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段雲濤被娸雯佳這麼一說,呆的可不是一晌半晌了,一想到那被自己當寶貝似的保存的好好的內褲,居然不是娸雯佳的,而是其他女人的,隨即他整個身體就開始生起雞皮疙瘩來,真恨不得自己立馬分身飛回去,把那件內褲拿出來當做無比恐怖的傳染病毒給徹底焚燬,再不行,索性把那個衣櫃也一併燒掉,落他個眼裡、心裡乾淨。
歡笑和戲虐在小小的電梯裡斷斷續續的迴盪了好幾個小時,兩個人聊了很多,聊的也非常開心,彷彿初遇後一見鍾情的花男少女,彼此都搜腸刮肚的收集着聊天素材,而且他們不經意間都開始發現原來彼此的興趣愛好是如此的相似,這讓他們不禁都對以前的那些現在看來無比愚蠢的爭鬥大感不值,同時,在歡笑聲中他們似乎已經忘記了死亡,更確切的說應該是他們已經打敗了死亡!
但感慨歸感慨,高興歸高興,娸雯佳和段雲濤雖然說了那麼多,可對自己的真實身份,他們卻都默契的未提一字。當然這並不是他們不想說,而是他們彼此都覺得如果現在一曝露身份,那他們好不容易和解的關係又不知道會有什麼變故,他們彼此都不想因此失去一個剛剛共患難的朋友;
而且他們的心底都隱隱有種可以活着出去的預感,這樣他們就更不會輕易暴露身份了,娸雯佳想到的是自己暴露身份後會給東華帶來的諸多不便,總的來說還是時候未到,而段雲濤起先是想說的,可等自己冷靜下來後,還是覺得自己不能魯莽,畢竟自己的身份太特殊了,但他心裡卻已然做好了半個月之後從東華景和辭職的決定。
無聲的離開或許是對這場荒唐事最理想的完結。
說累了,也笑累了,娸雯佳和段雲濤便相繼累的睡了過去,在半夢半醒之間兩個人的身體竟緩緩的靠在了一起,不多時之後更是演變成了依偎的姿勢,在那段時間裡黑暗的小空間中只剩下了兩個心臟彷彿貼在一起跳動的聲音以及兩道錯落有致、沉緩均勻又極富奏感的呼吸聲。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滴落着,段雲濤沉沉的遊弋在睡夢中,可突然耳邊卻幽幽的傳來一陣彷彿可以吸走人體骨髓的話音,“雲濤……雲濤……”
被這話音喚醒的段雲濤,緩緩的睜開了眼,而隨即衝入眼簾的並不是他閉眼入睡時那孤寂的黑暗,而是驟然變的有些刺眼的光白,這光白的世界處處都是白色,沒有天,沒有地,或許說天是白的、地也是白的更爲確切一些,身處其間的段雲濤發現這個白色的世界除了他之外就沒有別的什麼東西了,
剛剛還在身邊的娸雯佳此時也不知去了什麼地方,他突然發覺,原來滿世界的白和滿世界的黑一樣,都是那樣的令人無助、令人恐懼!不同的是,這次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正當段雲濤無比絕望之時,剛纔的話音又飄了過來,“雲濤……”這聲音真如一人身陷泥沼之後抓到的一根救命稻草,讓段雲濤大喜不已,於是他循聲望去,可視線剛剛擡平,他的身體卻驟然僵在了原地,臉上更是同時浮現出痛苦、驚奇、欣喜的複雜表情,嘴脣也頓時變的乾燥不堪,連發聲都盡是苦澀和小心,彷彿聲音大一點就會把眼前的世界徹底撕碎一般,“惠……子……”
眼望處,一片白茫茫的地平線上已然打開了一道門型的開口,在那門裡可以清晰的看到黑紅相融的幽暗背景,其間還隱隱傳出陣陣滲人心魄的惡嚎慘叫,而在這背景之前卻反差極大的立着一個靜雅潔白的清麗身影,她就是段雲濤朝思暮想的惠子。
此時惠子矗立在門裡的空間中,面容溫存着淚水,細眉緊扣着相思,整個人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可話到了嘴邊,卻也只化作了幾道顫抖的脣紋,之後就只是靜靜的觀望,連眼都不敢眨,彷彿眨眼之後要想再見就要等千年萬年一般。
在原地驚喜的呆了半晌之後,段雲濤便大聲的喊着惠子的名字,要向那扇門奔去,心下已然想好了一會兒上前要緊緊的把惠子抱住,並向她述說沒有她的日子裡,他所承受的一切相思。可他還沒起步,便被門裡的惠子大聲止住了,“不要!不要……不要過來……”這一開口,惠子就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水了,一時間整個天地都好像被浸溼了。
“爲什麼?!”被惠子止住的段雲濤滿臉的苦惱,眼裡也已掙出了淚滴,“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你知道我多想再抱抱你嗎?你知道我多想和你說聲對不起嗎?……”
聽段雲濤這麼一說,惠子臉上變的更加痛苦悲傷了,但她卻仍只是搖頭,並帶着那足可以撕裂天地的哭聲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但你不能過來,你要好好的活着!”
“我不要!”段雲濤猛烈的搖着頭,“我不要!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是生是死我都無所謂了……”
“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說着突然聽到那幽暗的門裡驟然傳來了一陣震天的吼叫,惠子臉色驟變,急斂淚容,對着段雲濤叫道:“快走!快走!不然就來不及了!”
“不!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說着段雲濤眉濤一凝,也不管惠子的喝阻,徑直便向惠子所在的那扇門跑去。
惠子見勢,急得大叫,但她的身體卻被緊緊的束縛在了門裡的世界,難以衝出來,一時間一雙美麗的紅眸便又淚如潮涌起來。
奔跑了不一會兒,眼見着就要到達那扇門了,可白色的天地卻突然顫抖了起來,段雲濤立足不穩,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而當他再一次勉力站起來時,那扇門卻已經向上移到了半空,門裡的惠子已然癱坐在地,神色悲苦而又不忍的凝視着段雲濤,
在她身後的幽暗世界裡此時赫然現出了一個體型碩大、全身火紅的怪物,而且它那生滿火焰的巨手竟緩緩向癱坐在地的惠子伸來。段雲濤見此大急,立時對惠子喊道:“快逃!快逃!”
“沒用的!逃不掉的…”未回頭的惠子似乎知道身後正發生着什麼,但她卻毫不畏懼,只是神色極爲不捨的哽咽道:“我走後……你一定要答應我一件事……”
“不……不要再離開我了……”段雲濤看着眼前的愛人即將被再次毀滅,他卻無能爲力,內心更是無助的難以自拔,整個人驟然變的死灰一般,癱倒在地,淚水已然淹沒了雙眼,嘴裡除了乞求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答應我……答應我……”
巨大的火焰手已經臨近了惠子的身體,而此時惠子也已經變的十分虛弱了,但她卻仍自使出了全身的最後一絲力氣,叮囑段雲濤道:“答應我,在我走後,一定要忘了我,好好的活下去!忘了我!”
說完嘴角浮現出一絲蒼白的笑容,並且在凝望了最後一眼段雲濤之後,滿足的緩緩閉上了眼睛。隨即炙熱鮮紅的火焰便無情的吞沒了那刻着美麗笑容的柔弱凝白的身影。
粉碎。
破滅。
“不……”段雲濤心痛的差點昏死過去,他聲嘶力竭的吼出這最後一聲,隨即便立起身體,滿面怒火的對峙着那剛剛奪走他的至愛、外表兇惡無比的火紅怪物,大有與它同歸於盡之意。
那怪物似乎也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嘶吼了一聲,便猛然噴出一段火來,那段火愈燃愈大,聲勢也愈來愈猛,彷彿帶着燃盡世間一切癡情的決心,焚天而來。面對如此盛猛的火焰,段雲濤未退一步,任那悶熱、炙烈欺身□□。
原本以爲世間的愁苦就此就會了結的段雲濤,心裡一陣釋然,而且還帶着微笑閉目輕喚道:“惠子,等我!我來了……”可事情不期然間又橫生轉折,就在那焚天火焰臨頭之時,段雲濤腳下的大地陡然一震,而且還不偏不倚的在他腳下出現了一個黑洞,隨即他的身體便不由自主的向黑暗裡墜去……
經此一驚,段雲濤猛然睜開眼來,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個燈光幽暗的小空間裡,而且這個空間正自緩緩向下移動着。
“原來是一場夢啊!”望着驟然出現的“陌生”場景呆了半晌的段雲濤終於回過神來,只是內心仍滿是神傷和淒涼,惠子那最後的一句“忘了我……”似乎還在耳邊迴盪,但終究夢魘一場,想的再多到最後還是空。
在知道電梯已經從新恢復運行之後,段雲濤的內心不禁長長的吐了口氣,“想不到這次意外就這麼意外的結束了!”
想着想着就要起身,卻突然感覺自己胸口被什麼重物壓着,而且全身都有一股痠麻之感。段雲濤隨即低頭一望,只見那胸口的重物原來就是娸雯佳。
此時猶自沉睡的娸雯佳,大半個身子都側倚在了半坐着的段雲濤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