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琴墨菲的潛意識體告知了有關於自己的秘密之後,艾薇兒在接下來的兩天裡每天都是心事重重的。
在她的記憶力,出了在那天夜裡見過一次被白白抱來的琴墨菲,她覺得之前並不認識這個女孩兒。可是自從那一天之後,艾薇兒就開始變得越來越不安了。
她能夠感覺的到,那個女孩兒似乎對她有些瞭解,而且白白也是一樣。
究竟她的過去都經歷了什麼?
爲什麼的身邊的人都認識她,而她卻不認識他們呢?
每當艾薇兒回想起自己的過去,腦袋裡就像是被清洗過一樣,一乾二淨,空白一片。
她所有的記憶,只有從那一片梵林的白色沙灘開始。
自己究竟丟失了什麼重要的回憶呢?
帶着這樣的疑問,不知不覺的,艾薇兒就走到了卡多的房門前,連一路上和她打招呼的士兵她都沒有看見,就這樣視若無人的跟着自己的顯意識站在了這個熟悉的房間前。
從先她都是可以不敲門就直接進去的,可是今天,艾薇兒卻猶豫了起來。
如果一切都向琴墨菲所說的,那卡多就一直都在欺騙她了。
可是,卡多這樣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她不想完全相信琴墨菲的話,可是心底卻彷彿又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她說的都是真的。”
“艾薇兒?你找我有事嗎?”
突然間,就在艾薇兒怔怔出神的時候,她的背後卻傳了一陣熟悉的聲音。
只見艾薇兒被嚇得急忙轉身背靠在門上,眼神中有一絲驚恐的神色掠過,雙眼直直的看着出現在她背後的那個男人。
“卡……卡多哥哥。”艾薇兒的眼神在卡多的臉上游移不定的睃了兩眼,然後便下意識的看向了地面。
卡多的感覺一向是很敏銳的,立刻就察覺到了一絲痕跡,於是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你在害怕我嗎?”
艾薇兒聽罷立刻有些驚慌地搖了搖頭,“沒……沒有!只是你突然出現,把我嚇到了。”
卡多安靜的注視着艾薇兒那一雙清澈的藍眼睛,似乎已經漫遊在她純潔的內心世界。
下一秒鐘,卡多臉上質疑的表情才漸漸緩和了下來,“對不起,嚇到你了,有什麼事情我們進去說吧。”
艾薇兒點了點頭,爲卡多讓出了門鎖的位置,然後有些尷尬的跟着他進了房間。
或許只有在自己的這一片小天地時,卡多才會與平時看上去很不一樣。
他一進房間都脫去了自己身上沉重的黑色斗篷,呢絨軍裝,只穿着裡面一件短袖T恤和黑色的短褲。
卡多就像是這輩子只有這一套衣服似得,每天都穿着他們。
曾經有很多人私下議論過,覺得卡多一年四季都是那一身黑色呢絨軍裝和披風,難道都不會太熱或太冷嗎?
可是他們卻不知道,自從那一次卡多與劍靈白玉京交手受了重傷醒來之後,就已經對寒冷和炎熱失去感覺了。
只是一個只有他和賈斯彼兩個人知道的秘密。
此時此刻的卡多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冷酷的鄰家哥哥,他穿着T恤和短褲的樣子如果被外人看到,一定會大得眼睛,對他的認知完全顛覆。
隨即卡多走到了房間敞開式廚房裡,從冰箱裡拿出了一罐啤酒,拉開了拉環,仰頭喝了一口。
艾薇兒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默默地注視着卡多那滾動的喉結,和那張熟悉的臉,怎麼樣都無法將他跟一個十惡不赦的騙子聯繫在一起。
“嗯?”卡多注意到了艾薇兒的目光,仰頭喝啤酒的頭同時把眼睛瞥向了按個坐在沙發上發呆的女孩兒。
艾薇兒的目光與卡多在空中一接觸,便立刻閃到了一邊去,望向了旁邊的一件京國產青花瓷藝術品。
卡多放下了手中的啤酒,向着艾薇兒一邊走過來,一邊說道:“你的樣子怎麼看上去怪怪的?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嗎?”
艾薇兒的目光再次隨着卡多的聲音回到了他的臉上。
這一次,她沒有再把眼睛從他的身上移開,而是靜靜的打量着他,片刻後終於鼓起勇氣問道:“卡多哥哥,你……會有什麼事情隱瞞過我嗎?”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卡多雙眼之中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點,眼神之中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微微皺着眉頭回道:“你爲什麼會突然這麼問?”
艾薇兒兩隻手放在大腿上緊緊的攥着,“沒什麼,只是最近看了一本書,上面說人與人之間很多時候都會撒謊,有的是惡意的謊言,而有的卻是善意的謊言。所以我想知道,是不是這個世界上每個人說過謊呢?”
卡多站在艾薇兒面前沉默了片刻,隨即坐在了她對面的沙發上,將額前長長的黑色劉海向後撩起,“書上說的並不都是對的,雖然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說過謊的人少之又少,但不代表所有人就一定都說過謊。”
“那你有說過謊嗎?”艾薇兒突然間問道。
卡多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個問題問得愣住,憑藉着他的直覺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艾薇兒今天很不一樣,似乎是知道了一些什麼奇怪的事情。
他之前柔和的眼神漸漸變得銳利起來,在艾薇兒那張渴望得到答案的臉蛋上游走。
其實卡多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被別人問話。如果是別人或許他真的會發火,可是現在發問的趨勢他一直當做妹妹看待的艾薇兒,這讓他的心裡對過去的堅定有了一絲的動搖。
“你究竟想知道些什麼?”卡多不做演示,直奔主題。
因爲他知道,艾薇兒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女孩兒,更是一臺可以進行超速運算的超級計算機。她可以通過人類的微表情,就能夠解讀出現在他的內心世界究竟在想些什麼。
所以,一旦艾薇兒想到知道些什麼的話,是沒有人能夠隱瞞得了的。
或許在過去卡多還能夠編些理由哄騙她,可是隨着艾薇兒生活的閱歷越來越多,說謊似乎也是一件越來越難做的事情了。
艾薇兒靜靜望着卡多那一雙深邃的黑眼睛,開口問道:“我想知道,關於我的過去,我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想要找回我腦袋裡的那一片空白。”
卡多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其實眼前的這一幕,讓他從白白進入到WAR聯盟之後究竟預想到了。只是沒有想到,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會讓卡多的心爲之一緊。
他以爲他自己可以應對自如,可是面對着單純的艾薇兒,他竟然感覺到慚愧。
窗外的微風透過窗戶輕柔的吹進來,將窗簾在空中輕輕的拂動。
房間裡出奇的安靜,只有放在牀頭的一臺老式鐘錶,發出鐘擺擺動時那種滴答滴答的聲音。
外面明明是夏日炎炎,可是這裡卻彷彿寒冬一樣寒冷,連空氣都凝結了。
只見卡多拿起手中還剩一半的啤酒,仰頭喝了一口,隨即語氣淡然地對艾薇兒說道:“你不需要那段記憶,對你來說,那只是痛苦的回憶。”
卡多的這句話,讓艾薇兒心裡有一絲奇怪的感覺。
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就像是心臟被掏空了一樣,胸口裡空蕩蕩的。
如果她知道自己是一臺人工智能機器人,或許就不會有這種感覺了吧。
“原來,卡多哥哥你真的有事情在瞞着我對嗎?”艾薇兒繼續問道。
而卡多並沒有否認,默默的仰頭喝他的啤酒,眼睛卻望向窗外,刻意避開了艾薇兒失望的眼睛。
現在艾薇兒已經大概知道了關於自己的一些事情,雖然她很想要問個清楚明白,可是她知道,如果再問下去,或許以後她連卡多這個哥哥都會失去了。
他是她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至少現在是這樣。
從卡多嘴裡得到了答案的艾薇兒一路魂不守舍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站在洗手間裡,打開了水龍頭,眼睛卻仔細打量着面前那面鏡子裡的自己。
忽然間,艾薇兒覺得鏡子裡這個女孩兒好陌生,因爲她關於她的一切都不瞭解,不知道她過去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水龍頭裡流出的熱水散發出溫熱的水蒸氣,把鏡子變得模模糊糊的。
艾薇兒身後擦掉了鏡子上的水蒸氣,讓自己的那張臉重新出現在了鏡子上。
可是下一刻,她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疑惑的表情,接着又慢慢變成了吃驚的樣子。
她有些驚訝的把臉朝着鏡子靠了過去,這恐怕還是她第一次這樣對着鏡子仔細的打量自己。
她看到自己那一雙美麗的藍色眼睛深處,似乎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在慢慢的聚焦,並且以精密的角度轉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