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悲痛的聲音突然響起,從遠處傳來,帶着濃濃的悲傷。
“思涵姑娘,對不起,如果你死了,我樑一河定會陪你一起,不會讓你孤獨的。”
“你是誰?樑一河?”
慕容思涵擡頭她循着聲音看過去,除了白霧,什麼也沒有,慕容思涵意識有些混亂,樑一河,樑一河。
手裡的匕首吧嗒一聲掉在地上,慕容思涵想起來了,他是飄雪閣裡的一個武者,她想起來一切,他抱着柱子對着她表白愛意。
一聲苦笑,這樣的自己,還有誰會喜歡呢?慕容思涵剛想繼續將匕首刺進胸口,她突然發現手裡的匕首不見了,這是這麼回事?她剛剛明明握着匕首的。
慕容思涵起身剛要去尋找匕首,一陣眩暈襲來,她只覺得眼前的強光刺的她難受,她眯起了眼睛。
這是哪裡?慕容思涵看着眼前,她感覺左臉上奇癢無比,手剛擡起要去抓撓,手腕被一隻大手給握了住。
“你醒了,思涵姑娘。”
樑一河擔心的眼神撞入慕容思涵的視線裡,他臉上憔悴得厲害,下巴上都是冒出來的鬍渣。
“是不是還發燒呢?哪裡難受?餓不餓?”
樑一河見慕容思涵不出聲,他着急的詢問着,檢查着,生怕她吃了那個內丹後,有什麼後遺症。
慕容思涵臉紅了,她掙扎着將自己的手腕從樑一河的手裡掙脫出來,隨即拍開他放在她額頭上的另一隻手,她感覺很好,不好的倒是他,看着像是大病了一場,被人給狠狠揍了一頓的樣子。
醒來的慕容思涵確實餓了。很餓,她也不顧樑一河焦急的眼神,自顧自的拿起旁邊冷了的烤肉就啃了起來。
一大塊烤肉入肚,加上半壺水喝下去。慕容思涵才感覺好些。伸手擦臉上的水時,她的手碰到左臉。慕容思涵的身體僵硬住了。
她左臉是殘缺的,她能感覺到那裡凹下去的坑坑窪窪。
樑一河知道慕容思涵是發現了她臉上的傷,他眼角一紅,伸手就要去抱慕容思涵。
“不用同情可憐我!”
慕容思涵拍開樑一河的手。自顧自地起身,固執地不去看一眼樑一河痛苦受傷的眼神。
這還是之前的山洞,此時天已經大亮,洞裡都是黑熊的腥氣,火焰已經熄滅,只剩下縷縷黑煙在冒出來。
慕容思涵一直走到洞口看着外面,黑熊的屍體還在不遠處躺着。她的腦海裡浮現昨晚那一場激烈的廝殺,是樑一河救了她。
如果不是樑一河及時出現在這裡,慕容思涵一定會被熊啃了當晚餐,而不是現在她剛剛吃下去一大塊熊肉。
或許這是註定了的。自己爲自己的莽撞和任性付出代價來。慕容思涵心裡悲慟,卻什麼也沒說,她彎腰從自己的裙襬上撕下來一塊布,遮住了她的臉。
醜顏何以面世,她還是慕容思涵,卻不再是以前那個任性驕縱的慕容思涵。
樑一河站在慕容思涵的身後,看着慕容思涵的動作,知道她心裡芥蒂着她的臉,他啞着聲音開口。
“隨我回騰雲城吧,一定會有辦法。”
“我不會回去的。”
慕容思涵知道樑一河後面的話,她打斷了他,她不會回騰雲城,即使那裡的大夫們能夠醫治好她的臉,她也不是之前的她了。
缺了的肉,如何能在長出來,就算是沒有留疤,也會是一張嚇到所有人的臉。
慕容思涵擡手,輕輕的撫摸着自己的左臉,她以前很珍惜這張臉,女爲悅己者容,她愛慕容一恆,總是想在他面前,時時刻刻保持最美麗的一面。
以後都不需要了,慕容思涵將手放下,她以後都不需要再在意這張臉了,未嘗不是好事。
“我要去寒冰洞,樑一河,你回去騰雲城吧。”
“爲什麼?”
樑一河急急上前,雙手去抓慕容思涵的胳膊。慕容思涵側身避了開,和樑一河拉開了距離。
這個動作,讓樑一河心裡越發的難受,如鯁在喉。
“我知道我很任性,也很莽撞,樑一河,我想爲慕容家族做些事,或許我的命很輕賤,還沒到寒冰洞就死了,我想做一件事,盡我的能力。”
這是慕容思涵心裡的話,她從小就被禁錮在房間裡,雖然父母都是爲了她好,可是她渴望和其他人一樣接受家族的訓練,去和他們一起長大。
“我陪你去。”
樑一河沒有再靠近慕容思涵,他知道她在自我保護,他走進洞裡,拿起另一塊涼了的烤肉慢慢的啃着,他必須保持體力。
慕容思涵並沒有立即跟進山洞,她在附近找了個地方解決了下內急纔回山洞,樑一河跟着她有利也有弊。
自己是自殺式的行爲,慕容思涵很清楚,她不想拖着樑一河,他應該回騰雲城,應該有另一條路要走。
慕容思涵沒理會樑一河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她自顧自的收拾着自己的東西,準備繼續上路。
“我留了信給慕容大小姐,還有我義父。”
“什麼?”
“我會一直陪着你,讓他們放心。”
樑一河對着慕容思涵的錯愕,他只露出一口白牙,給了她一個憨直堅定的微笑。
這下慕容思涵不淡定了,她衝到樑一河面前,雙手想去抓他的衣服,等手碰到了他胸口的肌膚纔想起他是赤着上身的,慕容思涵的臉一紅,直接的一拳打在了他身上。
樑一河身上都是傷,胸口更是被熊掌掃到,此時慕容思涵這一拳頭下來,傷上加傷,他疼的悶哼一聲,人就捂着胸口彎下了腰。
“你沒事吧?”
慕容思涵看看自己的拳頭,她也沒太用力啊。樑一河怎麼看着那麼痛苦,裝的?慕容思涵看着樑一河背上的青紫,以及傷的嚴重的肩膀,她心裡有些不安。
“你怎麼了?樑一河。你別嚇我。你可是大男人。”
他是大男人,可是他身體也是肉做的啊!樑一河連着喘息了兩口。才感覺好受些,他擡頭看着慕容思涵,不明白爲什麼她突然變得這麼大力了。
難道是說吃了熊的內丹?樑一河想起之前他給她吃下去的內丹,他急忙擡頭看向她。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身上還有沒有哪裡疼?”
慕容思涵覺得該感覺怎麼樣的不是自己。而是樑一河,他發高燒了吧,明明疼的一臉冷汗的是他,而不是自己啊。
“我很好,沒有哪裡疼,倒是你。”
很快慕容思涵就想到了什麼,她的左臉傷成這樣。怎麼感覺不到疼痛了呢?還有她之前崴到的腳踝。
慕容思涵立即蹲下身體,她的腳踝沒有一點紅腫的跡象,也沒有疼痛,她兩個腳踝都檢查了一遍。之前明明崴到了的。
樑一河笑了,笑的很是傻氣,看樣子那個熊的內丹很有用,只要她不疼不難受就好。
“你給我吃了什麼?”
極力忽視掉樑一河臉上欠修理的笑容,慕容思涵知道他一定給她吃了什麼靈藥,要不然她不會這樣感覺很好,不是一般的好,是通體舒服,甚至於有種要爆發出來強勁力量的感覺。
而眼前的樑一河,只一個笑就牽扯着他胸口的疼痛加劇,他低頭咳嗽着,不想讓慕容思涵發現他的狼狽和痛苦,樑一河轉身背對着她回答她的問題。
“沒什麼,那個熊想吃你,我把它內丹掏出來給你吃了。”
慕容思涵看着樑一河,莫名的就鼻子發酸,他還真是泛傻氣,那麼好的東西,他自己傷的明明比自己嚴重,還給自己吃。
“你也不怕把我吃出問題來,樑一河,你就不能只給我吃一半嗎?”
明明慕容思涵想說的是他就不能把內丹一分爲二,他也吃一半下去,現在就不會傷的笑一笑就痛的一臉皺紋。
樑一河緩息了下胸口的疼痛,他擡頭看着慕容思涵,眸光裡都是溫柔。
“把你吃出問題來了,我負責,我抵命,而且我不懂怎麼分開內丹,在說要是分開了功效也沒了怎麼辦?”
簡單的一句話,帶着傻氣和憨直,卻讓慕容思涵的眼睛紅了,她轉身背對着他努力剋制着涌上來的眼淚。
腦海裡那一句話又浮現出來,他會陪着她,即使是死亡。
樑一河黯然,他是不是說錯了話,讓慕容思涵討厭他了,握着手裡剩下的肉,他沒了吃下去的胃口。
起身費勁的將身上的衣服穿好,樑一河也收拾着他的東西,他要跟着慕容思涵一起,無論去哪裡,他都會陪着她。
“你不要跟着我,你的傷只會成爲我的負累。”
慕容思涵雙手抱胸,一臉冷漠的看着站在他身後,提着個大包袱的樑一河,那裡面裝着的東西慕容思涵看過了,基本都是爲了她準備的。
原本就不輕鬆的包袱,在加上兩大塊烤得半熟的熊肉,看着樑一河手背上繃緊的青筋,慕容思涵心裡有些的堵。
“我不會成爲你的負累,我發誓,我身上的傷會很快好起來的,還有,我會保護你。”
樑一河爲了證明自己的話,他舉起劍示意給慕容思涵看。
慕容思涵看着樑一河繃緊漲紅的臉,她走上前去兩步,舉手按在了樑一河握緊的手腕上。
一股強大的力量作用在樑一河的手腕上,他的手根本就沒辦法握緊了劍,長劍脫手,掉在了地上。
“這就是你所謂的不會成爲我的負累,樑一河,不要讓自己成爲一個笑話。”
慕容思涵的話,冷的沒有一點溫度,她看着樑一河漲紅幾乎要滴出血來的臉,固執地轉頭將他眼睛裡的痛楚漠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