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墨是不識得鐵浪的,馬牧南卻認得,藉着洞內的火光朦朧看着是一個男子,馬牧南的手開始微微的顫抖,而李白墨則晃亮了火摺子往鐵浪臉上照去。
馬牧南終於看清了那張自己日思夜想的臉,輕輕的顫聲呼喚了一聲:“鐵大哥。”卻哪裡能喚醒。
李白墨看鐵浪呼吸無力,早已發現端倪,晃了晃馬牧南道:“這人身受重傷,你探脈看看。”
馬牧南連忙去搭脈,這才發現鐵浪身上的衣服竟是青陸的外衣,頭懵的一下炸了,搭着鐵浪的手腕,竟忘了號脈,眼中淚水早已滑落。
李白墨本來靜等馬牧南號脈結果,卻見她呆在了當地,仔細一看鐵浪身上裹着的衣服,心中也知道了一二。便輕輕拍了拍馬牧南,將她拉起來,自己別過來去給鐵浪號了號脈。
馬牧南心中業已被失望、絕望、委屈、憤怒充滿,突然便嚎啕大哭起來,李白墨也不理會,仔細號了脈,這才站起來將馬牧南攬入懷中道:“南丫頭,事情未必是你想的那樣,你這個鐵大哥,身受重傷,大椎恐怕斷了。”
馬牧南聽了先是一怔,但是淚卻收了,連忙伸手探入裹着的衣服去將鐵浪的脊椎從頭到尾摸了一遍,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這些早已拋到了腦後。
摸了兩遍,馬牧南淚水再次垂下,擡頭喃喃的對李白墨道:“墨姐姐,天柱三斷了。”
李白墨聽了一驚,聽聞是天柱骨,便伸手探到鐵浪腦後,反覆按摸了幾下,這才輕輕嘆了口氣將兀自垂淚不已的馬牧南攬入懷中。
酒婆婆愣愣的看了池中的風度姥姥許久,這才扭臉看見了李白墨和馬牧南她們,便輕輕走過來,看了看鐵浪道:“南丫頭,這便是鐵浪嗎?”
馬牧南睜開滿是淚水的雙眼,看着酒婆婆點了點頭,又無力的閉上。李白墨唯恐給馬牧南新的刺激,就用一直手指了指自己的後頸,又伸出了三根手指對酒婆婆比劃了一下。
酒婆婆看了淡淡道:“天柱三節斷了?”
馬牧南和李白墨都點了點頭,酒婆婆卻仍然雲淡風輕道:“哦,我道是死了呢。”
馬牧南聽了躲在李白墨懷中,狠狠的閉上眼睛,渾身顫抖着,李白墨輕輕拍了拍她,連忙給酒婆婆遞眼神。
酒婆婆看了看擠眉弄眼的李白墨,輕輕笑道:“你們以爲這鐵浪若不是在藥池中泡着,能活到今日嗎?你們怎麼不想,九巧兒爲什麼明明知道救治不好,卻還仍然將他在藥池泡着。”
整個藥池洞的人當然都不知道,便都側耳傾聽,酒婆婆看了看這些人,緩緩道:“有一人能救他。”
馬牧南聽了頓時收了淚,起身抓住酒婆婆的衣袖道:“婆婆,誰?誰能救他?”
酒婆婆神色一黯,沉吟不語,良久才緩緩道:“春風一度七白嶺,人間從此無紅塵。這人便是七白嶺的主人了。”
馬牧南當然沒能聽懂,只得眼巴巴的看着李白墨,李白墨聽了也是一頭霧水,不過,靈光一現之下,便驚呼道:“白七玄?”
藍影聽了李白墨呼出白七玄的名字,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姥姥之前讓紫嫣帶了一衆姐妹出去,便是尋此人了。”
酒婆婆猛然回頭看着藍影厲聲道:“你說什麼?九巧兒知道白玉橋在哪裡?”
藍影被嚇的一哆嗦,怯聲道:“對對對,姥姥說的也是什麼白玉橋,又說世間都稱他白七玄,還給紫嫣說,只要說出他的名字,那人便會跟她前來。”
酒婆婆委頓在地,喃喃道:“如此說,姐姐竟是知道白郎在什麼地方的,那她爲何又不去見他?難道。。。。。。”
酒婆婆至此便一會清醒一會糊塗,嘴裡念念叨叨的自顧自的說着什麼,馬牧南和李白墨只有一邊照看她,一邊又將青陸,風度姥姥和鐵浪料理一番。
青陸傷的最輕,恢復也最快,午後便站起身來對李白墨和馬牧南施禮謝道:“多謝兩位姊姊妙手。”
李白墨笑吟吟的看着青陸道:“全賴青陸妹妹根基深厚,我們也不過是錦上添花。”
青陸又施了一禮,這才轉身對半天裡六神無主的藍影道:“藍影,姥姥重傷未醒,我風度宮不能再生事端,你速速多帶些姐妹將宮門守好。”
藍影這才收了收神,提起精神出了藥池洞,青陸又查看了一眼風度姥姥和鐵浪的情況,這纔回頭對李白墨道:“務請二位全力施爲救姥姥和這人。”
馬牧南面色青白的看着青陸,許久才道:“這人和你是什麼關係,你竟如此看重於他。”
青陸一怔,心中卻有些猜中,便道:“此人和我倒是沒有什麼關係,只是姥姥將此人交給我照料,我斷不能辜負了姥姥的委任。”
馬牧南面色稍霽,心中卻也將信將疑的追問道:“那風度姥姥爲何又要如此介意他,定要救治?”
青陸有些不悅的看着她道:“你若有能耐便將姥姥救起自己問她,我不知道。”
李白墨見二人都有失態,便打圓場道:“青陸妹子,從早到晚大家都已飢腸轆轆,風度宮裡不管客人飯的嗎?”
青陸一想確是如此,眼看申時將至,大家還進食,便招呼一聲,不一會便有一桌像樣的酒席擺在了藥池洞外廳。
飯菜甚是可口,衆人剛剛吃了一半飽的樣子,便見藍影拉着紫嫣跌跌撞撞的跑來,青陸大吃一驚,連忙推開碗筷迎了上去。
紫嫣神色甚是疲憊,看到青陸,張了張嘴,竟未能說出話來,青陸伸手取過桌上的一杯溫水遞給紫嫣,眼看她一飲而盡。
這才發問:“姥姥安排你的事情如何了?”
紫嫣這才莞兒一笑道:“我何時辜負過姥姥的委任,那老頭兒就在後面,約莫片刻便到。”
藍影卻神色遊移的看着紫嫣道:“姥姥不是說你就是快也要正月十五才能回來,怎的回來這麼快,莫不是請錯了人。”
紫嫣看了看圍着石桌坐的一圈人,也不做作,伸手將桌上一隻不知被誰動過的雞腿送進嘴裡,咕咕嚕嚕道:“錯是錯不了,我親眼見他將一個快死的人救活了,就這三兩天,那人都能騎馬了。”
酒婆婆聽了,霍的站起身來,往宮門處來路看了看,想要迎出去,躊躇一下,卻又退回到了藥池洞的深處,在哪裡低頭不語,李白墨有些擔心,過去一看,酒婆婆扭扭捏捏的宛如少女一般的喃喃自語,便偷笑了一下,退了出來。
幾人看着紫嫣狼吞虎嚥的將一隻雞腿塞了下去,正要等她繼續說時,便聽有腳步聲由遠及近,轉眼便見一個屬衆領了兩人飛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