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武承在離開九鼎軒之前,再一次見到了梵雨雙。
“我要回去宗門了,這兩日多謝款待。”武承抱了抱拳,表示謝意。
“你太客氣了。”
梵雨雙朱脣輕啓,突然意味深長地問道,“聽說你和李長天,有些不太愉快的地方?”
“嗯。”
武承只是點了點頭,沒怎麼大驚小怪。他因爲當初發誓挑戰李長天,早已經淪爲凌雲宗的一個笑柄,九鼎軒想查到這件事,想必和吃飯喝水似一樣。
梵雨雙突然輕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你也知道,李長天進入了潛龍秘境吧。兩天前,我們已經收到最新消息,李長天已經……突破到了真元境!”
“什麼!”
武承的臉色,有一瞬間的變化,但很快就重新變得沉穩,顯示出了強大的心理素質。
“沒錯。”
梵雨雙一直不動聲色地注視着武承的表情,發現他承受能力居然如此之強,也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稱讚,“還有大概一個月的時間,李長天等人就會從潛龍秘境歸來。那個時候的他,想必會比現在更加強大。”
武承沉默了。
這幾個月,他在飛速地進步,李長天又怎麼可能停滯不前?雖然他的成長速度遠遠超過李長天,但兩人一開始的差距,畢竟還是太大了。
好在,武承心中,從來就沒有什麼僥倖的想法,李長天突破真元境,倒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沉默中,武承已經在衡量自身實力,思索對付李長天的辦法了。
“有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梵雨雙見武承一言不發,還以爲他心灰意冷了。畢竟,煉氣境的武者再強,也絕對不可能是真元境高手的對手。
至少,梵雨雙活了這麼多年,天才也見過不少,但還從來沒有聽說過,真元境強者被煉氣境武者打敗的事情。
“但說無妨。”
武承已經隱隱猜出梵雨雙想要說些什麼。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梵雨雙猶豫了一番,隨時關注着武承的神色變化,“或許九鼎軒可以牽線搭橋,讓你們兩個私下和解,沒有必要傷了和氣……怎麼樣?”
說實話,爲了照顧武承的自尊,這番話已經說得足夠委婉了。
至於武承的迴應,也沒有出乎梵雨雙的預料。
“不用了,我會親手打敗他的。”
武承神色自若,沒有什麼情緒波動。
“就知道是這樣……”梵雨雙苦笑了一聲。不過,不知道爲什麼,當武承斷然拒絕妥協的時候,她的心裡,反而還鬆了一口氣。
“我果然沒看錯你。是個有擔當、不退縮的男人。”梵雨雙心底默默想着,素手一翻,手裡已經多了一本秘籍。
“這是……”
“這是一位真元境強者對‘春秋劍法’的種種感悟心得,也是最近才收入九鼎軒中。”梵雨雙不由分說,就將秘籍塞到了武承的手裡。
“這太貴重了。”武承搖搖頭,便欲推辭。
“怎麼,不給我面子?”梵雨雙黛眉微蹙,朱脣輕輕翹起一個弧度,美眸直勾勾地看着武承,倒讓他有些不自然了。
不得不說,成熟女人使起小性子來,更加充滿一種風情和魅力。
“這是馮維長老的意思,你就收下吧,別婆婆媽媽的了。”梵雨雙擺了擺手,“再說,九鼎軒一直在網羅各種青年才俊,你又不是不知道。像你這樣的天才,我們是不可
能放過的。如果,你不接受這秘籍的話……”
梵雨雙賣了個關子,突然身體前傾,俏臉距離武承臉龐不過一寸,曖昧一笑,“那我就只有親自上陣,色誘你了……”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吐氣如蘭,武承甚至能感覺到,梵雨雙那炙熱的心跳。
“我收下了。”
武承終於招架不住,隨便敷衍了兩句,便落荒而逃。
而看到武承遠去,梵雨雙也漸漸收起了笑意,俏臉之上,隱隱浮現出一絲擔憂。根據她掌握的情報,這個少年與李長天之間,可不是單純的比武那麼簡單啊,甚至,甚至有可能……
“你可千萬……不要死了啊……”
半晌,佳人離去,原地只留下一聲幽幽嘆息。
……
出了九鼎軒,武承立刻就察覺到,自己被人盯上了。
對方的盯梢能力很強,顯然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了,要是換做一般武者,恐怕不知不覺之中就要被弄死。可惜,武承的靈魂力,實在太強、太敏感了,任何一丁點微小的殺意,都絕不可能逃過他的感知。
至於對方的身份,武承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吳濤身邊那條老狗。
“哼,打算殺人奪寶,毀屍滅跡?也罷,我就和你好好玩一玩。”
本來,武承是打算直接出城,然後找個僻靜的地方,和對方來個了斷。但是剛纔,他得到了春秋劍法的高手感悟心得,因此便不是那麼急了。
於是,武承徑直穿過了幾條大街,最後入住到一間生意火爆、客人云集的客棧之中。
“可惡,這個小子難道察覺到了些什麼?”
就在武承進入客棧後不久,旁邊一條小巷子中,一個人形從陰影中顯現出來,不是吳鴻是誰?
“哼,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在這東蒲城內,我的確拿你沒辦法,但你還能一輩子都藏在這裡不成?”
吳鴻神色連連變幻,最終還是心有不甘地重新沒入了黑暗之中。
東蒲城內禁止鬥毆,哪怕是對於真元境強者,也不例外。當然,如果雙方差距太大,殺人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自然另當別論。可惜,吳鴻雖然有絕對信心能擊斃武承,但對方臨死前的反撲,也必然會引起巨大的動靜。那個時候,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之間,三天過去了。
又是一個夜晚,東蒲城上空,雷聲陣陣、陰風怒號,似乎是下雨的前兆。
客棧房間之中,武承神情專注,手捧一本秘籍細細閱讀,一隻手並指陳劍,不時在虛空之中演化着什麼。
“春秋劍法,一共十一重。從第七重開始,分別是四大劍招:方寸雨、天雷殛、秋意寒、雪龍吟,而最後第十一重,則是將四季劍招盡數融爲一爐,演化爲一招‘四季輪迴’,威力之大,不可想象。”
武承一邊品味,指劍也不斷變幻,時而飄逸如春風細雨,時而迅疾如夏日雷霆,時而蕭瑟如秋日之霜,時而磅礴如寒冬飛雪。
而到了最後,四季之意境全然在心,春夏秋冬不停流轉,一股股強烈的真氣波動,從武承身上狂涌而出,逐漸攀升到一個巔峰。
咔嚓!
就在這時,武承豁然起身,身下的座椅,頓時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化爲數百塊殘片。
一陣隆隆的雷聲之中,武承走出了客棧的房門。
霹靂!
此時,已經時值半夜,天空也完全陰暗了下來,遠
遠的雲端之上,紫電銀蛇亂舞。很快,豆大的雨點,便嘩啦啦地落了下來,砸在人臉上生疼。
武承不禁仰起了臉,任由這滂沱大雨打落在自己的身上。
黑雲滾滾,狂雷怒號,天地之間一片風雨飄搖,此情此景,又怎能少的了鮮血來點綴?
“好一個殺人的夜。”
武承喃喃自語了一句,便一躍而起,幾個兔起鵲落,就消失在街道上,往東蒲城外掠去。
咻!
風雨之中,武承的身體化爲一道殘影,在空曠的大街上一掠而過,帶起陣陣雨水,很快便出了城,在一處寂寥無人的空地上停了下來。
“出來吧,這個時候,你也沒有必要再藏頭露尾了。”
武承負手而立,淡淡說道。
啪啪啪!
隨着一陣掌聲響起,吳鴻的身影便從雨幕中顯現出來,而武承卻仍然背對着他,似乎一點都不擔心。
“不錯,你很不錯。”
吳鴻望着武承的背影,獰笑連連,“如此看來,你是感覺到我的暗中窺視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還敢孤身一人,三更半夜離開東蒲,看來,你似乎很有信心嘛?”
“殺你足矣。”
武承依然沒有轉身,語氣平靜,彷彿在敘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哈哈哈……”
吳鴻似乎聽到了最不可思議的笑話,笑地連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不得不說,我吳鴻縱橫天風國這麼多年,見識了不知道多少天才,但像你這樣狂妄又愚蠢的人,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不過……”
吳鴻的聲音,陡然轉冷,“我吳鴻也是寬宏大量、宅心仁厚之人,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就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吧。交出月華流觴,然後自斷四肢,我就留你一條命,怎麼樣?”
“果然是一條老狗,除了狂吠羅嗦,便沒有其它的本事了。”
武承不爲所動,只是冷笑,言語間的譏諷之意,表露無遺。
“這是你自找的,怪不了我了。”
吳鴻搖了搖頭,在他眼裡,武承已經是一個死人。
霹靂!
就在此時,一道閃電落下,一瞬間的亮光之中,短暫的顯現出兩人身形的輪廓。
而下一刻,吳鴻的身影已經暴掠到了武承身後三尺之處!
“控鶴擒龍手!”
吳鴻目露寒光,右手五指箕張如鐵鉤,居然是要一爪擊穿武承的肩膀,鎖死他的琵琶骨!
“死吧!”
這一下暴起襲擊,又疾又快,哪怕是與他同階的半步真元境高手,也不可能躲避開來。
唰唰唰唰唰!
一爪落下,武承的身影,卻猛地爆散而開,化爲八道一模一樣的殘影,向着四面八方掠去。
“嗯?”
吳鴻一愣,眸子中寒光四射,一時間之間居然分不出哪個纔是武承的本體,只能讓這一擊在不甘中落空。
不遠處,武承的真身顯露出來,面露譏諷之色,更是讓吳鴻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
“好詭異的身法,想必這就是你的依仗吧?”吳鴻眯起了眼睛,“不過,你該不會天真地以爲,憑藉一部身法就能擺脫我的追殺?”
“我有多少本事,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武承哂然一笑,突然屈指連彈。
咻咻咻!
十數道真氣凝聚而成一把把劍形氣兵,劃破虛空,朝着吳鴻轟殺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