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明加速,三人也很快到了邱家莊莊主所在,入目,竟是一個佔地近十畝的演武場,一個個年齡不等的男女成行成列,或單或雙的分列在演武場各處,排練演繹着各種各樣的功法戰技,原力吞吐,攪動滿場氣流,不時有強風衝起,吹得他人衣發飄搖,腳步不穩。
在孤無名的第三隻眼視覺下,整個演武場更是多姿多樣,色彩斑斕,不過不同於他以往看到的是,在演武場內,原力更爲密集,流動極爲迅速,幾乎每個邱家子弟身上,都有原力吞吐,每個人都成了發光的生命體,都成人形野獸,體內匯聚的,全是力量!
“大城市的家族好強啊。”
遙想孤家村,孤無名不禁讚歎,要知道,在那時候的孤無名眼裡,這些人可都是仙人啊!
目光再遊走,這才注意到人羣中立着的一箇中年男子,細看兩眼,終於注意到他的特別之處,。
較於其他人,此人身上流轉的原力更爲稀少,幾乎是平凡人的水平,可不一樣的是,從他身上溢出的原力卻並非凡人身上流出的無生原力,而是淡紅色的有生原力,尤其是小腹處,更是明亮得跟火團一一樣,似乎體內藏着一顆小太陽一般,單是看一眼,就讓孤無名心生燥熱之感。
“這人好強,他小腹的火團,應該就是融元境後纔有的丹田吧。這麼說他應該就是邱家的那位家主了,至少融元境的實力!帶着病,氣息還能如此駭人,四處走動,當真強大,難怪這兄妹兩這般相信我,直接帶我來見他們家主,絲毫不擔心我是刺客。”
孤無名心中自語着,目光始終在這中年男子小腹的火團下,眉頭,也漸漸的沉了下來。
遠處,正指點門人子弟的中年男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過來。
“嗯?這年輕人是……我邱家沒這麼個小夥子啊,目光竟如此有侵略性,不過就是境界低了點。有意思,莫非這世上真有不怕虎的牛犢?”
中年男子呵呵笑着,對這膽大的少年來了些興致。
“家主,您看我這招……”
又與晚輩說了片刻,中年男子這才轉身,看向身後多出來的三個男女。
“父親,這位便是那位揭了我邱家莊濟世帖的孤神醫。”
見中年男子看來,邱明連忙躬身行禮,指了指身旁的孤無名,道出自己的來意。
爲父親大人治病表孝心來了。
邱笛輕哼,表示很不削。
“哦?我離合郡竟出了這麼一位敢揭我邱家莊濟世帖的後起能人,這倒是我離合郡之福。”
中年男子面帶笑意,一身的腱子肉在陽光下反着光,極爲健碩,毫無病態,打量了下這少年,道:“兒郎,那以你所見,我這病,該如何治?”
直到邱莊主開口,孤無名才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一時間只感渾身難受。
“邱莊主贖罪。”
面對這個擁有融元修爲的邱家莊莊主,孤無名並未露出怯色,很是自然鞠了一躬,出言道:“邱莊主這病,小子着實看不出問題所在。”
孤無名說的是實話,雖然沒有對此人診斷,可他卻知道,自己對這人身上所謂的病無能爲力,以他的本事,別說治好這病,就是一點端倪都沒看出來。
或許,這位邱莊主要治的,就不是他理解中的病。
不過他雖說得坦蕩,可聽了他的話後,邱明兄妹二人卻是面色大變。
“無名兄,你此番言語不妥吧,是否還需要斟酌一二?”
邱明語氣不變,依然帶着魅力的磁性,讓人一聽,誤以爲是哪個鄰家大哥哥。不過卻是話中有話。
而相比於邱明的隱晦表達,邱笛則更爲直接,手裡已經出現了刀子。
“呵,看來你不單單是色胚那麼簡單啊。揭了我邱家莊的濟世帖,現在還沒出手就放棄了,色胚,你玩兒我們呢,我兄妹二人陪你轉了一圈,可不是爲了帶你過來站這兒扮小丑的。哼,看來真是從我邱家莊好手好腳走出去的庸醫太多,已經讓人以爲我邱家莊的門檻是誰都能踩進踩出的了。”
邱笛的刀已經架在了孤無名脖子上,姣好的面容上寫滿怒意,可眼中藏着的,卻是快意。
這色胚,終於可以死了!
孤無名看着那張臉,眼中漸漸泛起水光。
“哎哎,刀放下,女孩子成天舞蹈弄槍的成何體統。”
邱莊主不急不緩的聲音響起,讓這劍拔弩張的氣氛有了緩解。
“哼。”邱笛只好放下刀子。
邱莊主對女兒的動作並未多在意,而邱明注意到,父親的目光一直在身旁這個無名兄身上,似乎對他頗有興趣,這一發現讓他一愣,心想不對啊,以往的醫生可沒哪個得父親這般看好的。
同樣是不能治病,孤無名這小子憑什麼得父親看重?
“兒郎,你一未曾爲我把脈,二也沒有開藥,這毫無嘗試便斷言你無能爲力,這可不是年輕人的作風啊,一點挑戰精神都沒有,我自己的身子我都不怕,你小子怕什麼。”
孤無名聞言略一躬身,的確沒表現出所謂的挑戰者精神,平靜的道:“此貼乃是家師所揭,或許家師能治,不過小子天資愚鈍,未能得家師真傳,以我所能萬難着手,治不好莊主的病,還望莊主寬恕。”
聽了孤無名的話,與兒女反應不同的是,邱莊主聞言竟是大笑了起來,旋即大手一揮,在周圍人不解的目光注視下,下令道:“年輕人倒也實誠,很好。來者是客,來人,給小先生安排住所,以上賓之禮待之。秋陽,帶小先生去休息。”
“是。父親。”
邱莊主說完,身後一直陪伴的一個青年邁步走出,親自將一臉懵逼的孤無名引路,朝着某個方向走去。
邱笛很不高興,拂袖而去。
邱明看着繼續教授門人子弟修煉的父親,沒能想出父親意欲何爲,告退而去。
“那麼,小先生,再會吧。”
另一獨立的小院裡,邱陽面帶笑容的打量了孤無名幾眼,旋即關上了門,不給孤無名機會。
“得,終於被爺爺坑了。”
看着這緊閉的房門,孤無名長嘆一口氣,終於認清楚一個事實。
爺爺應該是知道什麼,這才揭下了邱家莊放出的濟世帖,而且還是以孤無名的名義揭下的,以此將孤無名與這邱家莊掛上關係。
不過這明顯是坑自家孫子的行爲,孤無名的本事雖然沒到爺爺那等地步,可也不是什麼半吊子江湖郎中可比,再加上開了命核後,孤無名第三隻眼能看到的東西更多了,早已看出這邱家莊的莊主根本沒病!
退一萬步說就是有病也不是現在的孤無名能治好的,畢竟,在他看來,這邱莊主與‘病人’二字半點邊兒都搭不上!
那麼這秋莊主又爲何稱病?廣招天下醫生治病,他治的又是什麼病?最讓孤無名不理解的是,自己絕不是第一個看不出他病的醫生,這邱莊主又爲何要把他關起來,從邱明兄妹當時表情來看,他孤無名絕對是唯一一個有此待遇的人。
這邱莊主想幹嘛?
爺爺又爲何把他孤無名推到了這火坑裡。
爺爺又想幹嘛?
“啊!~麻煩死了!”
想到這些麻煩的事,孤無名就懵逼了,仰天一聲鬼叫,道:“我只是一個剛打開命核沒多久,初入開元一星,還沒來得及品嚐原力是何味道的小菜雞而已,爲何這般待我……”
孤無名欲哭無淚,在這孤零零的小院子裡鬼哭狼嚎,遠處巡視的護衛聽了,都一陣無言。
“這院裡住的誰啊,孤苦狼嚎的,神經病嗎?”
“鬼知道,沒準是隻通了靈的小土狗溜進去了吧。哎呀別聽了,受委屈的小土狗都這樣叫的,有空來我家坐坐你就知道了,我家裡那隻沒吃了,叫得更慘……”
……
夜幕,邱陽打開了邱莊主的房門。
“父親。”
“哦,陽兒啊,怎麼,今個兒怎麼想到來爲父這蹭飯啊。”
邱莊主笑看着自己大兒子,話雖這麼說,但還是在旁邊放置的空酒杯裡倒上了酒。
這酒杯是準備好的,顯然,邱莊主對邱陽的到來早有預料。
“父親,我有一事不明。”
邱陽坐到位置上輕抿了口酒,讓杯中烈酒扎得皺起了眉頭,吐出一口酒氣,這才說明來意:“這小…位小先生,父親大人爲何對他這般客氣,即便他真看出了些什麼,可此人小小年紀,又能有多大見識,如何能助得了父親?”
邱陽不解,他是邱莊主最信任的一個兒子,知道一些弟弟妹妹不知道的東西,自問對這位父親很是瞭解,可父親今日所爲卻讓他有些看不懂。
父親尋的,是一個能爲他出謀劃策的人。可這年輕人如何能?
父親到底意欲何爲。
夾了塊肉到邱陽碗裡,邱莊主這才慢悠悠的道:“邱陽啊,那依你看,爲父又是爲何對他這般客氣。一個孩子而已,實力不過初入開元一星,而見識上也不過初出茅廬,即便真有大智慧,以他的見識也難以發揮。你儘可大膽猜一下,爲父爲何,對他這般客氣?”
“……”
邱陽皺眉,這也正是他所想不通的地方,誰知父親反拿來考他。目光朝父親瞟了瞟,實在難以從那張大口吃肉的臉上捕捉到問題所在。
沉吟片刻,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難得,這小子有什麼可供父親利用的後臺?”
“哈哈哈。邱陽還是邱陽,比你那兩個不成器的弟弟妹妹反應快多了。”
邱莊主哈哈大笑,又吃了塊肉,杯酒灌下才繼續道:“不過,你只說對了一半。這是個很不錯兒郎啊,只可惜不是我邱家人。你也看到了,一個外人單槍匹馬入我邱家莊,站在我邱家數千強者中也是毫不變色,哪怕是邱笛兄妹兩對他露出了敵意的情況下,也能面不改色,這等膽魄不是裝得出來的。而且你發現了嗎,他一開始就直接表明了自己立場,治不了我的病?這般果斷,哪怕是頂着所有人的壓力也不願嘗試,要說他沒看出點什麼我是不信,他一定是看出我沒病,我要治的,是心病,一眼就看出來了,這等入微的觀察力,可是需要極強的天賦與來自實力的自信支撐的,至少在他之前就沒人能做到。”
“此等有膽色有能力,天資不煩的少年,即便是沒有後臺,將來若不死也是成就不低,值得我邱家拉攏的。我邱家丟出個小小的肉包子,就可能得一頭他日真龍好感,何樂而不爲?”
邱家主看向自己的兒子,微笑道:“你知道我邱家莊的濟世帖一向只發往城區,那你可知孤無名那兒郎深居山野小村,手中爲何能得我邱家莊濟世帖?”
不等邱陽開口,邱家主便接了下去:“呵呵,那是因爲半月前,我邱家莊來了個客人。呵呵,一山不容二虎啊,這離合郡已經有了我邱家莊,豈容得下他盤山宗耀武揚威?是啊,爲父病了,而且病得很重,爲父心口上長了顆名叫盤山宗的毒瘤,硌得爲父常年難受,急需神醫操刀,將你毒瘤割掉!”
邱家主嘿嘿直笑:“而那日,這位神醫來了!他懂我,一言就道出爲父心聲,神醫有言,可爲爲父割去這毒瘤。而就在半個月後的今日,神醫的刀到了,邱陽孩兒,你說我又豈有棄之門外的道理?”
邱家主低頭,含笑飲酒。
而聽了父親分析,邱陽恍然大悟。
“莫非這刀,就是今日那少年?”
“可他不過開元一星,如何能做這把刀?”
邱家主放下空空的酒杯,擡起酒壺,看着酒水一點點落入杯中,道:“他是沒這能力,可他背後的神醫有,我聽得出來,那位神醫有意讓這自己的後人在此歷練,真是好主意啊,不過既然他想利用我邱家莊的力量,那便互相利用吧。”
“我雖看不出這神醫是到底要如何除去盤山宗這等宗門勢力,可爲父知道這兒郎此時就是一把有毒的毒刀,誰碰都會引得他背後那位強大神醫的‘關注’,劇毒纏身,可只要我們抓住的始終都是這毒刀的刀柄,就不怕刀子割到自己,只待良辰吉日,除去這毒瘤。”
“那若是這刀不聽話呢?”
邱陽反問。
“呵呵,這由不得他不聽話,有時候殺人的不一定是刀,不需要刀聽話,我只需要把刀子放在那裡,也許獵物,就自己上去撞死了呢?”
“對這位上賓好點,要好到讓整個離合郡都知道都羨慕,好到所有人都以爲,這兒郎是爲父我的私生子的地步!”
“高啊父親,難怪父親讓孩兒將這小子送到那個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