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代東與陳樹立吃飯、談事,李墨軒是不宜在邊上的,接待他的任務自然落到了開發區辦公室主任吳東紅身上。李墨軒跟李莉的關係他是知道的,但最近鍋廠太忙,他這個廠長每天花在鍋廠的時間已經超過了辦公室主任,直到今天,他才駭然發現,原來縣府辦那個受冷落的小秘書竟然成爲朱縣長的專職秘書。
“李莉,這麼大的喜事你都不說,這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吧?”吳東紅笑着說,既然李墨軒來了,接待他的任務自然落到了李莉頭上。
“吳主任太忙了,這樣的小事也不敢打擾你啊。”李莉笑着。
“好了,李大秘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做到讓李大秘賓至如歸。”吳東紅笑着說。
“這沒有問題,哪怕讓他喝粥,他也不敢有意見。”李莉笑嘻嘻的說,吳東紅對她如此客氣,可不多見,這一切都因爲李墨軒職務的調整,身爲他的女友,李莉自然笑開了花。
“李大秘沒意見,我可有意見,用最高標準接待。”吳東紅笑着說,原本他也想一起的,但想到李墨軒與李莉的關係,還是不當這個電燈泡的爲好。
“莉莉,別點這麼多菜,我們兩個人怎麼吃得完?來個三菜一個湯就可以了。”李墨軒看到李莉點菜,苦笑着說,就算自己有三個胃也不吃不了那麼多啊。
“你沒聽吳主任說,得用最高標準接待你?”李莉難得在辦公室揚眉吐氣一回,何況這錢又不是花自己的,一點也不心疼。
“你啊,朱縣長下來都只吃四菜一湯,難道我這個秘書要超過朱縣長?”李墨軒責備的說,李莉有虛榮心他理解,但虛榮心要變成攀比,可就不行了。
“好吧,一切你說了算。”李莉一想也是,如果這事要傳了出去,會影響到李墨軒,爲了一頓飯把大好前程丟掉,實在太可惜了。
“莉莉,我們結婚吧?”李墨軒突然說。
“結婚?你有房子嗎?住我家你又不願意。”李莉哂笑道。
“今天組織上找我談話了。”李墨軒說。
“真的?”李莉驚喜的道,她太知道組織談話意味着什麼了,像李墨軒這樣的情況,只是基層科員,降職是沒可能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提拔。
“你也知道,譚主任即將成爲代副縣長,我們辦公室人事面臨調整。”李墨軒說,雖然他也知道跟着朱代東後,這一天總會到來,可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這麼早,這麼快。
“什麼職務?”李莉問。
“應該是我們二科的副科長。”李墨軒點了點頭,在談話的時候,他得到的暗示實在太多。
“太好了,墨軒,以後跟着朱縣長更要好好幹,爭取多進步。”李莉高興的說,李墨軒調到朱代東身邊才一個多星期,馬上將提拔爲副科長,這要是跟着朱縣長三五年,豈不能坐上縣府辦主任的位子?
“莉莉,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李墨軒又問。
“什麼問題?傻瓜,只要有房子,咱們馬上就辦。”李莉說。
“蔡主任跟我說,只要我結了婚,甚至只要領了證,就能分套兩居室。”李墨軒又說。
“你怎麼不早跟我說?我們明天就去領證。”李莉高興的說,這等好事傻瓜纔不會去做,原本早就想結婚的,只是李墨軒一直沒有得到家裡的承認,加上他又沒房子,現在還住在宿舍裡,根本就結不成婚嘛。
“要不要先跟你家裡商量一下?”李墨軒問。
“不用,這件事我現在就可以作主。”李莉傲然的說,現在家裡還生怕李墨軒會反悔呢,又怎麼會不同意自己跟他結婚呢?
既然要結婚,小兩口就緊鑼密鼓的商議,這個婚該怎麼結。但因爲房子還沒有到手,最後還是決定,先辦證,等房子分到手後,再補辦酒席。
中午,朱代東意外的接到彭明的電話,“代東縣長,忙不忙?”
“彭書記,有何指示?”朱代東問,今天市委田書記來黨校調研,彭明應該全程陪同纔對,怎麼還有時間跟自己打電話。
“代東縣長如果有時間,能來趟雨花賓館嗎?田書記在這裡,點名要你來。”彭明說。
原來田野到雨花縣後,上午的視察很順利,中午的招待也沒話說,郭臨安因爲下午有事,在酒宴之後就告辭先行,彭明負責接待。田野的那點愛好,彭明當然也是打聽清楚了,可是這次田野對打牌沒意見,但打法就變了花樣。最近田野喜歡上了詐金花,他認爲玩這個,不但得需要運氣,還要有非常好的心理素質,明明拿到好牌,臉上也不能表露出來,田書記對自己的心理素質是很自信的。
可是隻玩了一會,田野就發火了,說雨花縣做什麼都喜歡搞點小動作,打牌就打牌嘛,牌桌上不分父子,何況領導乎?他要求彭明他們,不要管他田書記的身份,只要真刀真槍的幹,跟幾把就故意蓋牌認輸,他田書記最討厭這樣的行徑。最後田書記定了個新規矩,超過一百時,就必須比牌。
田書記心理素質過硬,可是這手氣,着實不咋的,沒幾把下來,他竟然要輸老本了。輸了錢,田書記脾氣就更差,可這手氣不會因爲你是市委副書記,又或者你發火就轉好的,沒幾下,田書記竟然向彭明張口借錢了。
讓領導背身債回去?借彭明三個膽他也不敢這樣啊,可田書記手氣太臭,想放水也不可能,彭明急得沒辦法,這纔想到給朱代東打個電話試試。
朱代東對打牌興趣不大,特別是陪領導打牌,自己是下級的時候,就得費盡心思把錢輸給領導,自己當領導的時候,看到下屬輸了臉個還得笑哈哈,他又覺得過意不去。何況以朱代東現在的身家,他還在乎牌桌上贏的這點錢嗎?
如果要打牌,朱代東更願意沒有添加其他因素的玩,其實他想贏,實在太簡單了。世界上沒有一模一樣的兩種物體,其實也沒有任何兩種物體會發出一模一樣的聲音。一包煙扔到桌上的聲音,與一個火機扔到桌上的聲音完全不同,一般人都能聽出來。
可是兩張差不多的紙扔到桌上,其中聲音的差別,可就不是一般人能聽得出來的。而朱代東顯然不是一般人,上次跟田野玩牌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這個秘密,只要時間一長,每張牌的聲音他能聽得了來。不是摸牌或發牌時發出的聲音,而是牌在空中運動時,與空氣摩擦發出來的聲音。
“代東縣長,這次要麻煩你了。”彭明見到朱代東,就像見到了救星,現在的情況很糟,田野已經輸了近萬元,可是他不止沒有收手,而且越玩越大,這個窟窿正在逐漸變大。而且田野已經不玩心理素質了,他又定了新規定,每個人發完三張牌後,都不許看,純粹拼運氣。要想看牌,只有兩個辦法,一是放棄時可以看,另外就是最後比的時候,中間比的時候都不行,得由中間人來看,而這個中間人由田野的秘書來當,田野的脾氣他是清楚的,要是作弊被他發現,工作都會沒了。因此,秘書爲了自己的飯碗,任何人都別想搞鬼。
“彭書記,田書記設了這麼多規則,我也沒什麼辦法啊。”朱代東皺着眉頭,說。
“代東縣長,你腦子活,想個辦法嘛。”彭明說。
“辦法倒有,只是很難做到,讓田書記每把牌都拿到大牌,不就一切都行了?”朱代東笑着說。
“田書記的手氣你是不知道,那個一個臭,接連一個小時,就沒見他贏過一把。”彭明苦笑道,這個田書記也真是的,既要贏錢,又要玩的盡興,哪有這麼好的事啊。
“那隻能希望我的手氣比田書記更臭了。”朱代東苦笑道。
“田書記,你玩牌也不叫我,幸好我消息靈,馬上趕了過來。”一進去,朱代東就笑眯眯的說。
“代東同志,你來的正好,今天我這手氣太背了,你是我的送財童子,看能不能幫我轉運。”田野見到朱代東後,臉上難得露出一絲微笑。
朱代東一上場就嚷嚷着要洗牌,他的洗牌方式與衆不同,把牌翻開,一張一張的扔到桌上,美其曰是要看有沒有有搞鬼,是不是藏了牌。所有的牌扔了一遍後,纔開始洗牌。一次記住五十二張牌的聲音,對朱代東來說,不是問題。
另外桌子也嫌不乾淨,讓人拿來抹布,直到把桌子擦得光可照人,才放手。朱代東趁着田野上廁所的時候,跟他們商量好了暗語,一切都聽他指揮。朱代東告訴他們,秘密就在桌上,田書記的秘書發牌,朱代東讓他放慢發牌的速度,這樣坐在他對面的朱代東就能通過桌面的反光,把底牌看個清清楚楚。
“代東縣長,你這辦法可是太好了,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彭明一拍腦袋,懊惱的說。
接下來田野的手氣逐漸轉旺,雨花縣這邊除了朱代東外,還有彭明和學校的常務副校長以及縣委辦的主任。四個人聽朱代東的指揮,誰的牌比田書記的小,就留下來跟他拼,其他人就蓋牌。
有了朱代東,田書記反敗爲勝是必然的,可是朱代東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了,他剛纔聽田野上廁所時發出的聲音,滴滴答答的,像滴水而不是流水,情況不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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