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文離低下頭。水裡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清晰得宛如鏡子一般,連兩鬢的碎髮都一一可見。自己一動,影子也立刻一動。可洛文離嚇得坐倒在地,慌忙後退。今夜沒有月光,而火光又來自身後,按照常理,自己在水中至多隻有一個拉長的輪廓。但現在這倒影,比白天時候倒還清晰。
倒影嘲諷地笑了笑,竟然從水面鑽了出來。
“你是誰?”
“我就是你啊。”
洛文離忽然感到莞爾。不過下一刻就後悔了。爲什麼自己會在如此嚴肅的時刻產生如此不恰當的情感?現在可是性命攸關的時刻啊!於是,強迫着自己集中精神。
“你想做什麼?”
“你猜?”
“你想抓我,然後威脅四人,不讓他們去找貓妖王?”
“嗯,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你認爲自己在那些人心中有那麼重要嗎?”
“我們簽訂了契約。如果我死了,他們也會死。”
“哦?真的嗎?你確定他們在契約上寫的是真名?”
洛文離忽然猶豫了。她也想過這個問題,但找不到解決的方法。即使用武力逼問,吃力不討好的恐怕也是自己。另一個原因是,那個叫雨溫湖的女人的話語中,有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
看穿了自己的想法似的,對方嘆道:“你可真會輕易相信人。一千年前是這樣,一千年後還是這樣。”
洛文離的思緒突然有些混亂:“一千年前?一千年後?”
“哦哦,”對方像是驚覺自己說漏了似的,做作地捂住嘴,無辜地說道,“我忘了,你不記得了。”
“你究竟是誰!”
“我叫阿麗。是美麗的麗,不是分離的離……”說着,對方消失了。
“阿麗……阿麗……”洛文離喃喃重複道。
待她回去的時候,風子魅似乎什麼也沒有覺察到。大概那個人施用了什麼幻術吧。
三天後,火潤玉的傷便好得差不多了。雖然知道這些人不是普通人,但洛文離還是狠狠吃驚了一把。想當初管家從遺忘世界的入口來到自己的城堡時,也是傷得奄奄一息,在牀上足足躺了三個月才能動一個手指頭。兩人的癒合力整整差了三十倍!
幾天以後,五人平安穿過絕望平原。其間,他們再也沒看到一隻鬼火。緊接着攔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隻湖。湖水黑暗明亮,宛若一塊黑曜石。湖面風平浪靜,沒有一絲漣漪。湖邊光禿禿的,沒有任何植物,只有一座小碼頭,默默地邀請着衆人上前。
“此湖名爲弱水湖。湖水有劇毒,無論何物,沾之必腐。因此湖中沒有任何生物,是一隻名副其實的死湖。”
“那我們現在站的這個……”
“世界上只有一種植物不怕弱水湖湖水,那就是英雄木,”說完,面向湖面喊道:“船家——”
回聲在寬闊的湖面上久久迴盪,就在快要消失時,湖面上突然出現了一隻小船。一人立在船頭,一邊搖櫓,一邊唱着歌。雖然聽不懂歌詞大意,但從旋律中可以感受到一股悲壯,與普通漁歌歡快的調子不太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