,活似電影上的007一般,不過神色顯的格外凝重,不時注視着那鐵網中廢墟內的情形,彷彿生怕有什麼變動一般。
黑衣中年目光一沉,緩步走近,單手抵在鐵網上,沉聲道:“開!”霎息間,鐵網上忽然綻放出一道色澤絢爛的彩色豪光,鐵網如被烈火燒灼,如明水生暈一般泛起層層漣漪,漣漪中心,赫然現出一個圓形入口。
柯山揹着東方簡隨黑衣中年進入鐵網之中,鐵網上光芒一閃,又復從前。這時,從那哨塔上走下一名墨鏡青年,與那中年一般一樣穿着黑色西服,很恭敬的道:“隊長,你回來了。”
黑衣中年擺了擺手,指着東方簡沉聲道:“把他給我關進去,我要見上校。”那墨鏡青年點了點頭,單手將東方簡提了起來,走到那黑沉的巨大鐵門邊,對兩旁的守衛嘀咕了幾句,兩旁守衛微微點頭,雙手催引法訣,只見那鐵門上赫然現出一個魔獸圖騰,面容猙獰,獠牙凌厲,彷彿要擇人而噬。
魔獸圖騰散發着強烈的黑色光芒,轟隆震響,偌大的鐵門在沒有任何人力的催動下緩緩打開,墨鏡青年冷哼一聲將東方簡扔了進去,喀嚓聲響,大門再次關閉。
柯山暗沉了口氣,疑問道:“真的要還要留那老傢伙七天麼?”黑衣中年微微點頭,神色卻籠上了一層陰雲,似乎隱隱感覺到一股震懾之力一般,切齒道:“楊問鼎那老傢伙竟他媽敢暗算我們,不過那法訣一定要拿到,如今蜀山財大勢大,現在還不能和她撕破臉面,你先把這些毒品解決了,我去向上校說明下情況。”
柯山看着手中的黑色皮箱,道:“南美的價格又跌了兩個百分點,這些賣到歐洲會比較好賺。”黑衣中年道:“也好,總之低於六千萬就不要出手了。”
“我明白。”柯山祭出水晶匕首,足下一踩,化作一抹流光消失在天際。
……
這究竟在什麼地方?
沒有人知道,但在這片廢墟之中,所有人都明白自己所在的處境,是一個無邊黑暗的地獄,修真之人的監獄,一個真正的無間地獄!
東方簡被那墨鏡男子摔在了地上,一股疼痛感通徹全身,不由悶哼出聲,神智也逐漸情形。朦朧之中,只見眼前聳立着幾座殘破高樓,數十道人影站在眼前。這時,一個黃髮大漢走了過來,看着東方簡憨笑道:“是個小白臉,模樣不錯嘛,不如跟着我吧。”
東方簡登時一驚,心裡還在想着這是什麼鳥地方,剛進來就碰見一個背背山出來的。思索着,突然又看見一個紅髮青年撲到了黃髮大漢的懷裡,那紅髮赤身的青年渾身上下刻滿了紋身,褲子拉的老低,而最令人驚奇的卻是那後腰處竟露出半解女式內褲,搔手弄姿,形如一個**一般挑弄着大漢全身各處。聲音尖細,似乎在故意模樣女聲一樣,囁嚅道:“死鬼,你胡亂說什麼?”
那黃髮大漢嘿嘿一笑,又不在說話。身後,一個黑人走了過來,拉了一下他的內褲,笑道:“你的東西露出來了呢?”紅髮青年嬌媚的哼了一聲,道:“是自豪的顯露出來。”
東方簡腦海混亂,看見眼前這一幕幕場景,頓時有種嘔吐的衝動,“這究竟是他媽什麼地方?”思索間。只覺身子一輕,卻是被人提了起來,那人同樣穿着一件淺紅色囚服,而身後卻長着兩隻長長的暗黑色羽翼,扇動之間頓時一陣狂風饕肆。
那人面色慘白,兩隻長長的獠牙從嘴裡伸了出來,散發森然血光,提起尖銳的嗓門,道:“呀呼,是個人啊,好棒的美餐!”
“美餐,你餓傻了吧?!”東方簡瞳孔圓睜,望着眼前猶如吸血鬼一般的殭屍,全身顫抖不已。這時,不及那吸血鬼再做動作,地面轟然震響,以吸血鬼爲中心赫然出現一道玄青色的結界,一個老年人雙手負背,緩緩走了過來,“區區吸血鬼也敢放肆,這人是我的了!”
霎息間,吸血鬼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整個人如被無形咒力瘋狂擠壓一般,喀嚓一聲,血肉橫飛。那老人哈哈大笑,正欲走近,半空中一道飛劍怒嘯而來,夾雜着毀天滅地的氣勢,砰然一聲貫穿了那老人的胸口。老人瞳孔圓睜,那幾聲狂笑猶自在廢墟之中,可人已倒在了地上。
“你的?只怕你們吃不下!”
這時,數十道人影怒吼連連,互相撕殺起來,那戰爭中的血腥,還留在東方簡的鼻息之間。這究竟是什麼樣的世界,彷彿遠古的鬥獸場一般,只有勝者才能永遠的生存。東方簡睜圓了瞳孔,口齒大開,萬分驚懼之下卻說不出一句話來,怔怔的望着那飛劍亂射,結界重疊,鮮血四濺。那一個個教廷的騎士和血族的魔鬼,還有東方修真的道士,在廢墟前撕殺成一片。天空中,無數法寶流光溢彩,絢爛猶勝煙火。一道道無形咒力瀰漫當場,易雲的背脊上彷彿壓着千斤物事,一時竟不能起身。
這就是修真的地獄,無間死獄!
霎息間,地面陡然狂震,衆人似乎有所感應,紛紛停止了動作。只見地面上突然出現一道印着魔獸圖騰的結界,結界流轉,卷引數道暗紅色的邪煞光芒,衆人如受重錘亂擊,嘶吼不斷,紛紛跪在了地上。那魔獸圖騰忽然發出一聲震響天地的怒吼,邪煞光芒驟然一盛,衆人全身顫抖,雙手抱着頭顱,殷紅鮮血從耳邊流出,顯然已經耳膜洞穿,更有一些氣力不濟之人無法忍耐,以頭撞地,**也流了出來,慘不忍睹。
東方簡身在結界之外,雖然沒有那些人感覺強烈,但也被震的全身血液逆行,從七竅之中流了出來,昏厥過去。
這時,圖騰之中騰起了一股血紅煙塵,一道人影悄然浮現,卻又帶着死神般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慄。那人身穿一件白色風衣,偌大的墨鏡已遮掩了半個臉面,白髮飄逸,長可委地,冷冷的注視着衆人,森然道:“誰要還敢鬧事就是這個下場!”這時,一人突然喊道:“是監獄長!”
那人話音未落,圖騰上的魔獸再次發出一聲嘶吼,卷引無窮吸力,竟將那人生生吞入了結界之內。接二連三,只在瞬息又有數人被吸入了結界之中,圖騰上的光芒越發強盛,魔獸微微一震,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那人冷哼一聲,一掌將跪在身旁的一個崑崙門人的頭顱拍進了腔子內。隨後身影一閃,消失在圖騰之中,圖騰似乎也因爲他的消失而逐漸透明瞭起來,倏忽不見。
塵土飛揚,朦朧煙塵之中一人冷哼道:“好你個龍天風,你等着。”隨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漸漸疏遠,那人似乎已經離開了。但還有數十道人影佇立在當場,似乎還被方纔那一擊所震懾,神志不清。幾名血族的人緩緩向東方簡走了過來,疑惑道:“他不是修真之人,怎麼會被關在這兒?”
其中一名血族之人神情一變,眉宇之間閃過一道森然殺意,迅疾的伸出手掌,扣在了東方簡的肩頭,口齒大開,森然獠牙瞬間朝那白皙的勃頸刺去。
這傢伙也是明智,有道是先下手爲強嘛。身旁幾名同伴見狀,也隨之而上,一般來說,人的鮮血雖然不如修道之人的美味,但東方簡已經昏厥,全無反抗之力,這幾名血族自然不會放過他。
就在電光石火之間,一道血紅色的光柱驟然縱起,破土而出。那幾名血族之人不及慘叫,整個身體已消失在了那無比兇厲的光芒之中。頓時,一片血霧瀰漫當場,衆人神情一變,紛紛後退。那血霧逐漸瀰漫,彷彿蘊含着滅絕天地的氣勢,土地迸裂,數丈方圓的草木在那兇厲的血光之下彷彿被吸取了生命一般,變的枯萎焦黑,微風一過,化成漫天煙塵。
衆人驚訝的神情中,一道人影緩緩出現在朦朧霧氣裡。那人身穿着一件破舊的白色囚服,頭髮蓬亂,兩鬢之間可見隱隱青絲,眉頭緊鎖,目光狠厲的注視着衆人,沉聲道:“這小子我‘九幽門’收下了,衆位可有異議?”在那兇厲煞氣之前,所有人紛紛變色,神色驟然變的凝重起來。
那焦黑的痕跡如水一般向四周蔓延開來,那人提着東方簡傲立其中,卻沒有半分異樣,眼看衆人一言不發,不由冷笑一聲,緩緩消失在血霧之中。那人消失之後,血族開始騷動起來,人人神色憤怒,切齒道:“狂什麼,七天之後我看你他媽的還有什麼能耐!”話音未落,幾道法訣流轉,幾名修真之人怒氣滿盈的衝了過來,場中又是一片撕殺,吼聲連連,彷彿永遠都沒有止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