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重情重義。”蘇綺玉不禁讚歎,這個男人,生得秀色可餐,和他幾句話之間卻能感受他身懷傲骨,是個有血有肉的血氣男子。剛纔的一絲戒備也悄然瓦解,蘇綺玉發現,他並不討厭這個男人。
“我叫蘇綺玉,你別叫我娘娘了,聽着怪彆扭的。”蘇綺玉大方地伸手拍在他的肩上,盡顯豪爽。對於名輕揚這樣坦蕩的君子,蘇綺玉特別樂意和他結交。
只是她忘記,古代女子三從四德,言行舉止均婉約得當,她的舉動,令名輕揚忍不住看着那隻放在他肩上的手,發現竟如此纖白如玉,心裡被這隻手的溫度激起了一絲暖意。
“娘娘是萬金之軀,在下不敢高攀。”說完,名輕揚便後退小步,恰巧落下肩上的小手,卻並不叫人覺得失禮。
蘇綺玉弱弱地將自己的手收回來,暗想這個小美男還挺害羞的,倒顯得她是花癡一樣,便收斂了一下,一本正經地問:“你怎麼在這裡?”
提到這個,名輕揚也認真起來,好心問道:“剛纔在下並非有意偷聽,只是皇上和娘娘之間,想必是誤會太深!”
他不知道爲什麼會多管閒事,夜瑾墨的事情,他一向不過問,特別是關於他和后妃們的事情那都是剪不斷理還亂的事,他沒有必要去管這些,只是,看到兩人這麼糾結下去,他這個圍觀者一直在旁邊乾着急。
蘇綺玉冷色一凝,又戒備道:“你是皇上的人,想必也是替他說話。”
“在下只是就事論事,娘娘何必對人如此防備?”名輕揚加緊問道。
蘇綺玉別過臉,夜瑾墨,在她心裡已經定格了,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改變他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只是,名輕揚給她的印象卻有所不同,他和夜瑾墨是天差地別的兩個人,雖不過初見,對她,蘇綺玉卻莫名地信任。
“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吧!”她鬆了口。
名輕揚道:“在下雖不明白娘娘和皇上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在下從來沒有見過皇上對一個女人如此低聲下氣……”
要不是親眼所見,名輕揚根本不相信,剛纔那個死死抱着蘇綺玉像個孩子一樣說死都不放手的男人會是他所認識的夜瑾墨。
蘇綺玉沉默不語,低聲下氣?她一點都不認同,夜瑾墨在她面前一向自負驕傲,真正低聲下氣的,一直是她自己。
名輕揚繼續道:“天下雖大定,但是大興畢竟是一個年輕的王朝,建國之初,皇上就是依靠李家的兵力支援才得以坐穩江山,李將軍爲求勢力穩固,根本不願交出兵權,他是開國功臣,不管怎樣,皇上都不得不權衡李家對大興朝的利弊關係,就算他是皇上,也有很多的無可奈何。”
“你是皇上的親信,當然爲他說話。”蘇綺玉不滿地道。
“娘娘有所不知,最近邊關不寧,大興初建,這個時候,是不宜降罪於有功戰將,以免亂了軍心。”名輕揚解釋道。
蘇綺玉每日在宮中,對大興也不熟悉,沒想到,各方的戰亂會這麼多。這樣一想,突然覺得自己不那麼委屈,夜瑾墨沒有兄弟輔政,需要仰靠的是大臣們的齊心效力,她不過是一個備受爭議的亡國公主,爲了她一個人的委屈而降罪大臣,就算是她,也不會這麼不顧大局。
可是,心中的一絲酸楚油然而生,江山於他心中的分量,是她無法匹及的高度,所以在李將軍和她之間,他寧願她受了這等委屈。
心中那個答案,終於有了一絲明確,夜瑾墨就算對她再怎麼用心,終究不是她相守一生的那個人。
“娘娘深明大義,應該會理解皇上的苦衷。”名輕揚不知爲何說了這麼一句,許是看到蘇綺玉臉上那絲瞭然於胸,心裡便是一緊張,生怕她誤會了什麼。
“我明白了,你不用再說了。”蘇綺玉已經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因爲多說無益!
名輕揚何等的心細,怎會不知蘇綺玉表面勉強無事下面的一絲無奈。“娘娘這麼說,有些話,在下便不得不說了!”
蘇綺玉擡頭看他,溼漉的頭髮已經有些微幹,一雙半眯的鳳眸沒有之前那種神秘嚮往,反而透出一絲真誠,莫名的,之前的一絲失落,迫使她靜下心來聽下去。
旁邊的柳條兒拂過肩頭,輕柔的風吹過臉頰,衣服慢慢的被風乾,名輕揚就站在她面前,緩緩開口道:“娘娘心中,是否很恨皇上?”
“爲何這麼說?”蘇綺玉疑惑問。
“皇上滅元朝,致使娘娘國破家亡,娘娘心裡,必定對皇上懷恨在心,若非如此,皇上的用心,娘娘豈會無所察覺?”名輕揚猜測。
蘇綺玉看着湖面上盪漾的水波,就像她此刻被撥亂的心絃一般,她自問,她恨嗎?答案是肯定的,卻不是因爲亡國之恨,而是在他身上,她嚐到了被愚弄被踐踏的恨意。
“娘娘可知,囚禁王府的那幾年,皇上是怎麼度過的?”名輕揚終於說到了主題上,也是他思前想後,多番思量之後才決定開口,因爲這些事情,夜瑾墨是不願提及的。
蘇綺玉再次看着名輕揚,他的臉上,一絲不屬於他的愁緒出現,她以爲,像他這樣宛如似仙的人是不會出現這種情緒的。
“當年,元帝居心不軌,迫使兩國交戰民不聊生,鬱金國主也不幸陣亡,皇上被鬱金國主的寵妃德妃設計陷害,被褫奪身份,降爲庶人囚禁在王府內,受盡冷眼**,若非心中懷着一份復仇之心,恐怕皇上壓根就沒有任何信念活下去,因爲那年,正是嫣兒離去不過三月之時,皇上憂思過度,纔會被德妃有機可乘,逼得皇上退居王府,終生不得出。”
蘇綺玉聽到這個消息感覺很吃驚,她所瞭解到的信息只是元朝被滅的始末,卻不知夜瑾墨復仇那幾年的臥薪嚐膽。
記得那時剛進宮,蘭竹從御膳房端出一盅兌水的雞湯,她就已經明白宮裡人的勢利,夜瑾墨這樣驕傲的男人,要放下多少尊嚴才能夠隱忍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