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你說,你愛的是我大哥,縱然我從這裡跳下去,你也不會爲我流一滴眼淚,反而會把我忘得更徹底。那要是--我帶着你從這裡一起跳下去呢?是不是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天台上,楊辰浩平靜無一絲起伏的語調緩緩飄出這句話,把陶婉如嚇得汗毛直立。
“你什麼意思?”勉強維持的鎮定開始龜裂,她防備的看着身邊的男人,身體已經有了隨時準備逃離的動作。
楊辰浩就那樣看着她,嘴角還帶着微微笑意,可眼裡又是冰冷絕望的光,“你這樣對我,我覺得活着也沒什麼意思了。可要是我孤孤單單一個人死去,到了陰朝地府還是一個人,所以--不如你跟我……”
“婉如!”
“辰浩!”
“二哥--”
他絕望的話還沒說完,身後忽的傳來幾聲驚慌短促的疾呼,兩人都本能的刷一下回頭,楊辰浩臉色未變,陶婉如卻驚喜的一衝站起身,“君浩--”正要起身跑過去,身邊穿着病號服的男人卻忽然動作敏捷的一揚臂,將她拉進了懷裡!
陶婉如一聲驚呼,幾乎是在被他鎖緊懷裡的瞬間便反抗起來,“楊辰浩你幹什麼!你放開我!”
天台另一端,陸君浩一見此景,嚇得心跳都要停了,條件反射般就要衝上去,可他才邁出兩步,楊辰浩已經拉着陶婉如向後退,對兄長喊話:“都不要過來!不然我跟小如一起跳下去!”
天台邊緣有一米高的防護欄,但這樣的阻攔對楊辰浩來說並不是難事。陸君浩被他一聲嚇住,連忙停住步子,沉聲安慰:“辰浩,你不要亂來,有什麼話我們好好說。你口口聲聲說你愛婉如,難道你就是你表達愛的方式?”
楊玉榮被兒子的舉動嚇得面色蒼白,聽到大兒子的話,她努力鎮定一下,悄悄往前走,苦口婆心的勸:“辰浩,你怎麼就那麼想不開,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跟你爸怎麼活啊……還有爺爺奶奶,他們年紀都那麼大了,你忍心讓他們爲你傷心?辰浩,你聽話,過來一點,不要站在那裡。”
趁着母親說話的空隙,陸君浩繼續不着痕跡的靠攏,可惜楊辰浩也不是迷糊的人,一下子拆穿兄長的計謀,“大哥,你再前一步,我就帶着小如跳下去。我不是說着玩的,我是真的不想活了……小如跟我一起跳下去,我們就還能在一起,我要跟小如在一起。”
他的本意只是想帶陶婉如上來這裡嚇嚇她,想讓她回心轉意,卻不料家人都追了上來。剛纔陶婉如一看到陸君浩就迫不及待想要奔過去的一幕深深刺激了他,他腦子一熱,就真的有一種想跟陶婉如共赴黃泉的念頭。
生未同衾死同穴,想來也是一種浪漫。他不能讓小如忘了他,死都不能!
陸君浩被他一嚇,只好再次停住步子,“辰浩,你這樣強迫婉如只會令她痛苦,你既然那麼愛她,爲什麼不希望她快樂一點?”
“我也想……可我做不到。”
天台上,醫院不少領導都圍了上來,醫生**也都在一邊待命。可看着這副情況,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感情糾葛最不好把握了,更何況他們都知道楊辰浩有些癡呆失憶,行動就愈發不能用常人的思維去衡量。
院方領導只好立刻報了警,希望**或者消防能有辦法。不然這要是真鬧出人命,別說對醫院名聲不好,光是這陸家二公子的身份,醫院倒閉也不一定賠得起啊!
陸君浩心裡也是這樣打算的,只能等待消防來了採取救援防護措施,於是便儘可能的找話題拖延時間,若是能說服他,當然最好。
“辰浩,我想帶着婉如一起跳下去並不是你的初衷,你有什麼條件,儘管說出來吧,我們一定尊重你的意思。”
楊辰浩一聽大哥的話,先是一驚,隨即又搖頭,“我的要求你不會答應的。”
“說來聽聽。”
“我只要小如,我要你跟小如分手,我要小如跟我結婚!”
“不--”話音未落,陸君浩還沒說話,楊辰浩懷裡的女人率先拒絕。
楊玉榮就猜到兒子的要求無非是這些,當下連連點頭做出保證,“好好好,只要你走過來一點,不要站在那麼危險的地方,不要動不動就這樣嚇唬我們,我一定同意你們的婚事!你大哥也會同意的!”她一邊說拉着陸君浩的衣袖,給他示意。
可陸君浩眸光深沉,臉色也嚴肅的緊,一時竟然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琢磨什麼。
旁邊精神科的醫生也來了,在陸君浩身邊小聲提醒,“他現在的狀況,只能儘量安撫,順從他的意思。”
醫生不說陸君浩也明白,只是陶婉如搖頭的表情讓他有些猶豫,可當務之急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好,我答應你!”人羣圍滿的天台有瞬間的靜寂,而後,陸君浩低沉的嗓音斬釘截鐵般傳來。
陶婉如一驚,瞪大眼睛。楊辰浩一愣,似乎不相信。
陸君浩凜了凜神,復又重申:“你帶着婉如過來,我答應你的要求就是了。”
“你說真的?”楊辰浩還有些懷疑,“今天這裡所有人都是證人,你不能騙我!我要你跟小如分手,從此以後再也不見她!”
“……好。”
聽到陸君浩的保證,楊辰浩整個人激動起來,脊背緊緊貼着牆壁磨來磨去,似乎高興的都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陶婉如卻高興不起來。縱然心裡明白,陸君浩的話只是權宜之計,但見他嚴肅的神情,凝重的語態,她心裡卻有了不好的預感--總覺得,他不像是在安撫楊辰浩,而是真的做出了這樣的決定!要將她“讓”給楊辰浩!
心裡一陣悲涼,她只覺得可笑。這是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幸福,可卻輪不到她自己做主。又是一陣陣眩暈感襲來,她臉色也越發蒼白,額頭和鼻翼兩側居然微微沁出汗珠。
“君浩……”視線有些模糊,天旋地轉一般,她虛弱的喊着陸君浩的名字,想要說什麼,可實在是抵不過那陣眩暈,身子一軟,眼前一黑,就這麼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