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聽不到任何聲音,風肆意狂掠而過,身體如蒲公英一樣隨風漂泊,原來飛的感覺,就像現在一樣。
蘇綺玉從城上跳下來,她沒有半點後悔半點害怕,她很恐高,可是跳下來的那一刻,她感受不到任何後怕,她一心所想,就是快點回到夜瑾墨身邊,哪怕是一分一秒,都勝過在城上眼睜睜地看着他死去。
近了,越來越接近地面,越來越清晰地看到夜瑾墨揚起迎接她的臉,他的臉色好蒼白,毒箭刺穿心口一定痛極了,她的心不由抽緊,真想快點飛落到他身邊,哪怕自己摔得粉身碎骨,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當蘇綺玉的身體跳下來的時候,上官瑞的軍隊也從城門裡衝了出來,兩方交戰,一時喧囂四起,戰火狼煙瀰漫着整個戰場。
西雅和北情分別護在夜瑾墨兩邊,如果不能殺出一條血路,她們根本不敢將夜瑾墨轉移,傷口太深,動一下便更加危險。
“西雅,北情,你們兩個掩護,我們儘快將皇上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從天而降的聲音,堅定的氣勢讓無暇分身的兩人燃起了希望,只見半空中,東籬持劍飛身落在夜瑾墨的馬前,正好站在兩人中間,而東籬從半空落下的時候,與此同時,一個神秘的身影與東籬一起出現,他動作敏捷,輕功極好,不偏不倚,將跳下的蘇綺玉穩穩地抱在懷裡。
蘇綺玉感覺自己被一個突然的擁抱緊緊抱住,她睜大眼睛看着抱她的人,他有一張令她熟悉的臉,俊秀的面容配上精緻的五官,比印象中缺少了一絲剛毅霸氣,多了一絲內斂稚氣,她以爲自己在做夢,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是瑾墨嗎?
是自己做夢,還是自己眼花?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看到了夜瑾墨安然無恙,他沒事就好,只要他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夜錦城看着懷裡的女人有些失神,她的臉,無疑美得傾國傾城,鬱金國美女如雲,卻沒有哪一個女人有她的靈氣秀麗,特別是她的眼睛,清澈見底,濃烈的哀傷從她的眼睛裡面透出來,眼裡模糊溼潤,顯得更加靈動迷人,他看得有些失神,蘇綺玉卻突然緊緊地靠近他的懷裡哭着,眼前模糊一片,雙手緊緊抓着他手臂的衣袖,在半空落地中大聲地哭起來。邊哭邊叫着:“瑾墨,嗚嗚……”
她的哭聲,讓人爲之心疼,懷裡的女人有一種讓人保護的**,他沒有提醒她的夢,而是帶着她從空降落。
夜錦城日夜兼程,終於從鬱金國趕來,東籬親自從大興前往鬱金國請他,他就知道此事關係重大,一刻也不敢耽擱,緊趕慢趕終於將自己手中帶領的五千精兵趕來營救,沒想到自己還是晚來了一步,夜瑾墨中箭生死攸關,雖然懷裡的人哭得泣不成聲,但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照顧懷裡哭得稀裡糊塗的女人,將蘇綺玉抱着飛身到安全區域,立刻便放開她想要親自帶兵殺敵。
蘇綺玉卻死死抓着他的衣服,眼淚大把落下,浸溼了他的衣裳。“瑾墨,瑾墨……”除了默唸這個名字,蘇綺玉別無所想,她只想抱着他,靠着他,再也不離開他的懷抱。
“現在已經安全了,你不要害怕,沒事的!”夜錦城好心提醒道,以爲她是因爲害怕所以死死抱着他的手臂,開始用手推就她的身體。
蘇綺玉卻抱得更緊,依舊眼淚不斷,念着:“瑾墨,我不放手,我再也不要離開你。”
夜錦城被蘇綺玉的呼喚弄得一陣焦心,不知爲何,聽到她這麼傷心的口吻,他竟然捨不得丟下她。但是戰場混亂,他的職責不允許他停留半分,只好用歉意的口吻說道:“對不起,你抱錯人了!”
蘇綺玉覺得不對勁,這個聲音,聽着怎麼不一樣?
她猛然擡頭,面對着夜錦城剛好低下的臉色,臉上露出詫異震驚的表情。
“怎麼了?這麼看着我!”身爲出生高貴的皇子,夜錦城對於別人如此直白的注視很不習慣,
蘇綺玉這才意識到自己抱錯人了,手掌觸電般的放開夜錦城的手臂,腳步也後退三步,眼睛卻依舊盯着夜錦城的臉,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令自己疑惑的答案。
雖然穿着戰服,一身盔甲顯得威風凜凜,但是他的臉和瑾墨竟有七分相似,難怪自己剛纔以爲他會是瑾墨,她以爲自己在做夢或者因爲傷心出現了幻覺,原來,救她的人,竟然是眼前這個陌生人?
他是誰?和瑾墨是什麼關係?想到這裡,她立刻便想到了夜瑾墨,眼裡的慌張又顯現出來,彷徨失措地向着夜錦城的四周觀望。“瑾墨呢?瑾墨在哪裡?”
見她焦急,夜錦城實話實說道:“六哥已被移往安全的地方,這裡很危險,我派人護送你過去。”
六哥這個稱呼讓蘇綺玉很疑惑,但她一心想着夜瑾墨的安危,很快這個疑惑便被擔心衝散了。
夜錦城此刻最重要的是率軍殺敵,至於其它無暇顧及,便派了一個將士護送蘇綺玉離開戰場,自己則率軍迎戰。
戰場上的火熱就在身後,蘇綺玉沒有回頭,那些勝負對她來說已無關緊要,她最在乎的,是夜瑾墨的安危。
不知他此刻怎樣,那支毒箭直接刺穿了他的心口,傷口那麼深,他一定痛死了,想到這裡,蘇綺玉又忍不住流淚,她第一次看到他受這麼重的傷,以前,她看到他身上的傷口,他總是輕描淡寫敷衍過去,但是這一次,那支刺穿他心臟的利箭,那種痛,就像她此刻心口上被深深劃開的痛一樣痛徹心扉。
瑾墨,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她在心裡安慰自己,原來自欺欺人就是這樣,明明害怕得要命,心裡還是不斷地說服自己事情或許會往好的方向展。
她的心,真的好怕,前所未有的恐懼包圍着她,盛夏的炎熱帶給她的不是灼熱溫暖,而是冰天雪地的寒冷,那是死亡的氣息在包裹着她的全身,她好想驅趕那種寒氣,但是她越是這樣想,心卻越冷,不好的預感,總是如影隨形,時刻在腦海裡提醒着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