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絕衣衫不整地用盡全力往外跑，剛降下不少的藥效，因爲忽然的快速運動，而又開始了它的效果。
旋開門把，然後便看見正站在走廊不遠處落地窗前的兩個人。
夜桀澈站得筆直，沒有任何像是傷重的跡象，他身旁的韓雪正在和他說着什麼話，而男人一點也不配合，任由她踮腳辛苦說話。
哪裡都沒有變化，夜桀澈沒有事。
夜絕暈倒在地的時候，第一個聽見聲音的是韓雪，驚呼一聲:“我擦。”
這人不是睡得好好的嗎，她給人規定的藥量，可是能夠昏睡到今天晚上，怎麼現在就醒過來了？
難道藥效也會根據人的體質強弱而有所變化？
韓雪沉默了一會，然後將病牀上的男人用力拍醒。
夏妤坐在一邊的病牀上，看着她這樣不留餘力的強硬手法，抽了抽嘴角道:“你這是在泄憤嗎？”
“怎麼會，我這是想將人腦袋裡的地溝油都給拍出來。”韓雪一本正經地搖了搖腦袋，開始胡說八道。
手上的力道卻絲毫不減，還有着逐漸加大的趨勢，夜絕純粹是被她給用力拍醒的，偏偏醒來，那人還一副純良模樣。
“既然醒過來了，那應該也就沒我什麼事了，你們先聊，我去查下其他病房。”韓雪擡起手抖了抖白大褂，道貌岸然地說完以後，便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夏妤同一旁觀望的夜桀澈皆抽了抽嘴角，然後一同用同情的眼光，看向坐在病牀上，臉上帶着紅的夜絕。
此刻的夜絕神智已經慢慢回籠，看着不遠處的夜桀澈，他不確定道:“老大你不是處車禍了嗎？”
怎麼看起來比他這個裝病的人，身體還要好的樣子？
夜桀澈擡手剝了一片橘子，往夏妤嘴裡塞，看着人吃下去，才遲遲迴複道:“方向盤打得很及時，除了一點皮外傷就沒其他事情了。”
只是夏妤情況需要住院觀察，而她卻不願意住在醫院。
夜絕點點頭，然後很是自覺地拉起杯子睡覺，不願去看對面兩人秀恩愛。
……
夏妤向來都是不喜歡醫院消毒水味道的，更何況是讓她現在這樣一個生龍活虎的健康模樣，在這裡待幾天。
還不如把她給打一頓，弄成三級殘廢，進來享受一下醫者父母心。
當她把自己的想法說給夜桀澈聽時，那個男人削蘋果的水果刀一頓，然後他擡起手，銀白色的刀上還泛起一層冷光。
嗓音輕柔，語調平和:“再說一遍。”
夏妤看了眼刀，再看了一眼笑面虎般的男人，不敢造次，將頭搖得像是吃了搖頭丸，“還是別了。”
“其實我覺得這裡的環境也不是很適合觀察，要不然……”
夜桀澈手中蘋果削好，塞進她的嘴裡:“我知道你不喜歡這裡，可是醫院的設備總是比臨時的購買的更加靠譜一點，委屈你一段時間了。”
嘴裡咬着蘋果的女人，楞楞點頭，然後便看見夜桀澈彷彿施捨一般的微笑，只是太過燦爛，讓她覺得有些炫目。
嗯，很是美好的事物，比如眼前人。
沒有能夠再交談下去的意思了，夜桀澈起身接了一直震動的電話，拍了拍她的腦袋彷彿是在嘉獎。
“我去去就回來。”
關門聲響起的時候，距她不遠處病牀上的夜絕，也將腦袋從被子裡晃出來，默不作聲地看着她。
夏妤承認自己是被嚇到了:“原來你沒有睡着啊。”
據韓雪說，那藥效異常厲害，只要時間不過去，他現在能夠清醒一會，不用過多久。他還是會暈倒過去。
夜絕沒有和她寒暄的念頭，開門見山道:“小嫂子，你對大哥有什麼看法？”
或許是沒有想到夜絕會問出這樣的話來，夏妤愣了半分鐘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好端端的，問起這個做什麼？”
她咬了一口夜桀澈給自己削乾淨的蘋果，吃人嘴軟，拿人手軟，她於情於理也不能毀滅夜桀澈的形象。
他要是一口咬定這個問題的話，那她就往死裡夸人，把夜桀澈誇得僅有天上得，人間無。
夜絕搖搖腦袋，整個人都看起來很是消極:“沒什麼。”
喂喂喂少年，你臺詞是不是拿錯了，怎麼會變得這樣消極，問題問出來了居然不想得到答案？
夏妤拿着蘋果看人，只想將蘋果扔向夜絕，讓他振作一點。
病房裡安靜了許久後，夏妤才躊躇着開口問道:“你該不會是失戀了吧？”
夜絕擡起眼皮看她，也不說是也不否認，最後被人那種小心翼翼的眼神給觸動，他動了動脣道:“是吧。”
“沒事的，你現在失去的是顆歪脖子樹，以後能夠尋找到一片廣闊森林啊。”
而且，還給了韓雪趁虛而入的機會。
夜絕沒有回答她說的話，只自顧自繼續問道:“小嫂子，如果老大做錯了什麼事情，你會選擇原諒嗎？”
夏妤:“那得看你所說的事情而判定了。”
她心裡似乎已經微微有些底，所以笑得更加開懷起來。
“你也撐不住藥效了吧，先睡一覺吧。”
……
病房外，接外電話的男人，站在門邊躊躇着不願開門，而韓雪站在他的身旁，抽着嘴角想要笑笑，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夜桀澈忽然提步往後走，問跟隨在自己身後的女人道:“你想過放棄嗎？”
韓雪擡手擦了擦有些乾澀的眼睛，嗓音有些微微沙啞:“想過很多次。”
可是沒有任何辦法剋制自己，在遇見他的那一刻亂掉的心跳。
沒有什麼事情比讓自己忘記他，還能夠讓她更加難過。
夜桀澈擡起頭，看向玻璃窗外的車水馬龍，輕聲::“活在回憶裡，放棄現在擁有的東西，你會後悔嗎？”
“如果你想聽到的是關於我的回憶，那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不會覺得後悔，也不會有任何遺憾。”
因爲舊時回憶裡的夜絕，沒有像現在這般逃避她。彷彿她是什麼洪水猛獸，真是讓她覺得有些挫敗。
“但如果你問的是我站在你的位置想這個問題的話，那我一定會後悔。”她抽了抽鼻子，“因爲你現在擁有的，比你曾經擁有的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