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聽無滅長老作此說明,便開始催促他趕緊使出那一招,讓兇手顧言能夠現身。
恆騰山自然不願意無滅長老出招,在一旁氣憤的說道:“無滅長老,我敬您是前輩所以纔對您禮遇有加,但是你們在我北木府門前做出此事,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恆門主,無量宗都能大敞門戶讓我們進去指認兇手,你的意思是我們也欺無量宗太甚嗎?”羅平歪着頭站在楊皓身後,帶笑的看着恆騰山。
恆騰山被他噎了一下,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無滅長老,開始吧,這龍族大門即將開啓,咱們可不能把麻煩事帶到龍族去解決啊。”羅平淡淡的說道。
別的門派也在催促着無滅長老,恆騰山雖然面色鎮定,但內心卻還是非常不安。
雖然他當初在救回顧言的時候就知道顧言是無量宗的人,但幾百年了,顧言從未提起過無量宗,更不用說提到過這個禁忌之招了。
自己讓他去殺常卿月,果然是行差走偏了啊。
事已至此,只希望這無滅長老說的都是假的,這樣顧言就不用出來了。
“我無量宗門人即刻後退百丈!”無滅長老聲音一出,無量宗的門人頓時施起功法,後退數百丈之遠。
只見無滅長老雙眼微閉,從他周身之處開始浮現一層淡青色的圖紋,圖紋相互交錯,閃着奇異的光芒。
真氣如同水紋一般以一種緩慢沉重的姿勢向周圍擴散。楊皓衆人即使並沒有身處其間,也能感覺到無滅長老體內的那股強悍至極的真氣流動。
周圍一片寂靜。大家都在等待那個人的出現。
但是一柱香的時間過了,無滅長老額頭上佈滿了汗珠,顧言的身影卻並沒有如期待中一般出現。
“這……無滅長老不會是在騙我們的吧?”人羣中開始響起一些質疑的聲音。
“就是,那顧言既然是無量宗最厲害的天才,縱使他是縱火兇手,無量宗怎麼捨得將他交出來?”
“無滅長老說不定就是在這裡演一場戲,能讓那個顧言趁機逃走。”
“交出顧言,交出顧言……”
人羣開始慢慢的沸騰起來。他們開始有意識的叫嚷着要讓北木府交出顧言。
恆騰山見無滅長老在這裡施展絕學都過了一柱香的時間了,顧言並沒有出現,心裡便想着這招式肯定對顧言並沒有什麼影響,也或者顧言早就趁機離開這裡了。
心裡開始漸漸的淡定下來,看到面前的羣情激動,不由對無滅長老說道:“長老,我都說了北木府沒有你要找的人。你還是不要再勉強了吧?”
無滅長老不顧臉上不斷浸出的汗珠,將丹田裡的真力不斷的催動到全身,淡青色逐漸變成暗青色。
他心裡明白,要將那禁忌之招的所有威能釋放出來,必須得六長老齊聚才行,此時自己一人。根本傷不了顧言。
何況幾百年過去了,顧言的修爲究竟到了何種程度,他根本無法度量,只能憑着一股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氣勢,一定要將顧言逼出來。
身後的人羣還在咄咄逼着北木府。恆騰山面色早已冷了下來。
北木府縱然只是東海中一個小小的門派,但是也由不得這些人在自己面前撒野!
就在恆騰山準備出招震懾這羣不知輕重的人時。半空中卻傳來一聲細碎的破空之聲。
“小心!”
楊皓手中的真衍御雷劍如一道閃電,飛身而出直馳無滅長老。
無滅長老剛睜開眼,便見淡金色的劍身已擋在自己身前,只聽“叮”地一聲,一枚銀色的細針擊打在劍身之上,然後頹然落地。
現場的人一時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的甚至連楊皓的動作都沒有看清。
楊皓收回真衍御雷劍,無滅長老看到地上那枚泛着銀光的細針,方知自己逃過了一劫。
一個身穿黑色身影靜默的出現在北木府的房頂之上,冷冷的注視着屋頂之下黑壓壓的人羣。
周身的氣息帶着沉重的壓力向四方擴散,只一瞬間,衆人便都發現了他的所在。
“顧言!”
有人大喊。
黑白相間的長髮隨風飛揚,兩道分成三叉的淡青色眉毛直入髮鬢,如此顯眼的特徵,讓大家一下子便明白了此人的身份。
事隔幾百年,無滅長老再次看到那個曾經是無量宗的驕傲的少年,還是壓抑不住的激動。
而如今,少年的面龐早已褪去,變成了一個冷峻的青年,臉孔棱角分明,若不是那兩道顯眼的眉毛與那一頭惹眼的長髮,真找不到一絲當初的痕跡。
顧言亦是冷眼看着無滅長老,眼中無愛無恨沒有一絲感情,此時的無滅長老不再是當初那個亦師亦父的長輩,而是一個陌生的敵人。
這屋頂之下的所有人,都是自己的敵人。
顧言冷眼環伺四周,嘴角微微揚起。
好久沒有痛快的殺人了……
雙手輕輕上擡,十指指尖頓時亮起小小的火焰。
楊皓握緊手中的真衍御雷劍,專注的注視着顧言的一舉一動。
烈焰真火的威能他早已領教過,即使再來一次,依舊讓他萬分緊張。
何況此地人羣密集,顧言若真是發起瘋來,肯定不會放過現場的所有人的。
“顧言,不要再執迷不悟了,放下吧!”無滅長老在親眼看到顧言時,卻再也無法像幾百年前用十絕降魔陣對付他時那樣的決絕了。
大概是人老了,心境不一樣了。當初若是他們沒有那般決絕,現在的顧言。是不是依舊是無量宗最天才的武者?
而回答無滅長老的,便是顧言手中發出的十道烈焰真火。
烈焰真火化作十條火龍,火龍呼嘯盤旋,張開血盆大口向下面的人羣吐着火焰。
火焰襲身,擋無可擋,被火焰燒着的人開始痛呼打滾,一時哀叫遍野,讓人心下惻然。
顧言看着這滿地火焰。蒼白的臉上在這火紅沖天的景象中,似乎多了一線暖色。
隨後將目光轉向無滅長老,眼中有着淡淡的挑釁。
無滅長老臉色灰白,一副痛苦的模樣,遲遲無法出招阻止顧言。
“我說無滅長老,雖然故人相見的場面很是動人,但是也麻煩您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吧。”羅平看着無滅長老根本無法對顧言下殺招。不由開始刺激他。
“隨他去吧。”楊皓淡淡的說道。
無滅長老幾百年前已經對顧言下過殺手,這些年來,他肯定很不好過,自責愧疚後悔,日日折磨於他。
此時見顧言並沒有在十絕降魔陣中身亡,反而更加囂張的活着。縱使知道此禍必除,但還是無法再下殺手。
人之常情罷了,楊皓對這些本就看的很開。
既然無滅長老下不了殺手,那他就替他下殺手了。
“你帶小童與常門主退後。”
輕聲囑咐羅平將小童與常卿月帶到安全區,楊皓將手中的真衍御雷劍高高舉起。天上雷鳴電閃,顯得壓抑恐怖。
顧言將眼光放到楊皓身上。又看了看急速退出戰鬥圈的羅平三人,嘴角開始露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他與楊皓交手過,知道楊皓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但是對手再強,有了弱點的話,便不堪一擊。
而羅平三人,將是他此行最大的弱點。
心念一動,空中盤旋的十條巨大火龍頓時大嘴齊張,向着羅平三人方向噴着烈火。
火勢沖天,憑羅平三人的修爲能力根本無法抗衡。
當楊皓看到那十道騰騰烈火竟然向羅平三人方向而去的時候,一時目眥欲裂。
雲龍騰生決瞬間被用到極度,身體如雲龍一般向三人急奔而去。
金雷劍道同時出招,向着那十團熊熊烈火砍去。
烈火受到金雷劍道強悍之招的衝擊,頓時化作千萬點小小的火焰,火焰並未在空中停留,而是以更快的速度向羅平三人飛去。
楊皓根本不指望自己的金雷劍道能將烈焰真火逼退,身體上的速度在這種時候突破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一個閃身站在羅平三人的面前,一片雷電劍網乍然而起,將他們四人牢牢的與那無邊烈火隔絕。
慘叫聲此起彼伏,顧言一人,在此刻,竟然好似擋住了千軍萬馬一般。
楊皓心繫羅平等人的安危,根本無法丟下他們與顧言盡情一戰。
而顧言自是看中了他的這一點,所以才肆無忌憚的攻擊羅平等人。
恆騰山冷眼瞧着混亂至極的現場,他本與顧言是一夥人,自然不會去幫助那些被火焰襲身的人。
而顧言這邊一人足以控制目前的場面,他只需要緊緊盯着無滅長老即可。
無滅長老此時雖然一副呆滯的模樣,誰知道下一刻,他會不會突然對顧言出招?
而無滅長老卻還在糾結着要不要對顧言出手的思緒之中,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已經是戰火一片了。
火海無邊,映紅了所有人的眼,稍微有點修爲的人,都開始向屋頂之上的顧言出招。
但是他們之間的修爲能力相差太多了,到現在爲止,竟然沒有一個人能近得了顧言的身。
突然一聲鈴音乍然響起,顧言身子一震,空間十條火龍頓時消散了五條。
三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半空,腰間的黑色鴉羽顯得格外清楚。
顧言冷冽的盯着橫空出現的三人,新仇舊恨並加,讓他渾身的戾氣都散發了出來。
在場衆人見到寒鴉門的人出現,不由開始慌亂起來。
“都這個時候了,寒鴉門的人怎麼出現了?他們不會是想要趁火打劫,將咱們全部滅門吧?”
雪鴉聽到不知道是誰說出的這話後。不由撲哧一笑,清脆的聲音如銀鈴一般動聽。“雖然咱們寒鴉門向來不與外人來往,但是也不會由着某些人作惡而不管。大家放心,咱們今天的目標只有那個黑不溜秋的傢伙,今日過後,咱們還是各走各路,互不干擾。”
雪鴉的承諾並沒有讓別的門派放鬆對他們的防備,大家都知道寒鴉門的人有多厲害,他們也許只是想先把顧言給解決了。再慢慢來收拾自己。
但是不論如何,顧言纔是此刻的大問題。
天空的火龍雖然只剩下五隻,但是威力卻一點也沒有減少。
烈焰真火用水是滅不掉的,只能用體內的真力將他衝散,有的修爲不夠的人,只能在地上胡亂的打滾慘叫。
楊皓見三大護法出現,雖然覺得奇怪。但是也無法去想太多。
既然有了三大護法的幫助,那他便可以專心對付眼前分成萬道火點的烈焰真火了。
三大護法各自出招,配合着雪鴉手中的破障鈴,三道不同的強悍劍氣都向顧言襲去。
顧言手指輕動,身前出現一片火紅色的氣牆,三道劍氣擊在氣牆之上。將氣牆擊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顧言的厲害,三大護法之前便有領教,但是三人最強實力的聯手,竟然也只能將他的防護罩擊出一道痕跡,這人實在強悍的變態。
一擊失手。雪鴉臉色開始難看,一瞟眼看到無滅長老還在那裡裝死。心裡便來了氣。
“咱們在這裡拼死拼活,而那老頭子竟然在那裡裝睡,實在讓人忍無可忍。”
說罷一揮手,一道襲擊而來的火焰便被雪鴉順勢打向了無滅長老。
無滅長老的衣角頓時燃了起來,將還在愧疚思潮中不可自拔的他給驚醒了過來。
周圍的火海慘叫也第一時間傳進了他的耳朵,看着眼前宛如人間煉獄的情景,無滅長老再也無法猶豫,雙眼看向顧言,眼神中開始再次出現絕決。
既然過了幾百年了你依舊無法改變,那麼自己只好再次親手將你了結。
這一次,再也不會放你生機了!
無滅長老雙手高舉,一把湛藍的長刀出現在他的手上,刀鋒冷冽,映着熊熊火光,顯得格外陰森。
長刀在手,無滅長老再無猶豫,飛身而起,刀身藍光綻放,一道開山裂石的力量向顧言砍去。
顧言連眼光也不用轉,一手攤開,五指大張,數道帶着灼熱氣息的烈焰真火便向那一刀迎了上去。
“那老頭這一招,肯定鬥不過那黑衣傢伙手裡的火。”雪鴉對着旁邊的雲鴉和霰鴉說道。
霰鴉沉聲說道:“那可不一定。”
話音未落,便見那藍色大刀一刀砍在了由烈焰真火形成了防護罩上,防護罩應聲而破,大刀帶着強烈的海水氣息向顧言砍去。
防護罩被破,顧言面色不改,一隻手抵擋着三大護法手中的招式,一隻手直直的向那湛藍大刀伸去,故技重施,兩根手指夾住刀身,讓他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無滅長老修爲數千年,怎麼可能會被這小小的一招困住,只見他再催三分真力於刀身之上,果見顧言伸出的兩指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一人對付四個頂尖高手,確定太過勉強了。
手指微彈,將湛藍大刀彈開,顧言手中烈焰真火再出,向無滅長老襲去。
無滅長老的湛藍大刀強勢一揮,那烈焰真火竟然被他給砍熄了。
第二招已經出手了,這次湛藍大刀不再釋放雄雄的真氣,而是將周圍的海水之力盡吸刀身。
刀身因吸到海水之力的緣故,漸漸的有了水波盪漾之感,顧言臉色微變,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湛藍大刀如同一股龍捲風一般,向顧言襲捲而去。
顧言五指大張,五條火龍從手掌之中竄出,張着血盆大口向那龍捲風飛身而去。
兩股強悍的真氣相撞,一時天搖地動,火龍不斷撞擊着龍捲風,而龍捲風也不斷的掃着火龍的身子,將那無邊業火慢慢的化消。
“師尊,你真要將我趕盡殺絕?”
無滅長老的耳邊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臉色一變,震驚的望向顧言。
而顧言也無聲的望着他,眼中有着淡淡的傷感。
顧言曾經是可以說話的,但是有一天開始,他便再也無法開口講話了。
無滅長老爲他尋遍天下名醫,卻怎麼也治不好他的病。
因爲所有的名醫都只有一句話,他沒有病。
沒有病卻不能講話,實在是奇之怪也。
後來漸漸的,大家也都接受了這樣的情況,而顧言更是表示無所謂。
不能說還能寫,還能用心語傳音。
其實顧言之所以無法講話,是因爲他想要將入門時六大長老施於他身上的禁忌之招,悄悄的逼出來。
誰知道那禁忌之招過於強悍,顧言用盡了所有的功力,也只能將他逼到聲帶之處。
而聲帶卻因此招受了影響,從此再無法講話。
這也是爲何無滅長老遍尋名醫,卻總是無法得知問題關鍵所在。
而也因爲如此,無滅長老之前發動禁忌之招時,顧言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而無滅長老此時聽到顧言的心語傳音,那聲淡淡的傷感的師尊,是他幾百年沒有聽過的了。
心神一蕩,思緒頓時受到影響,而手上的動作便開始落了下風。
一根銀色的細針,悄然的刺進了他的胸口,無滅長老胸口一痛,不可置信的望着顧言。
顧言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師尊,你還是如以前一般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