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制的大體框架定下來,吳良聯繫上趙秘書,又將官府定的改制工作小組組長介紹給吳良、夏前鈞一行。
和趙秘書的熱情相比,組長臉上一副冷冰冰的態度,原本膚色就黑,現在看起來和黑臉包公有的一拼,加上他鄉土氣息十足的長相,吳良第一印象就是這位不是個好相與之人。
組長其實就是現任的洛鉬集團的總經理段豫賢,據趙秘書介紹,此人曾在亂川縣冶金化工公司幹過財務、副總、總經理,九九年的時候,臨危受命,調任洛鉬集團至今,年近五十,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
經過五年的管理,洛鉬集團有了很大的起色,功勞是有的,此番改制雖說是市裡盤活國有資產的重要一步棋,中間肯定也有段豫賢的力主。
說句難聽的就叫做帶路當,和洛柴改制的理由類似,資金肯定是最大的因素,洛柴有離開農機廠大院自立門戶的剛需,洛鉬也有投入巨資盤活礦產的剛需,加上成品鉬的價格還在高位運行,只要能開採出來,冶煉出來就是真金白銀。
然而,問題也出在資金身上,沒錢一切都是空談,大好的發展契機,浪費了真的就可惜了。
改制也勢在必行。
他的冷淡,吳良大概能猜出來一些,唯一不確定的就是,於永有沒有給他許諾,比如股份什麼的,就算有,吳良也不用擔心,他頭上頂着福布斯的光環,於永又沒有。
孫老頭也不多說,“洛鉬的改制市裡也是極爲關心的,吳良又是咱洛城年輕有爲的企業家,他的投資團隊在資本運作方案有很深的造詣,你們聊。”
孫老頭說完自顧自的走了,他的話很簡短,但是心照不宣,雖然沒有明說,段豫賢也能猜的出來,看來這邊是市裡內定的人選,心情頓時沉了下去。
吳良從他略微暗淡的眼神中發現一絲不快,笑着開始畫大餅,“不知道段總對於洛鉬改制完成之後有什麼樣的規劃?”
段豫賢自嘲回答,“能不能幹的下去還是兩說呢?說這些有什麼用?”
這就是典型的自暴自棄的思想,人們在面對未來的不可知經常有的狀態,吳良有點想笑。
段豫賢在洛鉬幹了五年時間,基層基礎肯定有,有他在,對於吳良能夠順利掌控洛鉬有着莫大的便利,雖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但是換一個領導又得有一個適應期,大好的磨合時間用來發展多好,何必內耗?
所以,吳良擬定總經理的人選上並沒有想着找一個行業內知名人士來擔任,而是傾向於段豫賢擔任執行董事,兼總經理。
“他爲魚肉,我爲刀殂”,吳良莫名的就想起了這句話,段豫賢的不配合他能理解,吳良更能明白的是,天下攘攘皆爲利,段豫賢若是沒有想法,也不會是這態度,他不說,吳良也有辦法,他盯着段豫賢慢條斯理的繼續問,“不知道段總可知曉上溝房的鉬礦是如何併入洛鉬集團的?”
段豫賢悚然而驚,上溝房的礦區鬧了這麼幾年,也就是前一陣子才平息下來,原先私採盜採的那些小礦似乎一夜之間銷聲匿跡,這背後如此大的動作段豫賢也是有所耳聞,他只當是孫老頭下了重手,然而,聽吳良的意思,這是另有隱情?
他有些茫然的迴應吳良的眼神,腦中急轉,“這是遇到真神了?居然能介入上溝房礦區還能全身而退,這樣的人背景深厚,得罪不起。不過,如果能有背景強大的人做他的堅實後盾,洛鉬或許還真的有救。”
吳良呵呵一笑,“不瞭解沒關係,反正上溝房的礦現在是歸洛鉬所有了,這片礦區能發展起來,洛鉬將會實現大跨越式的發展吧?”
這個問題不難回答,段豫賢點了點頭,他是總經理,不會這麼點眼光都沒有,只是資金的問題太難解決,他又自嘲的搖了搖頭,“沒錢一切都是枉然。”
吳良哈哈大笑,“錢,資金?我吳良會缺這個?”
段豫賢並沒有因爲吳良的狂妄而無動於衷,只是嘴脣使勁的抿了抿,又笑了笑,“一億八千萬不夠。”
吳良見段豫賢願意談,毫不猶豫的發問,“理由呢?”
“新建一條年產2萬噸的鉬鐵冶煉生產線,1.8億,一條年產1萬5000噸的氧化鉬焙燒生產線投資1億,白鎢回收3萬噸,呃,這個先不說,洛鉬還有底氣的,鉬鎢深加工能力年兩千噸投資,先按一個億吧。。。”段豫賢看吳良的臉色有些陰沉,不由的放慢了說話的語速。
吳良在琢磨,段豫賢看似只是說了幾條生產線的事情,然而,這句話裡面的信息量極大,3.8億的投資再加上四千萬的遣散費,總計4.2億,這和於永給出的1.8億相去甚遠,這中間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
其次,段豫賢應該是很清楚的看到洛鉬今後該如何發展,單純的採礦顯然不是主要的,鉬鐵是主業這毫無疑問,另外,鎢鉬的深加工能力,最常用的就是氧化鉬,在冶鐵中有廣泛的應用,比如活塞環第一道氣環,國外的大功率柴油機的應用非常普遍,吳良是內燃機專業,懂這個。
白鎢回收,這是洛鉬特色的技術,和白熊國合作搞的項目,追加投資也正常,獨一份的東西。
當然純鉬原料這東西,吳良知道的比如液晶顯示器當中的沉澱法將鉬作爲電極來使用等等,用處大了去了。
單純的依靠賣原材料這顯然是最不經濟的,段豫賢看的很遠,對行業的發展有着清晰的認知,吳良認爲自己撿到寶了。
但是,吳良還是剛纔的疑惑,既然他心有所繫,要將洛鉬打造成一個在國際上擁有話語權的鉬加工企業,爲何又答應於永的1.8億呢?
這其中必有隱情。
吳良在沉思,趙秘書有些着急,語氣有些不善,“段總這是給未來十年的規劃都搬出來了?”
段豫賢搖頭,“不是,兩年的。”
吳良笑了,“投資方向倒是沒錯,只是,真要投進去4.2億,洛鉬到底姓吳還是姓國?”
段豫賢臉上剛纔慷慨激昂的表情頹然間變得意興闌珊,鬱郁的不想說話,這又給了吳良一個錯誤的信號,按照資產評估,洛鉬值不了十個億,即便是加上上溝房鉬礦也值不了——鉬礦和鉬礦的探礦權原本就是兩碼事。
按段豫賢的規劃,2萬噸鉬鐵,一般65鉬鐵20萬一噸,當然這是零四年的價格,年產值40億,算上其他的,年產值上百億,利潤按百分之二十計算,二十億。
詳細的收益分析相信段豫賢自己也做過,要不然他也不會獅子大張口,不過,家裡有礦就是這個樣子了,趕上鉬鐵走在高位,想不掙錢很難。
吳良點出股份的比例,段豫賢有些猶豫,吳良開始估算,“從資產評估上,洛鉬也就是2.8億的水平,即便加上上溝房的採礦權,就算4.2億吧,雙方各佔百分之五十?”
吳良自己說完心裡也是滴血,好好的給上溝房礦區理清幹啥,平白多了兩個多億的投資,不過,塞翁失馬安知非福,要是真沒上溝房一案,鉬礦恐怕也輪不到他染指吧。
況且,按照國佳控股的方案,爲了上市之後公司還掌控在官府手中,按30%股份募集資金,60%稀釋到45%也相對安全些,如此一來,讓官府再出資2億?
孫老頭願意麼?
答案是否定的,
孫老頭不願意,以前是沒底氣,現在更沒,新區建設到處嗷嗷待哺,哪裡會看待一個虛無縹緲的洛鉬。
吳良順勢拋出A+B的方案,“不知道段總聽說過千百度的牛卡計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