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對雪鴉的挑釁視而不見,雙手輕輕上擡,周身瞬間氣焰沖天,讓圍着他的四人頓時感覺到全身燒灼一般的痛。
楊皓率先出手,真衍御雷劍帶着雄渾的雷電真意,夾雜着無堅不摧的金石劍氣向黑影砍去。
三大護法也同時出招,五道不同的天地本源法則在半空衝擊在一起,形成一個龐大的光球,球中五種色彩相互纏繞,五種強度不相上下的真元之力不斷的發出強烈的衝擊之聲。
砰!砰!砰!
光球在五道強烈的真氣衝擊之下,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壓力,最終從半空之中爆炸開來,五人受到氣勁衝擊,紛紛向後退數步。
黑影的防風帽被氣浪衝擊,從頭上滑落,露出一頭黑白相間的長髮,長髮被氣浪帶動飄散不已,再加上那兩條各自分成三叉的眉毛,宛若修羅。
電光火石之間,氣勁之中四枚銀色的細針無聲無息的向四個方向襲擊而去。
楊皓有了第一次的經歷,在黑影出招之時就已經格外注意他的動作,果然他在出招的時候,一隻手有着細微到讓人忽視的一動,卻被楊皓盡收眼底。
楊皓大喝一聲,“小心孔雀透骨針!”
知曉孔雀透骨針上塗有劇毒,不敢硬接,只好將手中真衍御雷劍橫着向前,只聽“釘”地一聲,針尖射在劍身之上,最後頹然落地。
三大護法也非尋常人等,孔雀透骨針帶來的不尋常的破空聲,已被雪鴉早早聽到。長袖一伸。幾個甩袖。孔雀透骨針已收到袖中。
雲鴉與霰鴉也同時避開孔雀透骨針,翻身落在安全的地方。
黑影嘴角一咧,身子憑空拔高三丈,四道烈焰真火從手中發出,分別襲向三大護法與楊皓。
四人剛險險躲過孔雀透骨針的危機,緊接而來的又是那烈焰真火,烈焰真火連用空間法則虛構而成的房屋都能燒起來,何況是凡人之軀。
在四人將烈焰真火消滅殆盡後。現場已經沒有了黑影的影子了。
“可惡,竟然讓他逃了!”雪鴉俏臉一寒,滿臉不甘願。
“這人修爲不弱,而且還有孔雀透骨針這樣的暗器,肯定不比尋常人等好對付。”
楊皓雖然心裡也覺得非常遺憾,費盡心力撒網,結果卻因魚太大而被逃掉,實在心有不甘。
錯過這一次機會,下一次便再也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幾人的打鬥,早已引來了別的門派。現場一片狼藉,讓人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小童與常卿月不知何時已來到楊皓身邊。楊皓低聲問小童,“你家少主呢?”
小童給了他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現在這大半夜了,少主當然在休息啊。”
楊皓頓時無言,發生這麼大的事,就算是昏過去了也會被吵醒罷?
而且事情還發生在輕羅門,他是怎麼睡得着的?
而寒鴉門三大護法見任務已成,也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便對楊皓使了個眼色,悄然離去了。
現場的衆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了常卿月的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離去。
常卿月臉色哀傷,柔柔的向四周的各門派衆人行了一個禮,這才輕聲說道:“各位,我長盛門從不與人結怨,卻遭此大劫,實在讓人想不透緣由。天可憐見,讓卿月在現場撿到了能證明兇手身份的證物,誰知道消息纔剛散出去,兇手已等不急要殺我滅口了。”
常卿月長相美貌,此時的姿態也放的極弱,讓一衆圍觀的人打心底開始同情這個弱小的女子。
常卿月要的自然是這個效果,見衆人開始交頭接耳在討論着什麼,她才緩緩開口:“幸好輕羅門羅少主早就想到了此點,請楊少俠暗中護我,否則此時的我,也跟我那葬身火海的同伴們一樣,變成了一具焦屍了。”
說罷她突然朝地上一跪,眼淚也隨之掉了下來,“卿月請各位替我長盛門做主,捉拿兇手,還我長盛門一個公道。”
常卿月低低的啜泣着,想到那些慘死的同門,幾日來的傷心痛楚,在此刻全部釋放出來。
衆門派見做爲一門之主的常卿月突然下跪,一時又是驚又是怒,驚的是平日裡常卿月雖然表面柔弱待人隨和,但骨子裡做爲長盛門門主的驕傲強大卻是藏不住的;怒的是兇手縱火在先,欲滅口在後,如此兇殘手段,實在讓人憤怒難抑。
“常門主,你放心,我雙刀門一定不會放過那可惡的兇手,一定會幫你討回這個公道!”雙刀門門主凌霸天第一個站出來,大聲地說道。
雙刀門便是這次與長盛門相鄰的門派之一,長盛門被縱火,也讓雙刀門受到了一些損害,所以雙刀門纔會如此氣憤填膺。
見雙刀門表態,其他的門派也紛紛開始表態,願意幫助長盛門將兇手捉拿回來,嚴懲不貸。
常卿月的目的已經達到,這才由小童扶起,又向衆門派行了一個禮,臉上還掛着晶瑩的淚珠,強顏歡笑道:“卿月在此多謝諸位了,只是那兇手武力高強,楊少俠與另外三位聯手,還是讓他跑了。兇手一跑,線索便斷了,卿月無能,實在不知道該從何查起。”
“常門主手上不是有兇手留在現場的證據嗎?”
有人想到常卿月本來是邀請衆人明日來此,要公佈之道在現場撿到的證物的。
常卿月聽言,臉色黯淡了下去,半晌才輕聲說道:“證物已經被兇手毀了。”
本就是用來釣魚的餌,魚都跑了,還剩下那虛假的餌有什麼用?
衆人以爲常卿月所言是真,紛紛表示兇手太過狡猾。
“不過……”常卿月突然出聲,卻又多有猶豫。
“卿月姐姐。你有什麼話就大聲說出來吧。小童相信現場的英雄們。一定會爲你做主的。”小童適時的鼓勵道。
常卿月面露感激,但還是有些猶豫,“可是……”
“常門主,不要再猶豫不決了,快把兇手的身份說出來吧,不管他是何等身份,我們都一定會爲你討回一個公道。”凌霸天見不得常卿月說話扭扭捏捏不幹不脆,着急的叫道。
“是啊是啊。常門主別害怕,說出來吧。”衆人也都鼓勵常卿月。
常卿月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在與那兇手打鬥之時,我看到,那兇手的面容與常人不同。”
大家靜了下來,像是知道常卿月即將說出來的話非常震撼,都目不轉睛的盯着她,彷彿這樣就能第一時間聽到她說的話。
“那人的兩道眉毛,各自分成三叉。延至髮鬢……”
話音一落,像是在平靜的水面上投入一顆石子。頓時掀起了萬丈波瀾。
現場一片嘲雜吵鬧之聲,紛紛擾擾,久不停息。
“我這樣說出來,這些人會信嗎?”常卿月低聲問着身旁的楊皓。
楊皓雙眼如炬,盯着在場的衆人,不放過任何一個人的表情。
“信不信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是將無量宗拉進這趟渾水中來,他們爲了自證清白,自然會幫我們找到真正的兇手。”
常卿月點頭,但願吧。
擡頭望天,暗藍色的海水隱隱的浮動在頭頂,根本望不到什麼天。
她忘了,生長在海里的海族,是看不到天的。
她只求無辜慘死的同族們,能助她一臂之力,將那真正的真兇斬於劍下,以報這無邊血仇。
果然大家在一陣吵鬧之後,便有人提出的質疑,“常門主,您確定看清了嗎?”
所有海族都知道,這一特徵,只有無量宗纔有。
但是無量宗不問世事已久,此次也是因爲龍族相邀纔會前往,而且無量宗與各個門派都相交甚淺,若說他們的門人是兇手,實在讓人難以相信。
更何況,無量宗是東海五大勢力之一,其能力根本不是這些小門小派能夠抗衡的,所以大家雖然一方面對長盛門的遭遇很同情,希望能早日將兇手繩之以法;但另一方面也怕得罪了無量宗,讓自己門派受到影響。
綜合這些考量,部分門派開始打退堂鼓了,但是因爲之前已經答應要幫助長盛門討公道,因此只能寄希望於常卿月一時眼花,認錯了人。
而常卿月卻堅定的說道:“那是我的殺親仇人,我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楊皓哪裡不知道這些人的想法,他的目的只是想拖無量宗下水,這些門派的作用,也只是讓無量宗有一線壓力罷了,真正要讓這些人與無量宗對上,從武力修爲上來講就非常不現實。
“若那人真像常門主描述的那樣,那八成是無量宗的門人了,大家不防請無量宗的負責人將無量宗此次來的門人叫出來,讓常門主親自上去指認,這樣不是更好?”
有人提出這個建議,卻聽得一個雄渾的聲音從人羣中響起,“放你媽的屁!”
聲音中帶着強大的真元之力,讓在場之人耳朵均是一疼,目光自然而然的便集中到了說話之人身上。
只見一個光頭男子從人羣中走出來,他的裝扮也比較怪異,光頭上紋滿了暗青色的花紋,一直延伸到耳後頸間。一隻耳朵上掛着一隻半個手掌大的貝殼耳環,身材龐大健壯,雙眼如炬,往人羣中一瞪,膽子稍微弱一點的人,都會被嚇的一震。
而最最顯眼的地方,卻是他那兩道眉毛。
各自分成三叉,一直延伸到額邊。
是無量宗的人!
人羣在光頭男子的出現後開始沸騰起來,無量宗的門人已經多年沒有見過無量宗的門人在外面活動了,此刻突然見到這樣一個怪人,倒顯得有些驚詫,又有一些好奇。
光頭男子上前,站在常卿月的面前說道:“你!哪隻眼睛看到兇手長成我這樣的?”
光頭男子的修爲不弱,讓常卿月一時壓力纏身。不由向楊皓身旁微微靠了過去。
楊皓對光頭男子粗魯的行爲本就頗有微辭。此時見他向常卿月出手。身爲男人的天生的保護弱小的心理,讓他第一時間站到了常卿月前面。
“那兇手自然長得不似尊架一般威武霸氣。”楊皓冷靜的說道。
那光頭男子見一個油頭粉面的小子想英雄救美,咧開嘴哈哈笑道:“小子,我問的是這個女人,這沒你的事,你還是滾一邊去吧。”
說完就伸手想將楊皓推開,楊皓反手一握,便將光頭男子那如同碗口一般粗的手腕捉住。
光頭男子見楊皓竟然敢反抗。眉頭一橫,手上便多了五分真力,想要將楊皓震出去。
楊皓心裡冷笑,“幼稚。”
隨後一道淡金色的閃電以迅雷之勢發出“嗞嗞”地聲音向光頭男子的手腕竄去,男子知曉這雷電的厲害,想要掙脫被楊皓鉗制住的手腕。
可是楊皓的手卻如鋼鐵一般,牢牢的鉗住那隻手腕,閃電掠過,擊在那男人的手腕之上。
被擊中的手腕頓時一片焦黑!
楊皓讓光頭男子知曉了自己的厲害,這才放開對光頭男子手腕的鉗制。冷冷的看着光頭男子因忍耐那帶着金石劍氣的閃電之擊而變得有些扭曲的臉。
光頭男子沒想到楊皓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能爲。不由開始懊惱自己竟然輕敵了。
被閃電劍氣擊中的手腕疼的厲害,光頭男子想擡起手都覺得萬分吃力。
那閃電之力那麼強大,肯定是傷到了手腕上的筋骨了。
幸好這少年並沒有想要廢掉自己這隻手,否則的話……
光頭男子想到此,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再看楊皓時,面上開始出現一絲恐懼。
楊皓見光頭男子沒有要繼續打下去的想法,這才輕聲說道:“那兇手的面目特徵,我們幾人均有看到,那眉毛,跟眼前這位壯士的眉頭簡直是一模一樣。”
“胡說,我們無量宗在長盛門遇火襲之後再來到這裡的,何況我們與長盛門無冤無仇,怎麼可能會無故去縱火殺人?”
光頭男子見不得有人污衊自己的門派,雖然對楊皓有些畏懼,但是涉及到門派的事情時,還是忍不住辯解。
“你能保證無量宗上下,就沒有一個人會跟長盛門的人結仇?”楊皓盯着光頭男子反問。
“那是……”光頭男子一頓,“當然”這兩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不說別人,自己就與外面好些人結過樑子,無量宗上下那麼多門人,自己哪能將全部人的私事全部瞭解透徹呢?
見光頭男子無話可說了,楊皓才又說道:“像剛纔有位壯士所說,若無量宗真的是無辜的話,就請將所有的門人集合在此,我們見過兇手的面目,自然能認出他來。”
“無量宗堂堂勢力,怎麼能讓你們這些人……”
“無修,退下。”
一個長鬚老者隨着這聲雖輕卻讓在場所有人都能聽清楚的聲音飄然來到楊皓及衆人面前。
同來的還有一個七八歲的童子,童子扎着兩個圓圓的髮髻,顯得格外可愛。
那叫無修的光頭男子一見長老,立刻換了一個表情,恭謹的行了個禮,喚了聲:“無滅長老。”
“原來是無量宗六長老之一的無滅長老,聽說六長老百年之前就一直閉關修練,沒想到竟然出關了。”
現場有聽說過無滅長老名聲的人驚訝不已。
無滅長老環顧四周門派,被他眼光掃過的人,均感覺到全身一震,一股壓力驟然而至。
楊皓站在無滅長老不遠的地方,自然感覺到了那股凝聚上千年的強悍壓力,若是他的修爲再弱一點,恐怕當場就會暈了過去。
常卿月修爲在這幾人中最弱,感覺到無滅長老的壓力後,全身冷汗倍出,整個人都搖搖欲墜。
楊皓伸手想扶住她,卻被小童搶了先。
小童將常卿月扶穩,轉頭對楊皓甜甜一笑,“楊大哥,少主說男女有別,讓我幫你注意點。”
楊皓頓時一頭黑線,而常卿月也不由羞紅了臉。
這是哪頭跟哪頭?
無滅長老將目光投向楊皓,他遠遠的見這少年將無修傷到時,便開始注意這個少年了。
年少老成,目光堅硬,修爲竟然已達先天九重巔峰境界,而且還是以時間繫上位雷電本源法則入道,輔以空間系下位五行金之本源法則,果真是一個不世出的奇材!
楊皓自然也感覺到無滅長老探究的目光,向他笑了笑,索性放鬆了防備,由他看去。
他要看,就讓他看個完全。
無滅長老見楊皓對自己所散發出來的壓力絲毫不以爲意,不由欣賞起眼前的少年了。
從他手上帶出來的武者不知凡幾,卻都沒有眼前這少年如此好的慧根,若是早些年能遇上這少年,不知道這少年的際遇將是如何?
“你可以入我無量宗指認兇手。”
無滅長老話一出口,一旁無修便忍不住着急的說道:“長老,咱們這樣做,那不是坐實了兇手就是無量宗的人的事實?”
無滅長老一個利眼掃過,無修便閉了嘴。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老夫也想知道,無量宗是哪個如此膽大的門人,敢做下這縱火殺人的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