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犀扮作的羅平領着輕羅門一衆人來到龍族的出口,遇上正要離去的長盛門,常卿月見到楊皓時,眼睛亮了一下,嘴角也不由的上揚了數分。
楊皓自然也看到了常卿月,便主動打招呼:“常門主,你們也要回去啦?”
常卿月點頭。
自從進入龍族以後,常卿月幾乎不再與楊皓有過來往,是怕她一個女人家,來往輕羅門走的勤了會讓別的門派說閒話,便一直沒有去輕羅門去拜訪過。
此時她也是得知輕羅門還未離去,便特在出口處等了一會兒,果然見楊皓衆人向這邊走來正要出去。
突然見到一個陌生美貌的女子站在楊皓身旁,常卿月不由問道:“這位姑娘是……”
“哦,看我這記性,忘記介紹。”楊皓拍了拍頭懊惱道:“這位是我的師父陸清妍,師父,這位是長盛門的門主常卿月。”
陸清妍向常卿月點了點頭,“常門主幸會了。”
常卿月也微笑回禮,眼睛不經意的在楊皓與陸清妍身上轉了幾圈,當下已有幾分明瞭。
各大門派已經走了差不多了,楊皓衆也不再耽擱,趁着大門開啓的時間縱身從大門口躍下。
待眼中白光消散,衆人已經在龍族之外了。
擡眼望去,整個龍族似海市蜃樓一般在雲層霧靄中隱隱約約,顯得神秘異常。
在龍族住了大半個月,裡面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出去後作爲談資,肯定會在各大門派中相傳甚久。
常卿月因爲帶着常卿日等衆人的骨灰,需要儘快回到長盛門安葬,無法再多作逗留,向楊皓與白靈犀衆人告辭後,便領着少數倖存的長盛門門人離去了。
“距離火炎小世界的開啓已經不足半月了,你也快動身前去候着吧。”白靈犀看了一眼楊皓說道。
“那門人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門人當然是跟着我回輕羅門。難道你還想我的門人們跟着你去無焰山?”
楊皓估算了一下此處到輕羅門的距離,再算了一下輕羅門到無焰山的距離,以他的速度,半月時間綽綽有餘。
“不如我先跟你一起回輕羅門吧,你出門這麼久,肯定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待你把事情處理完畢。咱們一起去無焰山。”
本來一副浪蕩模樣的白靈犀聽楊皓這麼一說,不由一愣,“你將你師父救出來後,跟輕羅門就再也沒有關係了,又何必多此一舉?”
楊皓搖搖頭,“我跟輕羅門是沒有關係。但是你身上帶着白玉令牌,你不去無焰山,我到時候怎麼用令牌開啓火炎小世界?”
白靈犀剛纔沒想到這一層,此時聽楊皓一說,才反應過來。
是啊,自己現在的身體情況,若是將白玉令牌交與楊皓。可能挨不到那古怪青年爲好解除熾焰掌之苦的時候了。
擡眼飛快的看了一眼楊皓與陸清妍,白靈犀心裡不情願,但是也沒有辦法,只在心裡埋怨自己學藝不精纔會中了那古怪青年的暗招,不僅成爲別人的累贅,而且還讓自己日日受真氣混合亂竄之苦。
“罷了,你要跟便跟着吧,咱們一路儘量少做停留。待我將門人們帶回輕羅門安頓好之後,便去無焰山。”
兩人在這事上達成了共識,一路上也就輕鬆多了,白靈犀本就是善談之人,加之小童的古怪精靈,一路上幾人也算是歡聲笑語不斷。
路上沒再遇上什麼特別之事,待走到距輕羅門不到五里的距離時。白靈犀突感心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越是接近輕羅門,這種預感越是強烈。
陸清妍心細,第一時間便注意到白靈犀的異狀。不由關心問道:“白姑娘,你沒事吧?”
之前因爲不知道白靈犀姓名所以一直叫她“羅門主”,後來特意問過楊皓,才知道她真名爲“白靈犀”。
至少她爲何會成爲輕羅門的少主,又爲何對外作男裝打扮,這一切並不在自己應該知曉的範圍內,陸清妍便也不會多嘴去問。
有的事情,當是知道的越少越安全,這是好前半生在青雲宗裡學到的。
楊皓聽到陸清妍的話,這才發現白靈犀的確較之之前顯得極爲沉默,而且臉色也極爲不好,像是在忍受什麼巨大的精神壓力。
“怎麼了?是不是身上的傷有什麼問題?”熾焰掌在她身上一日未除,她就得一日忍受着其間的痛楚,雖然她平時像無事人一般,但是楊皓卻從她偶爾發抖的雙手看出來她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但是白靈犀不說,他便不會問,只是在日常事情上對她更加照顧。
“沒事,要不就在這裡停下吧,我將門人帶回去,你們在這裡等我。”白靈犀擡起頭來,面色已經恢復成正常的模樣。
“就在這裡?”
這裡離輕羅門已不足五里的距離,楊皓不明白白靈犀又在做什麼打算。
“嗯,你們畢竟是外人,如此大搖大擺的進入輕羅門的地盤實屬不該,若是此刻再跟我一同進入的話,怕是那些長老會不滿。”
楊皓還想再說什麼,被陸清妍制止了。
“白姑娘說的是,那我與楊皓便在這裡等你回來,不知幾日爲好?”
白靈犀低頭想了想,“你們還是先去無焰山吧,待我安頓好了門人之後,便儘快去與你們會合。因爲我也實在不知道門內的事務有多少需要處理幾日,怕是讓你們等的久了,心裡也過意不去。”
楊皓急了,“不是說好大家一起去的嗎?”
“這不是我突然纔想到嘛,好了不要多說了,就按我說的辦。”
白靈犀一錘定音,便讓隊伍停了下來,將楊皓與陸清妍推下甲魚車,又留給楊皓與陸清妍一些乾糧,催着他們趕緊上路。
然後自己才帶着輕羅門一衆人悠悠的繼續行駛。
楊皓整個人都有些發懵,白靈犀性格乖張,想到一套是一套。像這種半路將人趕下車的事情,也只有她做的出來了。
而罪魁禍首的她猶不知自己所作所爲有什麼不對,正對着越來越小的楊皓與陸清妍歡快的揮手。
好在楊皓並沒有鬱悶太久,都到了輕羅門的地境了,想來白靈犀也不會有什麼事,雖然白玉令牌在她身上,但是自己相信她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趕上他們的步伐。
就這樣邊走邊等也不是不可。
想到此。楊皓便放了心,帶着陸清妍就要走。
無焰山並不在海中,而是在陸地之上,他在海族之中呆的時間太久了,一時竟有些不捨起來。
陸清妍看楊皓真要離開,趕緊將他攔下來。“你不會真聽了白姑娘的話要走吧?”
楊皓一聽就鬱悶起來,“不走怎麼辦?這裡荒郊野嶺,師父你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自然是越早到陸地越好啊。”
陸清妍忍不住就伸出一隻青蔥般的手指戳了戳楊皓的額頭,一臉無奈的說道:“還以爲小徒弟長大了,沒想到大了以後還是一般木訥。”
楊皓被陸清妍給說的臉都紅了起來,“那師父是什麼意思?”
“白姑娘之前神情有異。但在我們問起之時又故作無事,她表現的越是正常,就表明事情越複雜。從她的表現來看,八成是感覺到輕羅門內有異變,而不想我們被牽連,這才急着趕我們走。”
陸清妍一頓分析,讓楊皓頓時茅塞頓開,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突然一下子彷彿也明白了。
“難怪我覺得有些不對勁。當初我在輕羅門那麼久,根本就沒有見過有什麼長老,此次白姑娘竟然說長老們可能會不滿,實在太過蹊蹺。”
“就是啊,我這榆木腦袋的小徒弟,竟然真想這樣一走了之,要是白姑娘知道了。那得多傷心呀?”陸清妍不由取笑他。
兩人又是商量了一陣,想着若是現在就追上白靈犀,恐怕還是逃不了被白靈犀趕回來的後果,倒不如再過幾個時辰。等白靈犀回到了輕羅門,兩人再悄悄舉進去一探究竟。
橫豎沒事,楊皓與陸清妍也是多年未見,還來不及好好一訴衷腸,此刻倒是提供了極佳的場所與時間。
陸清妍在蒼茫山的那個小山洞的地底躺了快十年,沒有知覺,沒有思想,完全是活死人狀態,自然沒有什麼可以說的。
但楊皓便不同了,這十年來他經歷了太多事情,見過了太多的人事物,就是讓他說個三天三夜,怕是也說不完。
當下楊皓便將自己離開楊家鎮後的事情,一一的說與陸清妍聽。
陸清妍在楊皓生命中缺席了那麼多年,恨不得將楊皓每一天所做的事都一一瞭解,因此對楊皓的訴說聽得極爲認真。
聽到楊家鎮差一點就在謝晉手中被滅時,陸清妍明顯得感覺到楊皓的那種悲傷、憤怒與絕望,那一刻她自己竟然也感同身受,恨不得能代替楊皓受這些苦。
聽到楊皓講到自己如何獲得真元丹,如何一步一步的提升自己的修爲,直到能參加青雲大比的時候,陸清妍彷彿親眼看到了他一步一步的成長,看到了他在這途中所留的血與汗。
再聽到楊皓終於破開重重關卡,拿到青雲大比的頭名,並且拜了葉幾道爲師時,她簡直高興的不能自已,直恨當時自己沒能與他一同分享這勝利後的喜悅。
楊皓絮絮的說着,陸清妍也靜靜的聽着,時間不知不覺流逝,等他們回過神來,已經過了快四個時辰了。
雖然陸清妍聽的意猶未竟,但是眼前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反正楊皓在這裡不會再不見,等事情結束了,讓楊皓再接着講便是。
不過在楊皓講訴這十年曆程的時候,陸清妍卻做了一個決定。
“楊皓,此次去無焰山,師父便不陪你去了。”
陸清妍剛一說完,楊皓就驚訝的看向她,“師父有什麼事情未辦嗎?”
陸清妍苦笑着搖了搖頭,“我外出十年,如今醒來,自當回青雲宗看望師父她老人家。”
楊皓聽言。不由鬆了一口氣,“我理解師父您的心情,等我從火炎小世界出來,便也跟着您一起回青雲宗,我也很久沒有回去了。”
陸清妍知曉楊皓這是在安慰自己,雖然自己也不想離開楊皓,但是想到這十年來自己的修爲還停留在最初的先天境界。與楊皓的差距已是天差地別,此次前去無焰山,定是高手如雲,自己跟着他身旁,不僅不能給他助力,倒會成爲他的累贅。這是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
“楊皓,你聽我說,無焰山我是不會隨你去了,待白姑娘事了了,我就會動身回青雲宗,我在青雲宗等你。”
楊皓臉色暗淡下來,“師父。你不想與我在一起嗎?”
“你曾說要我等你,結果我用了十年時間才找到你,如今你又要我等你,萬一……”
楊皓悲從中來,不由哽咽了起來。
陸清妍心裡本來就舍至極,此時見楊皓如此,哪還說得出話來,一把抱住楊皓也流起淚來。
兩人錯過的時間太多太多。就是再用十個十年,也無法彌補這中間的遺憾。
但是陸清妍並非軟弱之人,她深切的知道怎樣的做法纔是對楊皓最有利的,她不能因爲自己的原因,而成爲困住楊皓的繩索。
因此心裡儘管再不捨再難過,她也一定要離開楊皓回到青雲宗,潛心修煉。爭取早日達到能與楊皓並肩的水平。
到那時天高海闊,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她跟着他了。
“傻徒弟,我只是想先回青雲宗拜過師父,再潛心修煉。這一次我就在青雲宗等你,一定不會再離開。”
知曉陸清妍的倔強,楊皓知道事情已無轉寰餘地,只能依了陸清妍。
在去輕羅門的路上,兩人各懷心事,一路無語,直到看到輕羅門門前有打鬥的痕跡。
白靈犀身上有傷,斷然不會主動與人交手,但是看地上凌亂的打鬥痕跡,楊皓從這裡還沒來得及全部散去的真氣中還能感覺出白靈犀身上殘留的光之本源法則。
地上有暗紅色的血跡,楊皓伸手探了一探,又湊進鼻頭聞了聞,斷定地上的血跡定然不超過三個時辰。
兩人對視一眼,看來在他們趕來的這段時間內,這裡發生了一次不小的戰鬥,而輕羅門守門的大頭小二也不見蹤影,八成是內部發生了什麼大事。
趁着守門之人不在,楊皓與陸清妍飛快的穿過那扇金光閃閃的大門。
進了門後,周圍一片寂靜,不見半個人影,楊皓閉眼感受着周圍的真氣波動,過了半晌,才感覺到一處微弱的真氣波動。
兩人順着真氣的波動前往,一路上並沒有遇上什麼人來阻止他們,彷彿這個輕羅門的人全部消失一般。
這種奇怪的現象,讓兩人都有一些不安,楊皓緊緊握着陸清妍的手,一邊走一邊注意着周圍的動靜。
但是直到他走到一扇緊緊關住的大門之前時,也沒有遇上任何動靜。
他之前感覺到的微弱真力便是由這扇大門裡傳出來的,大門的兩側有兩根高叢入雲的柱子,柱子上雕着兩隻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龍。
但是奇怪的是,這五爪金龍氣勢昂揚,似乎想要一飛沖天,但是那兩雙眼睛之處,卻並沒有任何點墜之物。
這是兩條瞎了眼的龍!
楊皓伸手想要去推開大門,卻被陸清妍眼疾手快的制止了。
陸清妍用眼神示意他將自身的氣息壓制最低,又對他搖了搖頭。
楊皓明白這是陸清妍讓他不要衝動。
只見陸清妍四處望了望,終於在一旁茂密的珊瑚叢中發現了可以看到門內情形的小窗口。
兩人便擠在那簇珊瑚叢中,悄悄的向門內望去。
門內竟然黑壓壓的站着的全是人,看着這麼多人,怕是整個輕羅門的門人都在此了。
什麼樣的大事,竟然能讓整個輕羅門的人都聚集在此?
甚至連守衛大門的人都沒有了,難道他們不怕此刻別的門派趁機攻擊嗎?
從門內黑壓壓的人頭往前看,楊皓一眼便看到了在房間的最中間,一張豪華的大椅子上面鑲着各種寶石和貝殼,整張椅子散發着奢會的光。芒,而在把手處,兩顆碩大的珍珠正閃着幽幽的光,爲這本就奢華到極點的座椅再添幾分尊貴。
如此浪費人力財力的座椅,怕是就連王朝的皇帝,也少有能擁有的吧?
一個龐大的身軀便坐在這閃着光的椅子中間,臉色威嚴莊重不苟言笑,讓人只看一眼,便覺得有無盡壓力。
而他的旁邊,站着一個面目無奇,滿臉憤色的青年,正是羅平。
楊皓不由奇怪白靈犀是遇上了什麼事,竟然滿臉的憤怒,那坐在中間的嚴肅男人,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輕羅門門主?
再順着兩人的目光往下看,楊皓看到一個背對着他的白色身影正跪在下面,白衣上點點殷紅,若隱若現的玄鐵打造成的鏈子從她的衣袖中穿梭而過,又從肩頭穿了出來,剩下的一截鏈子拖在地上,閃着刺眼的寒光。
她的整個身子看來脆弱到不行,想來是受了很嚴重的傷。
只看了一眼看身影,楊皓便覺得全身的血都沸騰了起來,再看那站在中年男人身邊的羅平,楊皓才明白,那個纔是真正的羅平。
而跪在地上的白色身影,赫然是白靈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