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南都抉擇

“師叔!”黎音叫喊道。孟鐘山當年也屬強者一流,天資卓絕之輩,不到三十歲,實力直逼化靈三境,比之孟關有過之而無不及。此時神智不清,出手毫無顧忌。而孟關和舞影纏鬥多時,靈氣消耗相當多,根本就不是孟鐘山的對手。

孟鐘山嗜血如命,見孟關口吐鮮血,猛然一顫,便直撲了上去,活像只飢餓的狼。孟關將靈氣凝聚,只待與孟鐘山一拼。

“南都!一個連自己親叔叔都不放過的人,真是你所要救的孟鐘山嗎?即便他將來恢復了神智,但他知道自己殺了他的叔叔,以他的爲人,你認爲他會比活着好受嗎?”葉風如當頭棒喝,猛然喊道。

南都怔了怔,不知該如何說話。

“如果孟關前輩死了,孟鐘山會生不如死的!”葉風竭力叫道。南都醒悟過來,擡手一揮,一道凌厲的黑芒急旋而出,向着孟鐘山打去。

但南都畢竟是臨時一擊,威力有限。孟鐘山頭也不回,回手一拍,竟然改變的黑芒的軌跡,使之向着洞頂轟去,落下許多碎石。而他衝向孟關的身勢毫不減弱。

此時一道妖嬈的倩影杳然而至,無形的精神漣漪波動掃開。孟鐘山似乎有所察覺,但他根本就不懂得閃避,直向那波動迎去。

“轟!”孟鐘山與那波動相撞,腦海中頓時一陣暈眩,控制平衡的小腦受到猛烈衝擊,身子搖晃不動。踉蹌了幾步,不自覺地倒了下去。

“舞影!”葉風叫出聲來。想不到最後救了孟關的竟然是他的老對手舞影,這似乎有些不可思議。

南都微微鬆了口氣,淡淡地看着舞影,道:“幹得好,舞影。”而後指着葉風道:“先給我捉住那小子,用他的血來喂孟鐘山。”

“糟了!現在局勢可不太妙啊!”葉風心中暗暗叫苦。雖然不想殺害孟鐘山的親人,但葉風和他無親無故,南都自然不會手軟。

舞影神情複雜地看了葉風一眼,又深深地看着南都,緩緩地道:“對不起,南都大人。我拒絕。”

南都冷漠地看着舞影,如沒有情感的機器般開口道:“怎麼?你想背叛我嗎?”

舞影緊緊咬着下脣,俏臉泛過一絲蒼白,道:“南都大人,我對你怎麼樣,難道你還不清楚嗎?我只是不想再看你錯下去了。一直以來,你做什麼,舞影沒有不支持的。即便你要動用這傷身動體的血陣,我即便不情願,卻還是幫了你。但是,這根本是沒有用的!你耗費那麼大的心血,卻得不到你想要的,孟鐘山根本不可能再恢復原來的樣子了!南都大人,算了吧!”

“你胡說!”南都怒喝道,“只要血的力量足夠,沒什麼辦不到的。”

“難道看到現在的孟鐘山你還不明白嗎?”舞影道,“我不希望你在浪費自己的生命了!”

“南都,這個血陣真的如我所猜那樣?”葉風驚道,“它真的消耗了施術者的生命精氣?”從開始葉風既覺得南都的生命氣息很弱,而且從剛纔交手來看,南都恐怕身體已經相當虛弱。

“無聊!如果在意這些東西,那就不是我南都了!”南都淡淡道,卻不以爲意,“小子,便當是委屈你了!”

南都向着葉風打出一道蠻橫的黑影,如同一把大刀疾速飛斬,欲將葉風的頭顱切下。“轟!”淡黃色光幕在葉風面前升起,與黑影相撞,發出轟隆巨響,山洞微微顫動一下。

“舞影?”南都冷冷地道。

“我不會讓你錯下去了,即使你恨我!”舞影美目流轉,口氣卻異常堅定。

“好吧,隨便你!”南都隨意地道,“但你應該知道和我作對的人的下場。”舞影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南都。

南都陡然出手,手指見涌出五道黑霧,化作五隻蝙蝠,向舞影撲了過去。緊接着,接連不斷的蝙蝠從南都的指尖竄出,不一會兒,密密麻麻的黑影蝙蝠將舞影三人包圍。一張開眼睛,便是鋪天蓋地的黑蝙蝠張牙舞爪地撲過來。尖利的爪子一下子在三人身上留下道道傷痕。

葉風擡手凝氣,化指爲劍,如刀芒般凌厲的氣勁瀰漫在雙手指尖。雙手揮舞直點,一個幾乎密不透風的劍網將三人保護住。偶有從劍網中竄入的,被黎音長劍劃開,掉落地上。

但是,葉風體力是有限的,尤其又受了那麼重的傷,劍芒閃現間,雙臂陣陣麻木傳來,胸口因爲動用靈氣,也是氣血翻騰。而那蝙蝠卻是無窮無盡地涌出,一時間疲於應付。

舞影雙手合十,一股強大的精神波動自腦海中擴散而開,如漣漪般向南都襲去。南都心知舞影精神力之強,不願與她對抗。但是此時身體頗爲不堪,凝氣旋中空有龐大妖氣,卻不能自如調用。雖然護住心神,但那精神波動一震之下,身體突然間短暫地停滯,停止了對蝙蝠的輸出。

葉風藉機猛一發力,劍網密度大大加大,光芒微微一閃,便有一隻蝙蝠化爲虛氣。漫天黑影只在片刻,便掉落而盡。

“南都,別再自欺欺人了!你看那孟鐘山,現在可真有復原的跡象?”葉風喝道。

孟鐘山被舞影阻攔之後,又重新打向孟關。孟關強撐疲累身軀,和孟鐘山對轟到一起。但孟鐘山像是不會累的傀儡一般,每一拳都是氣勢如虹,幾欲開山破石。而孟關卻越打越虛弱,如風雨中的的小船,苦力支撐着。

一個不慎,孟關肩膀被狠狠打了一拳,整個人倒飛而出,踉蹌幾步才穩住身體。葉風靈機見狀喊道:“孟前輩,過來!”

孟關先是一愣,突然明白葉風的意思,急忙向他們跑了過去。孟鐘山緊追而來,葉風越過孟關頭頂,飛出一腳踢向孟鐘山。雖然被避開,但是卻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葉風目的達到,縱身撲向南都。

南都醒悟過來,葉風這小子竟然禍水東引,將孟鐘山給引了過來。果然,孟鐘山不分敵我,只要對方強大便打。葉風和南都站到一起,當下一道匹煉橫掃而出,襲向兩人。

南都怒哼一聲,一掌擊散那道聲勢駭人的匹煉。孟鐘山見狀咆哮一聲,如山嶽般沉重的一拳揮出,直打向南都。葉風則乘機閃身避開。

“呼,剛纔好險!”葉風吁了口氣。舞影見狀,又好氣又好笑,一掌打在葉風頭上,“臭小子,你敢這樣對南都大人。”

黎音嗔怒地責問舞影道:“你幹嘛打我……打葉風?”

舞影無奈地看了兩人一眼,向着孟鐘山打出一道精神攻擊。但是孟鐘山實在太強大了,南都又是虛弱不堪,即便有舞影相助,還是處於下風。

“孟鐘山,快醒醒啊!”南都怒吼道。但孟鐘山橫衝直撞,絲毫聽不到南都的叫喚。

孟鐘山久攻不下,怒吼一聲,渾身血氣瀰漫而開,渾厚的氣息自丹田涌出,雙臂光芒跳動。只見他雙手往前一推,浩瀚的氣息排山倒海地向南都壓去。

“月引萬潮?”孟關驚呼一聲,這是白月宗的傳派招數之一,威力驚人,便是現在白月宗中年輕一輩的弟子,懂得此招的不出五指之數,“可惡,月華本應如玉,但你現在那血紅氣息簡直就是在玷污這招!鐘山!”孟關老人雙拳緊握,心中憤恨地道。

南都不敢大意,妖氣暴旋而出,一隻巨大的蝙蝠頭影淒厲鳴叫向着鮮紅月華撞了上去,“轟隆!”此等強者的對決,聲勢自然是極其駭人,頓時便有地動山搖之感,簌簌碎石從洞頂掉落而下。

但畢竟是孟鐘山略勝一籌,月華慢慢地將蝙蝠頭給吞噬了,最後一股大力打在南都胸口。南都倒仰跌出,恰好落在葉風他們身前。

“南都大人!”舞影連忙跑過去扶住南都。

“南都,這就是你竭力復活的孟鐘山了!一個六親不認,嗜血如命的野獸!”葉風喊道,“你便等他將我們所有人殺死,然後天見我憐讓他恢復神智,再因爲痛苦不堪地自殺吧!”

南都身軀猛然一顫,心中還是劃過一絲空明。

看着孟鐘山緩緩移來的腳步,葉風苦笑道:“想不到最後竟然死在這種地方,爲什麼好人都沒好報?”

黎音道:“都是我連累你了,要是我們能出去,我,便……”話未說完,卻是滿臉羞紅,欲言又止。

“小子,你能擋住孟鐘山多久?”南都問道。

葉風一喜,不答反問:“你需要多久?”

南都緩緩吐了口氣,道:“一分半鐘。”

葉風聳聳肩,又壓了壓手指,發出咔咔聲響,淡笑道:“我給你三分鐘!”

黎音聞言,擔憂地道:“你傷得那麼重,抵擋得了孟師兄嗎?”

“如果再算上老夫一個又如何?”孟關緩聲道。

舞影看着南都,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道:“還有我!我們三個合作的話,三分鐘絕對有把握!南都大人便放手去做吧。”

南都沉重地點點頭,向原先血陣掠去。孟關,葉風,舞影三人與孟鐘山相對而立,靈氣瀰漫擴散,在空氣中碰撞激盪,氣勢頗爲驚人。

孟鐘山猙獰一笑,以狼虎之姿飛起一腳,帶起強勁撕風聲,打向三人。三人都非凡手,縱身越開,從不同角度直撲而上。霎時間,白色華光如月光傾灑而下,金色佛掌乘着祥和之氣從天而降,無形的精神之力如水波盪漾,滌盪掃射。三種不同的攻勢,確實一般凌厲,即便是化躍之境的高手,都得暫避其芒!

但是,他們忽略了,孟鐘山根本沒有思考能力,有的只是撕開敵人的衝動。雖然他們的進攻極其猛烈,但孟鐘山不避不閃,竟以血肉之軀直衝了上去。若是他閃身避開,反而會受些傷害。但他迎面對抗,以浩瀚靈氣形成防護罩,雖然也是有損,但是卻是直接生生將三人的攻勢反彈回去。

“轟!”猛烈的衝擊動搖着整個山洞,碎石不斷掉落,彷彿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那對抗的四人,將竟然同時吐出一口鮮血,跌倒而出。

孟鐘山到底身強,在三大高手的鎮壓下,不但反攻成功,此時雖被逼退數步,腳步一

穩,左右手一打,又是兩道璀璨的光芒向孟關和舞影飛去。即便是失去意識,多年的戰鬥意識告訴孟鐘山,這兩個是高手,得先行解決!

南都對這邊的事情不理不睬,在血陣之前劃破手指,趁着嫣紅的血液流出,疾速無比地重新描畫地上血咒,每當一筆劃下,南都臉色便蒼白一分,端是在消耗生命之源啓動血陣!

隨着龐大的精氣和妖氣的注入,血陣重新煥發出新的力量。血咒閃着淡淡紅光,而且越演越烈。在血光的照射下,周圍所有的東西都抹上一層紅衣裳,如同陷入一片血海。

孟鐘山有所針對的攻擊,使得本來已經虛弱的孟關和舞影苦不堪言。須臾之間,兩人肩背都被打中,疼痛難當。反倒是最弱的葉風,屢屢打中孟鐘山,可惜對他傷害不具威脅。

孟鐘山大吼一聲,手臂一振,強大的衝擊從掌心崩開,如廣袤無垠的大海,將孟關和舞影包裹進去,而等待他們的,卻是暴風雨!

“碰!”孟關和舞影兩人如被電流擊中,渾身一顫,精湛的靈氣如同虛設,被孟鐘山長驅直入,衝勁幾乎將兩人擠壓成片。

“孟前輩,舞影!”葉風大喊道,同時跳動靈氣凝聚,光芒閃現間,破鳴聲在手中響起,“爆破掌!”足以破裂巨石的一掌生生打在孟鐘山的臉上。孟鐘山不避不閃,反而加大了手中對孟關兩人的壓力。葉風和他手臉接觸,轟然爆開,強大的氣流讓孟鐘山跌倒,鮮血從他的臉上緩緩流出,竟然成功地打出了一次有效攻擊!彷如不死不滅的孟鐘山,終於受傷了!

當然,這個的代價,卻是孟關和舞影兩人的傷害付出的,此時兩人正面受到一擊,軟軟地倒在地上,一時之間恐怕難以再戰。

“太低估孟鐘山了!”舞影狠狠地道,想不到才過一分鐘,兩人便已經敗下陣來。

“小子,快走吧!你一個人對付不了他的!”孟關叫道,“快帶着黎音逃跑吧!老夫在此爲你們拖延片刻!”雖然嘴裡這麼說,但身體早已不聽使喚,爬不起來了。

葉風心中劇跳,剩下的半分鐘,或許更多的時間,只剩下他一個人了。或許現在他帶着黎音還能逃出去,因爲南都還在,孟鐘山便不會鎖定他。

但是,就這麼逃走卻不是葉風的爲人。就算成功逃走,以後他的內心也會有遺憾的。葉風深深吸一口氣,一抹淡淡的笑容掛在嘴邊,道:“我答應過南都的,至少三分鐘!現在才過了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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