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是嗎?”說道最後又轉向了臺上的人。
“呃,這個……”兩人都愣了,追究吧,顯得自己沒度量,不追究吧,對這小子又不甘心,一時竟無語。
“錦兒,讓那兩個孩子過來,我有話說。”沈老爺突然發話。
“廢話少說,請吧。”阻止那個臭小子剛要張開的口,一擺手示意二人下去。
“唉,原來上來的不是能做主的啊,哎,越老越難對付啊。”雖然不很情願,但還是下去了,畢竟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忍一時風平浪靜,何況身邊還有一個小拖油瓶。
跌下臺,張瞳羽領着小絡來到沈老爺面前站定,臉上嚴肅得很。沈老爺則顯得很激動,顫聲問道:“小孩兒,你叫什麼名字?”
關我屁事!嘴上則不卑不亢的說:“瞳羽。”一指小絡。“小絡。”
這不是重點。下一句纔是重點:“你們的爹孃呢?”“爹早就不在了,娘生病了在家。”
“你們幾歲了?”張瞳羽聽完不耐煩了,剛纔就是小絡答得,後面居然還有問題。
“喂,要怎麼懲罰悉聽尊便,問這麼多莫非你想把我爹孃也一齊罰啊!“心中同時想,要罰也是小絡她娘!切~
“你這個小子,我爹問什麼你就答什麼,還敢頂嘴,管家還不教訓他!”沈玉靈一心想修理這個惹眼的傢伙。這話說得多數人一皺眉,沈家小姐怎麼像個潑婦。
張瞳羽剛想說點什麼,小絡連忙拉住“七歲。”說完使勁晃了晃小哥的手,張瞳羽一想,也對,我不怕他們,可小絡又沒有能力抵抗,怎麼就忘了呢?“七歲……”
可以明顯感到沈老爺的激動心情,說什麼也不允許兩個孩子離開。還派人去接小絡的娘。
面對一大桌子的美味珍饈,張瞳羽也不管別人的眼光,狼吞虎嚥的無比開心。小絡卻有點食不下咽。沈老爺想要一直被張瞳羽握在手裡的吊墜,卻被閃開了,警惕地看着沈老爺:“你要幹嘛?”沈老爺忙說,“啊,別誤會,我只是想看看,你知道這是誰的嗎?”
“不知道!”“娘說是爹留下的。”對於小絡這種有問必答的人真是無奈。將吊墜鏈子勾好,給小絡掛在脖子上掖好,倒是挺有兄長風範。
病弱大娘終於來了,真相原來就是沈老爺是小絡那從未見過面的爹!張瞳羽無語很久了……
沈老爺高興極了,忙拉過張瞳羽一陣的讚歎:“不愧是我沈家的兒子,有個性!”
“嘶……”抽泣聲,張瞳羽和她娘下巴都掉了下來。“我——”張瞳羽剛想否認,小絡的娘馬上打斷道:“是。”連忙把小絡也推到眼前,說,“他們是雙生兄妹,瞳羽比小絡大一個時辰。”
沈老爺更是樂開了花,連說幾聲:“好!好!瞳羽,小絡。”一手抱一個,高興地合不攏嘴。
“我不……”張瞳羽忽然看到大娘一臉的哀求,肯定有什麼原因,算了,送佛送到西,先看看情況再說吧……
就這樣,沈家又多了位二夫人,一位少爺和一位小姐。
兩日後的晚上,張瞳羽終於找到與大娘單獨相處的機會。
“大娘,你爲什麼要那樣說啊?”張瞳羽終於問出來了,這兩天可以把她憋壞了。
“對不起,瞳羽,大娘是沒辦法啊,你沒看到嗎?老爺疼你比小絡多,甚至比玉錦,玉靈,還要多。如果沒有你,大娘只能是個下人,這沒什麼,可是小絡呢,難道你忍心看她小小年紀就爲奴爲婢,受人欺負嗎?”
“即便如此,你也不應該這麼說啊,我的身份你就放心嗎?如果被發現了,你要如何收場!”
“不要說了,我沒想過,只要小絡能過上好日子,我什麼都不管!我吃了這麼多苦,爹孃因我而死,我……”身體晃了兩下就要暈倒,張瞳羽連忙扶住了她,這才站住腳。沈二夫人反手緊緊抓住張瞳羽的手,“噗通”一聲跪下了,“瞳羽,你是個好孩子,一定要幫幫大娘……你的聰明才智一定能幫到大娘。”泣不成聲。
大娘的手冰涼冰涼的,冷的張瞳羽一個激靈,再這麼一跪,她都不知說什麼好,苦肉計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還是有效的!想了很久,緩緩道:“我答應你,可是後果是很嚴重的,我爹說過,很多事情是不受掌控的,每一步即使想得清楚再清楚,也不會將造成的後果減小。將來所要發生的,我是不會和你們一起承擔的,並且遲早有一天我是會離開了,你——好自爲知吧。”說罷。拖着沉重的步伐離開了,留下了陰暗處一個可憐的婦人獨自哀哭。
相認後的第五天,沈家十分熱鬧,爲了這時剛剛認會的兒女大擺筵席慶祝,邀請了所有能請到的親朋好友。有人高興就有人不高興,沈玉靈,沈夫人和孃家人是相當不高興,不過也不好說什麼,唯有期望將來能依仗親家來擡高地位。多數人沒有見過沈瞳羽和沈玉絡,紛紛猜測到底是什麼樣子。
東院裡繁花似錦,小絡在花叢裡玩得不亦樂乎,像一隻小蝴蝶翩然起舞。張瞳羽在涼亭裡看着,嘴角不禁向上揚起,小絡雖然不比妹妹,但也很可愛,恍惚間彷彿看到自己和妹妹在林間玩耍,不遠處還有爹和娘……突地,一隻手搭上了張瞳羽的左肩,打斷了“他”所有的思緒。
“小弟,怎麼在此發呆?”一張很欠揍的俊臉在沈家小少爺面前無限擴大,嚇得張瞳羽一拳揮出,過程中發現時陸家大少爺,連忙收力,變拳爲掌排掉了肩上的豬爪。
“璟哥,原來是你,別這麼突然出現,會嚇死人的!”沈家三少(也就是張瞳羽)略一整理紛亂的心情,看到這個油嘴滑舌的傢伙就很無奈。整天說自己要是女的就好了,做他的娘子然後一起去遊山玩水。切,要玩就玩,爲什麼要成爲他娘子才能玩?腦子絕對有問題!要不是他人好,管他是誰,先揍一頓再說!
小絡跑累了,向涼亭走去,想起昨晚娘親對自己說的話——
“玉絡,記住,以後無論誰問起,都說瞳羽是你親哥哥,明白嗎?”
“娘,爲什麼?小哥可剛剛來咱家啊?”
“那你告訴娘,你喜歡小哥嗎?”
“喜歡!”
“如果你不按孃的話說,小哥就不能再呆在咱家了,以後你都見不到他了。”
“啊!不行,不行,孃親,別然小哥走好不好。”
“只要你按孃的話說,小哥就不會走,永遠和你在一起。”
“嗯,玉絡聽孃的,一定不忘!”
“呵,好孩子!”
“碰!”沈玉絡正想着,突然和從側面走出的人撞了一下,猛然回神,是二姐沈玉靈,嚇得不行,忙賠不是:“對,對不起,二姐,我不是有意的,剛纔不小心走神了….…”
“夠了!”傻妞,,沒看出來街是故意的嗎!下回撞死你,沈玉靈馬上借題發揮,“你是瞎子嗎?這麼大個人你能沒看見!別把我想得跟你和你娘一樣是蠢材,想取代我和我孃的位置,做夢!現在就長幼不分,將來豈不要踩到我們頭頂上去!非得教訓教訓你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不可!”擡手就要摑下去。
沈玉絡閉眼準備承受這已巴掌,可等了半天,也沒落下來,小心翼翼地擡眼,還沒看明白,已經被張瞳羽摟在了身邊,頓時覺得安心下來,即使所有人攻擊她一個人,只要在小哥身邊就不會害怕!
張瞳羽在涼亭裡看到沈玉靈在欺負小絡,一拳錘在跟在陸璟身後的木頭陸珣:“管好你未來的小娘子!”音落走人,趕在那一巴掌下之前架住了那小潑婦的手,死死抓住,讓它既落不下來也收不回去。
“你……”沈玉靈很害怕,因爲那隻手越來越緊,痛得幾乎以爲它要斷了。
“你什麼你!今時不同往日,咱們地位同等,你沒資格指手畫腳,做大姐的,沒個做大姐的樣子,有讓我們尊敬的必要嗎?今天是你自取其辱,別想着向爹告黑狀,到時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最好記住!”說完將她的手甩到一邊。摟着小妹向園外走去,“小絡,你不要這麼膽小,有小哥在呢!快回去換下衣服吧,一會兒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別怕怕,跟哥哥走就對了……”“嗯……”
“二弟。”陸璟用手肘頂了頂身邊的陸珣,“你說他倆真是雙胞胎?怎麼性格差那麼多?”半天也沒等到回答,一回頭髮現二弟已經向前堂走去,跟本沒有理他,當然也沒有理沈玉靈,忙錯過她去追二弟。
喧鬧的沈府前堂突然安靜了下來,沈老爺的話將所有人的眼球都彙集到了東院門口,由管家帶路領出了一男一女兩個孩童:“這就是我失散多年的,今日才找回的一對兒女。沈瞳羽和沈玉絡,今日邀請各位前來,一是爲慶祝此事,二是希望能讓諸位認識一下這兩個孩子。
張瞳羽給小絡使了個眼色,兩人便走出來,向各位長輩行禮致謝。所有人都沒有懷疑,因爲雙生子也有長得不像的(心理上的自我麻醉,不過,真的有!)因此,出乎一致地對張瞳羽的俊美大讚特贊——這也是事實,對玉絡則多數贊她乖巧可人而已。倒是張瞳羽由始至終都沒有放開她的手,逢人便誇讚自己的小妹,降低自己形象,外人是順應回答,在沈老爺看來,倒是張瞳羽年紀雖小,卻是寬厚的合格兄長,更是大方得體的‘好兒子’!真是適得其反。
一遍虛僞的應酬下來,張瞳羽覺得累到不行,趁大家不注意溜出了沈府。所有人都不禁側目,一個白衣的仙子出現在街上,讓人看到就覺得心情愉快……
忽然街的另一頭傳來異樣的嘈雜。
“快跑啊……”
“大家分散跑,能逃出一個是一個!”
“站住,你們這幫狗膽包天的奴隸……”
“別管我,快跑……”
什麼,奴隸逃跑?張瞳羽趕緊讓到一邊,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萬一被擠得七葷八素可就回不來了!即使逛街,也只是在離沈府很近的地方,她對自己的最大缺陷還是很清楚的,找到一個隱蔽的地方剛剛站好,大批衣衫襤褸的奴隸就奔了過來。後面還有不少身高體壯的人手拿棍棒,刀槍等武器,個個面露兇光,身手矯健看來都不是善類!張瞳羽心中嘆了口氣:“恕我無能爲力,雖然我功夫很高,可力量太弱,絕不是這些人的對手,還是忍吧,自己受傷可不是鬧着玩的!
正想着,一個小奴隸出現在她的視線裡,那是什麼樣的眼神啊,冰冷,孤獨,茫然,只不過是隨着人羣在跑,並沒有方向。越來越近了,那無助的神情越來越清晰,張瞳羽忽然有了同病相憐的感覺,這時,那小奴隸不知被誰撞了一下,跌倒在張瞳羽躲藏之處的近前,再擡頭一看,那些打手在抓住多數奴隸之後也快趕到這兒了。就在那小奴隸被發現的前一刻,張瞳羽伸手一拽,將他拉到了自己身邊,看到他警惕的目光,張瞳羽仍然一笑:“放心,我不是壞人。”
其實,剛被人拉走,這小奴隸還沒有反應過來,但當他看到張瞳羽時,心中的各種思緒全部都是一頓,多美的人啊,那個微笑,冰冷的心似乎不那麼寒冷了。
許久過後,人潮散去,緊張的氣氛也蕩然無存,危機似乎暫時過去了。張瞳羽這才放心,出來,身後還跟着剛纔救下的小奴隸。
“我叫張瞳羽,你叫什麼名字?”張瞳羽將他領到了一間不屬於沈家產業的住店,跟小二要了一間上房,並吩咐準備好熱水和換洗衣服。隔着屏風,張瞳羽坐在外室邊吃糕點邊問。
泡在熱水裡,他聽到問話,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實話實說:“沒有。”
“嗄?沒有什麼?”居然沒反應過來!
“名字。我只有編號。”
“行了,我可不想叫你什麼編號,你真沒有嗎?”
沒有聽到回答,張瞳羽翻了下白眼,脾氣真大!
“譁……”小奴隸招呼也沒打一個,就那麼溼淋淋地一絲不掛地走出了屏風。
“哇!~咳,咳,咳……”張瞳羽沒有心理準備,看到這一幕驚叫出聲,緊接着就被糕點嗆到。
小奴隸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見此情景,連忙上前扶住,輕輕拍着他“他”的後背,想讓“他”舒服點。張瞳羽看到他走近,忙向後躲,無奈地坐在椅子上,慌亂之下居然忘記跳下椅子,最後變成了所在椅子上。又因爲咳得太厲害連推開他都忘記了。
那個年代不比現在,男女有別可是從小就有的觀念。張瞳羽極力壓住胸膛的不適,發現自己的手居然按在對方的胸膛上,天啊,張瞳羽欲哭無淚,娘可千叮嚀萬囑咐——可不能與陌生男子有肌膚之親,這——算不算啊!
看到張瞳羽的臉紅得不正常,小奴隸忙將手探向張瞳羽的額頭,是發燒了嗎?張瞳羽揮揮手,怎料另一隻支撐的手一滑,直接變揮爲抓才穩住。
小奴隸愣住了,這手好柔軟,好溫暖,如果可以握住一輩子就好了,這個念頭讓他的臉也紅了起來。對方是男的,怎麼可以?
倒是張瞳羽先甩開了對方的手,然而她卻看到了對方一臉的錯愕與受傷。“呃,對不起,不是有意的。”臉一低,聲弱似蚊,但還是聽的清清楚楚,“男女授受不親,你突然出來害人家一點準備都沒有!”
什麼!這麼說“他”是女的?難怪如此漂亮,手又如此柔軟。可那眉宇間的英氣和那好不矯揉造作的一舉一動讓所有人都不會懷疑,何況是他呢?連忙衝進屏風後面穿戴整齊,再衝走出,雙眼又似一潭幽深的泉水,張瞳羽差一點溺死在裡頭!
“呃,剛纔很抱歉,呃……”有點不知說什麼好。
“啊,那個,我總不能叫你的編號吧……”
“這個……”
“張如峰怎麼樣?”想過來想去,孃的名字拿來用用,誰讓她丟了這個不孝女呢?順便寫給他看。(哈哈哈,有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張如峰怎麼樣?”滿意,微微點頭,“你爲什麼救我,還對我這麼好?”
“不知道,就是想幫你嘛!”這話說得他心中無限溫柔。氣氛終於不再尷尬。
“今天就這樣吧。我付了半個月的房租,你先住在這裡,等我想辦法送你回家。”
“回家?”
“對呀,你不想回家嗎?”
“想,可是我沒有家..…”
“你爹孃呢?”
張瞳羽一臉悲傷,搖搖頭。張瞳羽明白了,暗怪自己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傻毛病。扯扯嘴角:“你先在這裡住下吧,桌上有糖糕什麼的,餓的話就吃點吧,我得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這是幾錠銀子,你先拿着用,哦,對了,儘量不要出去,如果有什麼事。跟我說,還有千萬別讓他們發現你,我是打不過他們的。喂,你笑什麼,有聽我說話嗎?”見對方用力點點頭,這才放心離去。
被別人關心——真好。是她嗎?那個在四年前唯一關心過自己的小女孩……
張瞳羽走在回沈府的路上,突然想到了什麼: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他?怎麼一點也想不起來。正想在哪裡見過他這個問題時,被一聲突如其來的尖叫嚇得差點摔倒。
“小少爺,終於找到你了!”一回頭,原來是李管家,輸了口氣。
“李叔,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哎呦,我的小少爺呀,你怎麼一聲不吭就走啊,客人一走,就發現您不見了老爺都急壞了,沈家上上下下都出去找您了,您到底幹什麼去了啊!”
“我,我去給爹買他最愛吃的豆沙糕,不小心迷路了而已。”說罷,還搖了搖手裡的紙包。爹說的對,有備無患,什麼事都要爲即將發生的事做好打算!
未來,張瞳羽沒怎麼放在心上,可到後來舉着火把的家僕越來越多,這才我覺事情果然很嚴重。還好“及時”回來了,不然就要搞到雞飛狗跳的地步了。管家發現了小少爺忙派人回去報信,並讓其他家僕在別處尋找的都回去。就這樣,“他”被衆星捧月般地送回了沈府。
沈老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沈玉絡則乖順地站在一旁陪着哭泣中的娘。即便比任何人都急,她也不會過於驚慌,因爲小哥說過,要堅強無論何時都不能驚慌,“他”喜歡這樣的她。所以,沒有張瞳羽的沈玉絡如磐石般堅硬,儘管比她還是個孩子……
“老爺,少爺找到了!”一名家僕跌跌撞撞地跑進來。
沈老爺正在焦急的詢問着什麼的時候,聽到大門處傳來的一聲呼喚“爹~”讓他的心終於落了地。一個白色的小小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
“你這孩子,跑到哪裡去了!讓爲父擔心……”語氣中責怪之情不如關心之情。
“是這樣的,爹。今天人這麼多,您一定沒怎麼吃好?孩兒給您去買您最愛吃的豆沙糕去了,可是回來的時候卻不記得路了。不信,你問李叔……”既感動又傷感,感動沈父對她的錯愛,又想起自己的爹一定比這還着急,不想傷感起來。
“是,老爺,小少爺當時確實是找不到路了。”
“嗚嗚……”張瞳羽還沒將豆沙糕遞上,沈二夫人就撲了上來,緊緊抱住“他”,大哭起來。
“好啦,孩子這不好好的回來了!你就別添亂了。”沈老爺見此不禁皺起眉頭。沈二夫人聽此連忙止住哭聲,沈家小少爺這纔沒有被溺閉!
“爹!快嚐嚐,味道正宗,若不是小絡說,我還不知道呢!”張瞳羽可沒忘“使命”。看沈老爺心滿足地吃着糕點,忙拉過一直注視自己的沈玉絡陪他一起吃。殊不知,這個舉動使沈玉絡的心理起了驚天波瀾,這麼久,幾乎所有人都忽視了她,只有小哥不會忘記她的存在,對於小哥搶了她所有風頭的事卻一點都不介意!
“好吃,好吃,今天的糕最好吃!不過,瞳羽啊,下次可不能擅自離府了!”雖然一場虛驚,但“兒子”的貼心讓他甜到了心裡。可見他並沒有聽到張瞳羽爲沈玉絡邀功的話……
就這樣張瞳羽順利過關了!
……
“小哥,這幾天你怎麼總是往外跑?我們很擔心的。”沈玉絡看着在狼吐虎咽的小哥,關切地問。
“我啊,給你找了個小相公……”敷衍!儘管如此,也叫小妹羞紅了臉。
“人家纔不用!”稍稍有點生氣,爲什麼?不知道!
“哦?小妹難道要賴在家裡?爹孃可是不會同意的……”
“我只要跟在小哥身邊就行了。”
“唉……死心眼!等你長大了你就明白了。”
“還說我,比我也大不了多少……”
“算了,不說了,我們不可能一輩子在一起的,唉……”
沈玉絡不知道張瞳羽這句話是真的,總認爲這是句玩笑話。
“張如峰!你想好了沒?到底該怎麼辦!”張瞳羽有些頭痛地看着張如峰。原來“沈家小少爺救回來的居然是奴隸角鬥場的決鬥王——也就是常勝將軍。奴隸主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也不知他們從哪裡得到的消息說這小子還在城中,正在做地毯式的搜索,連一塊磚都沒放過。由於他們與張如峰的從屬是被官府所承認了的,現在連官兵都加入了搜索行列。很快就會找到這裡。可看這小子不痛不癢的樣子,真讓人生氣!
“你說。”張如峰專注地看着這張絕美的臉,語句仍然簡短。
“你必須出城,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幫你。”
“你呢?”
“我遲早也會離開,但現在我還不能走……若再拖延,你會有危險。”
“擔心我?”
“這不是廢話嗎?!”張瞳羽大喊起來,這人怎麼總是愛跑題呢!正事要緊!
“要想……”
“哎呀!真是,我怎麼給自己撿了個**煩!”埋怨着走到牀邊躺下不再理他。
張如峰心中既高興又難過,高興自己現在得到的關心,得到的幸福,難過的是自己即將要離開,而且是永遠的離開!可他不想離開……
張瞳羽從客棧出來,走走看看,想買點張如峰能用得上的東西,不知不覺就逛到了西園,門口的小場地上正在鬥雞,兩派人瘋狂的叫喊着爲己方的雞助威。看到這一幕,不禁覺得可笑,這些人爲了兩隻雞爭得死去活來,可曾想過還有很多人連吃到雞的機會都沒有?搖搖頭,正準備離開,忽然看到兩個熟悉的人影,陸珣與陸璟,似乎他們也注意到了這邊,正向這邊走過來。
“羽,你怎麼來了?”陸璟一把摟過張瞳羽,“你喜歡鬥雞?”這話說完,陸珣臉一紅。
“呃,不喜歡,偶爾看到而已。”稍微和陸璟拉開一些距離,臉離得太近,呼吸都有障礙!
“我們要去你家,一起回去嗎?”陸璟仍然嬉皮笑臉。
“不回,你們先去吧,我剛剛從家裡出來。”纔不跟你一起回去!
“那你去哪裡?我們陪你去?”
“璟哥!謝謝你的好意,真的不用!”怎麼跟我耗上了?
“沒事,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
“你不急,珣哥可是很急哦!”我什麼時候說會麻煩你了,自說自話!
“我也沒關係。”很少對張瞳羽開口的陸珣,突然開了口。嚇了張瞳羽一跳。
“我只是隨便逛逛……”
“最近聽說有一批奴隸逃跑了,很不安全,一起逛吧。”陸珣再一次開口。
“好吧……”不再拒絕,認命地走在前面。
“看見了沒,那就是沈家小少爺,真是太漂亮了……”路上的行人議論紛紛。
張瞳羽由於有兩個人跟着,沒了興致,很快三人便打道回府。
沈府裡家僕們忙碌着,張瞳羽隨手拉住經過自己身邊的家僕:“阿丁,家裡出什麼事了嗎?”
“回少爺,老爺說這兩天有貴客要來,叫我們裡裡外外都打掃一遍。璟少爺好,珣少爺好。”
“哦,行了,你去忙吧……”無所謂的向後園走去。
“喂,你說是誰要來?”陸璟又好氣起來,卻沒有人搭理他,“真是,至少回個話嘛……”
“啊,珣哥哥,你是來找我的嗎?”沈玉靈在婢女的陪伴下迎面走來。
“是……”陸璟的話沒說完,馬上被陸珣打斷。
“不是,我來找沈玉錦!”毫無表情,一點面子也不給。
“二姐。”張瞳羽欲遠離是非之地,打完招呼,頭也不回地向東廂走去。
“哼!真沒教養!”沈玉靈說的雖輕,卻清楚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張瞳羽腳步沒有一絲停頓,對她的話毫不放在心上。陸珣也側身錯過沈玉靈,向內院走去,陸璟一看,趕緊跟上,學習前者無視臉色極爲難看的沈玉靈。三人前後腳底進入內院,聽到書房內傳出了爭吵聲,將碧樹緋花圍出的隔世幽靜一掃而空。
“爹,您太不公平了,爲什麼瞳羽不用聽先生教書,可以像做什麼就做什麼?”說話的是沈玉錦。
“放肆!你現在所學的瞳羽都會,可你呢?先想想自己吧。”
“好,這個可以不提,那名字呢?我和玉靈都是玉字輩的,憑什麼他就不用?”
“你……”
“大哥,對不起,這是我堅持的,我很喜歡這個名字,是我求爹不要改的。”張瞳羽走進書房,我都被迫改姓了,還想怎樣。
“好了。不要再說了,改也罷,不改也罷,總之他是我的兒子,你的三弟,不要再鬧了。”
看到爹似乎是真的生氣了,沈玉錦憤憤轉身,用力推開站在門口的在張瞳羽離開。
“爹,對不起,我……”
“好了,這事就不要再提了。”看到愛子,沈老爺的臉色緩和了許多,“這兩天,爹的一個摯交要來到時幫你大哥一下,好好表現。
“是,爹。”張瞳羽乖順地退出書房,發現陸氏兄弟還沒離開,“你們不是找我大哥嗎?怎麼還在這兒?”
“等你唄。”
“關心你嘛!”陸璟半死不活地又要靠上來,張瞳羽身上一陣惡寒,立刻閃開。
“多謝關心,你們忙你們的吧。”快跑,千萬別被纏上。
兩人看着張瞳羽越跑越遠,不禁一陣大笑,拜見過沈伯父,就去找沈玉錦了。
……
“小絡!小絡!”張瞳羽跑進東院,馬上去找沈玉絡。
“少爺。”婢女小蘭紅着臉向張瞳羽行禮。
“嗯,小姐呢?”這個小蘭一看到自己就臉紅,真是奇怪。
“小姐她……”小蘭下意識的看了看小姐的房間,“在房裡,可是……小姐她……”
“她怎麼了?你倒是快說呀……”張瞳羽有些急了。
“剛纔大小姐來過,說小姐頂撞了她,就掌了小姐的嘴,現在小姐的臉還腫着。”小婢女心一橫,咬牙將事實說出。現在她的臉上也有巴掌印呢!說什麼也得找個人撐腰!
“這個沈玉靈,真不是個好東西!”張瞳羽邊走邊罵。將門推開,看到小妹正趴在牀上抽泣着。氣壞了,輕輕拍着沈玉絡的頭,儼然一個小大人的模樣,“小絡,讓小哥看看,嚴重不嚴重,你怎麼不跟娘說?”
沈玉絡慢慢擡起頭來,雙頰紅腫,淚眼模糊地撲到小哥懷裡,像條在海里漂泊的小船終於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灣,“小絡不想讓娘操心,小哥,你也不要說,好不好。”
“不好,憑什麼隨便打你!你不覺得委屈嗎?”張瞳羽很難過。
“可是,娘說現在不能說大娘那一房任何不好的話,會被趕出去的。”
“她是這麼說的!”張瞳羽崩潰了,那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不要說,好不好,小哥,小絡現在不疼了。”幾乎是在哀求了。
“好,我不說。”說着從自己的百寶囊裡拿出創傷膏,輕輕地塗在小絡的臉上,小絡頓時覺得臉上清涼好受了許多。又將小蘭叫過來,幫她塗了些許。
“怎麼?很疼嗎?”張瞳羽很奇怪小蘭爲何會流淚,塗了這藥是不會那麼疼了呀!
“沒有,不疼,只是少爺對小蘭太好了,我……”
張瞳羽瞭然一笑,安慰了兩人一番,便出去了。
沈玉絡望着小哥的背景在想:“小哥,有你在身邊,小絡什麼都不怕了。”
小蘭則在想:服侍過這麼多的主子,小少爺是最好的了,從不欺壓下人,還很照顧我們,爲我們撐腰,小姐也很好,只是太軟弱了,總是受氣……
……
“大娘,你怎麼如此軟弱!小絡來這不是要過好日子嗎?”張瞳羽等下人退出,再也忍不住了。
“瞳羽,我只是想讓你明白,如果你不在,我和小絡沒有任何地位,不是我不管,是我不能管……”
“夠了,早知道的話,我就離開了,小絡的日子還不如從前呢!你在乎的根本就是名利!”張瞳羽氣憤地轉身離去。她沒有看到,在她背後那婦人的無奈表情變得無比陰鶩。
……第二天早晨,張瞳羽洗漱完畢,向“爹孃”請過早安,便去找張如峰,剛走到大門口,就聽到人們的議論,說官兵和奴隸的打手已經快搜到這邊了。這可急壞了張瞳羽,急忙跑進了客棧。
“快走,快走,他們快要查到這邊了……”
“哦?這麼快?”張如峰顯得很平靜,不,應該表面上平淡,內心卻痛到了極點。
“你,你怎麼了。”這樣毫無生氣的他只在他一人茫然逃跑時見過,嚇壞了張瞳羽。
“小瞳,你走,別管我……”
“你到底怎麼了!”一把抓住他的手,緊張的問道。
“我逃到、哪裡,都會找到。尋蹤鼠,只要你的一滴血被它們嘗過,便一輩子都會記住這個味道,無論你逃到天涯海角,都會被找到這是遲早的問題。而我每天都會被迫餵它我的血,這兩天他們沒找過來,是因爲這裡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氣味混雜,尋蹤鼠對氣味辨別很慢,終究還是會找到,除非死……”悲傷地張如峰第一次將話說的如此順利,但語速極慢。
“不行。”張瞳羽忽然抱住那個人生只有血腥的可憐孩子,“我會救你!我一定要救你。”
“我不會有事的,無論多困難,我都會努力活下去……”因爲至少還有一個關心我的你。
總是在照顧別人,卻不敢依賴別人,怕受到傷害,這是被人騙過,被利用過很多次的張瞳羽的感受。而今,找到了一個同樣迷茫地倔強地活着的人,一個可以無話不談的稱作朋友的人,卻……
這樣的結局她怎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