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朱代東對這樣的會議很是詬病,他甚至覺得,這樣的會議,完全可以把材料和講話稿發下去,能聽得進去的,也看得進去。聽不進去的,給他看材料也一樣,這樣一來大家都節約時間。
當然,這只是他心裡的想法,甚至就連在芙蓉縣,他也不會這樣做,這樣太“大逆不道”,甚至他連這樣的想法,都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既然進了官場,有些規則不能去破壞,最多就是想想,真要是這麼做了,朱代東知道結局只有一個,一擼到底,馬上走人。朱代東現在能做的,就是儘量少開會,合併開會,他自己以身作則,在芙蓉縣的會議,發言儘量簡短。可開可不開的會議,儘量不開,一定要開的會議,儘量一會多事研究,特別是全會、大會,要把那麼多人集合在一起,不說各種開支,耽誤手頭上的工作也不好。
但對於市一級的會議,朱代東就只能隨波逐流,他現在是芙蓉縣的縣委書記,在芙蓉縣這一畝三分地上,他能適當的做一些改變和一些有益的嘗試,但也僅僅如此而已。對於市裡召開的會議,只要是他該參加的會議,一個都不落下,該發的言,一句話都不能省。身爲領導幹部,不就是專門開會的麼。真要是什麼會議都不讓你參加,那就真該急了。比如像劉俊峰這樣,現在他是多麼希望以後天天參加會議,哪怕不發言,只聽聽,也是好的。
下午既然有會,中午就全部在沙常賓館聚餐,反正下午的會議也還是在沙常賓館興行。對於聚餐,朱代東並沒有任何反感,聚餐就像聚會,特別是在上級部門,可以跟一些平常難得見面的人好好聊聊。比如雨花縣的縣委書記王力軍,比如省委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餘卓遠。
“力軍書記,前段時間我們縣裡的同志去雨花縣學習取經,回來後很受啓發,感謝你對我們芙蓉縣工作的大力支持啊。我從北京帶了幾瓶二鍋頭,中午得好好跟你喝一杯。”朱代東笑呵呵的說。
“喝一杯可以,但多了可不行。”王力軍面對別人,可能還會挑釁幾句,但他太清楚朱代東的底了,雨花縣能喝酒的人不少,但能喝得過朱代東的,他到現在還沒有聽說過。
“力軍書記,你還不知道我的爲人?什麼強勸過別人喝酒,何況你又是我的老上級、老領導,我哪敢找你拼酒。點到爲止,盡興就好。”朱代東擺擺手,笑着說。
“這我倒是相信,代東,聽說餘部長酒量驚人,你倒是可以跟他好好盡興的喝一場。”王力軍突然放低聲音,神秘的說。
“餘部長來沙常市,不管酒量再大,也能盡興。”朱代東也笑了笑,沙常市上百名幹部在,就算是自己,想要盡興也很容易,每個人敬自己一輪,酒量再大也得倒。像餘卓遠這樣的人,下午還要參加工作,他會在中午喝盡興嗎?就算是換自己,也絕對不會的。
在沙常賓館的大包廂裡,擺了兩桌上等宴席,;四套班子的主要領導和市委的常委,在第一桌陪着吳雙和餘卓遠,而朱代東他們這些縣市一把手和市裡的非常委領導在一桌。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都想陪着上級領導,但一張桌子不夠,就只能安排兩張桌子,但在一個大包廂裡,也算近水樓臺。
吳雙和餘卓遠被安排在首席,由市委的主要領導領導陪同,先由市裡的領導敬酒。在朱代東這一桌,朱代東與王力軍陪着郭臨安,在主席沒有敬完酒之後,還輪不到他們。
“郭書記,好久沒跟你一起喝酒了,當然,這主要是因爲郭書記難得來我們芙蓉縣檢查指導工作,今天機會難得,一定要好好敬你幾杯。”朱代東給郭臨安倒上酒,舉起自己的酒杯,笑嘻嘻的說。
上午開完工作會議之後,劉俊峰就正式被停職檢查,對一個官員來說,最大的處罰不是坐牢,也不是殺頭,罷了他的官,削了他的職,有的時候比殺了他還難受。很多人覺得官員犯法處罰較輕,但對於他們來說,把官丟了,整個人的靈魂也就沒了。再一坐牢,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處罰一個人,不是一定要殺了他,有很多辦法比直接殺了他還能讓他更加難受,比如劉俊峰,現在他寧願去死,也不想接受停職檢查。如果是生活問題,他哪怕是停職,也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可一旦涉及到經濟問題,特別是高勝恆的案子,聽說中央有位領導拍了桌子,自己也就跟着罪加一等。哪怕就以後安排了工作,也不可能再擔任主要職務,會讓他在某個不起眼的職務上,幹到退休。
這還是他必須交待清楚所有問題的前提,劉俊峰確實有貪污受賄的行爲,但他自己對那些貪污受賄的錢,並沒有直接使用。大部分上貢給了高勝恆,少部分花在其他領導身上。這就要看劉俊峰如何向紀委交代問題了。
在會議之後,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餘卓遠找郭臨安談了話,雖然他們是在單獨的房間裡,但再怎麼單獨,只要朱代東在沙常賓館,就沒有什麼能瞞得過他的。也正是那樣,朱代東知道郭臨安很有可能進班子,當然,餘卓遠並不只找了他一個人談話,還有另外二位非常委副市長和一些一類局的一把手。
但朱代東認爲,郭臨安的機會最大,他擔任副市長已經快兩年,在雨花縣的工作就不用說了,看看現在雨花縣的發展,這可是他當年打下的基礎。或者說是他大膽啓用和重用朱代東,纔會出現雨花縣喜人的局面。而他擔任副市長以後,分管的工作成績斐然,有目共睹。
“代東,你這話可就有失偏頗,我每次去芙蓉縣,你都不在縣裡,我看啊,你這是故意躲着我,你先自罰三杯再說。”郭臨安佯作不悅的說。
“三杯沒有問題,但有一條,以後得常來我們芙蓉縣視察工作。”朱代東笑着說,他喝三杯酒比喝三杯水還容易,如果是喝水,還要時常上廁所,但喝了酒後,卻沒有這樣的問題。
“你沒有問題,我當然就更加沒有問題了。”郭臨安輕輕的笑道,朱代東喝一杯,他也跟着喝一杯,雖說朱代東是自罰了三杯,實際上卻是兩人互敬了三杯。
“郭市長,你跟代東喝了三杯,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也敬你三杯。”坐在右邊的王力軍也抓起酒瓶向郭臨安敬酒,他跟郭臨安搭班子好幾年,雖然在雨花縣的時候,自己跟他有些貌合神離,但現在,他畢竟是市領導,哪怕不是主要領導,可畢竟還是自己的上級。
“力軍書記,雨花縣的工作形勢喜人啊。”郭臨安笑着說。
“主要是代東在雨花縣的基礎打的好,我現在吃現成的。”王力軍笑道。
“我可不敢居功,要不是郭書記、力軍書記你們兩位慧眼識珠,我現在說不定還在樹木嶺呢。雨花縣之所以有今天的發展,你們二位居功至偉。”朱代東笑着說。
“誰居功至偉大啊?”吳雙和餘卓遠聯袂來敬酒,這是他們之前商量好的,兩個人一起過來,只要敬一杯,既給了別人面子,自己也能少喝點酒。如果讓沙常市的同志輪着來敬,餘卓遠倒能抵擋,吳雙就不行了。
“吳書記、餘部長給大家帶來的關懷,沙常市的幹部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郭臨安連忙站起來,笑呵呵的說。
吳雙雖是監督廳長,但他同時還兼任省紀委第一副書記,這跟省人事廳的廳長也要兼任省組織部第一部長一樣,哪怕是市長、縣長,也要兼任同級黨組織的第一副書記,這是慣例,黨領導一切的組織原則。
“我最年輕,我來打頭陣。吳書記、餘部長,我是芙蓉縣的朱代東。歡迎你們來沙常市檢查指導工作,我代表八十萬芙蓉縣的羣衆,殷切期望你們能去芙蓉縣視察工作。”朱代東端起酒杯,恭敬的說。
“這位是芙蓉縣的書記朱代東同志。”郭臨安介紹道。
“你就是朱代東?”吳雙沒想到朱代東這麼年輕,他作爲監察廳長,他對高勝恆一案比其他人知道得多一些,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高勝恆案發,跟這個朱代東好像也有一定的關係。
但具體是什麼關係,吳雙卻並不知情,案卷上也只是模糊的說了一句,高勝恆在北京某會所豪賭,其中好像就有朱代東的名字。但最後在審覈情況的時候,包括朱代東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驚動,只審問了高勝恆。
“吳書記認識我?”朱代東驚訝的說。
“我認識你岳父,聽他提起過你。”吳雙掩飾道。
朱代東的耳中一陣轟鳴,吳雙的身份是監督廳長,又是紀委的人,這次下來又是爲了高勝恆的案子,朱代東敢肯定,他絕對不是從嚴鵬飛那裡才聽說過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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