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忌急忙轉開話題,輕咳兩聲,問道:“師父,還是說說成昆的事吧。”
獨孤無名道:“你義父謝遜不是雙眼不能視物嗎?如果只是單純的眼球破損,我想應該可以實施換眼之術。”
張無忌喜道:“師父的意思,是我義父可以重新視物了?”轉念一想,換眼睛的話,頗爲躊躇,道:“可是,換眼球之術……”
“反正換的是成昆的眼球,你擔心什麼?想他這麼大奸大惡的人,還是你義父的大仇人,換他的最好不過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換,如果謝遜的視覺神經已經破損,那就沒辦法了。”獨孤無名理所當然的道。
張無忌沉吟一番,道:“義父雙眼是被我媽媽用銀針刺瞎的,應該只是刺破了眼球,理論上,換眼之術應該可以治癒。”
張無忌會同意換眼,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謝遜可以說是他一生中最關心的人了,畢竟自出生開始,最關心他的三個人,就只剩下謝遜一人了。即便是後來的張三丰和獨孤無名,在他心裡都沒有謝遜更加重要。
即使張三丰爲了治療他的寒毒費盡心思,爲了求取少林九陽功而被少林寺的人羞辱;即使獨孤無名治好他的寒毒,還傳授他一身的武藝,培養他成才。兩人在張無忌心裡的地位,還是和謝遜有些差距,畢竟人的感情,都有個先來後到,這一點無可厚非。
“怕只怕謝遜自己不同意換。”獨孤無名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畢竟獨孤無名不熟悉謝遜,對謝遜的認識只是通過書本上的瞭解,真人可從來沒見過,不知道對方是否同意用大仇人的雙眼來治癒自己的眼睛。
在獨孤無名看來,誰的眼睛不能用啊,只要是惡人就可以。在張無忌看來,這纔是最好的辦法,成昆一世爲惡,作惡多端,臨死還能做這個大好事,算是給他下輩子積德了。
聽師父這麼說,張無忌自己也有些疑慮,怕義父不肯用成昆的眼球。
張無忌沉吟半晌,道:“爲今之計,只能先隱瞞義父,先換了眼再說。”
獨孤無名笑笑,道:“你能這麼想最好不過了。”
如果是按原著的張無忌的性格,估計是做不出這種隱瞞之事的,不過經過獨孤無名幾年的調教,現在的張無忌無論是武功,還是智謀,都遠勝原著。性格也變得果敢激進了不少,而且依然不失良善。這纔是獨孤無名高興的地方。
眼看着師徒二人定下計策,趙敏和小昭此時還在驚疑之中。畢竟以當時的醫療手段,換眼之術,簡直如天方夜譚一般。好在兩人的生長環境雖然不同,但對此都不會表現出後世所謂的“聖母”的一面。
小昭是知道成昆所作所爲的,所謂“恨烏及烏”,張無忌深恨成昆,小昭自然也是一體同心。
趙敏本來就心狠手辣,什麼事做不出來。只不過因爲她鍾情於張無忌,纔對和張無忌有關係的人處處容情。
比如武當派,比如周芷若。否則的話,武當派和周芷若在萬安寺的時候,怎麼不見受罪?想想崑崙派的何太沖,被趙敏用刑,切斷了幾根手指了。武當派和周芷若可一點事都沒有。
待到此後數年,謝遜聽聞師父成昆被獨孤無名所殺,然後懷疑自己的雙眼就是成昆的時候,卻一直找尋不到答案。首先張無忌一口咬定是隨便找來了惡人;其次其他幾女都因爲張無忌的關係,不肯做這個泄密者;最後謝遜也找不到獨孤無名來詢問了。
※
戰船停泊未定,猛聽得山岡上傳來一聲大叫,中氣充沛,極是威猛。張無忌驚喜交集,這叫聲熟悉之極,正是義父金毛獅王謝遜所發。一別十餘年,義父雄風如昔,怎不令他心花怒放?
果然如師父所言,金花婆婆確實把義父從極北的冰火島上帶到此處。此時也顧不得,也不在意給金花婆婆識破本來面目,急步從木梯走上後艄,向傳來叫聲的山岡上望去。獨孤無名領着兩個徒弟的媳婦在身後追去。
只見四條漢子手執兵刃,正在圍攻一個身形高大之人。那人空手迎敵,正是金毛獅王謝遜。張無忌一瞥之下,便見義父雖然雙目盲了,雖然以一敵四,雖然赤手空拳抵擋四件兵刃,卻絲毫不落下風。
他從未見過義父與人動手,此刻只瞧了幾招,心下甚喜:“昔年金毛獅王威震天下,果然名不虛傳。我義父武功尚在韋蝠王之上,足可與我外公並駕齊驅。”那四人武功顯然也頗了得,從船艄仰望山岡,瞧不清四人面目,但見衣衫襤褸,揹負布袋,當是丐幫人物。旁邊另有三人站着掠陣。
只聽一人說道:“交出屠龍刀……饒你不死……寶刀換命……”山間勁風將他言語斷斷續續地送將下來,隔得遠了,聽不明白,但已知這幹人衆意在劫奪屠龍寶刀。
只聽謝遜哈哈大笑,說道:“屠龍刀在我身邊,丐幫的臭賊,有本事便來取去。”他口中說話,手腳招數半點不緩。
金花婆婆身形一晃,已到了岸上,咳嗽數聲,說道:“丐幫羣俠光降靈蛇島,不來跟老婆子說話,卻去騷擾靈蛇島的貴賓,想幹什麼?”
山岡上那四人聽得本島主人到了,只盼及早拾奪下謝遜,攻得更加緊急。豈知這麼一來,登時犯了武學大忌。謝遜雙眼已盲,全憑從敵人兵刃的風聲中辨位應敵。這四人出手一快,風聲更響,謝遜長笑一聲,砰的一拳,擊中在一人前胸,那人長聲慘呼,從山岡上直墮下來,摔得頭蓋破裂,腦漿四濺。
在旁掠陣的三人中有人喝道:“退開!”輕飄飄的一拳擊了出去,拳力若有若無,叫謝遜無法辨明來路。
果然拳頭直擊到謝遜身前數寸之處,他才知覺,急忙應招,已手忙腳亂,大爲狼狽。先前打鬥的三人閃身讓開,在旁掠陣的一個老者又加入戰團。此人與先前那人一般打法,也是出掌輕柔。數招一過,謝遜左支右絀,迭遇險招。
金花婆婆喝道:“季長老,鄭長老,金毛獅王眼睛不便,你們使這等卑鄙手段,枉爲江湖上成名的英雄。”她一面說,一面撐着柺杖,走上岡去。
別看她顫巍巍的龍鍾支離,似乎讓山風一刮便要摔將下來,可是身形移動竟然極快。但見她柺杖在地下一撐,身子便乘風凌虛般地飄行而前,片刻間,已到山腰。蛛兒緊隨在後,卻落後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