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代東回到賓館時已經快十點了,明天他沒有時間去逛街,而下午他又要走,因此,在回來的路上,他去了趟聯誼大廈,一口氣買了五大包大白兔奶糖,另外五香豆,梨膏糖,花生酥,石庫門老酒也買了不少,另外他看到這裡也有可直接食用的豆腐乾,也買了幾大包,除了在路上吃,還準備送些給侯家塘豆腐廠,什麼時候侯家塘豆腐廠的豆腐乾也能賣到上海來,那就算豆腐廠真正的有了知名度了。
除了幾本書之外,朱代東手裡提的不是吃的就是喝的,林林總總的提了好幾個大袋子,後來朱代東干脆買了個大號編織袋,裝得滿滿當當的,這纔算是解決了他的問題。
費力的把編織袋提到自己的房間,剛坐下,水還沒來得及喝一口,房門外就響起篤篤的敲門聲,這樣的距離,朱代東不用特意去聽,也知道外面是侯峰和胡正卿。
“你們怎麼還沒休息?”朱代東打開門,笑了笑說道。
“晚上的時候陳書記來了個電話,你不在,他讓我轉告你,明天一上班務必要給他去個電話,他有事跟你談。”侯峰說道,下午的電話會議並不成功,看得出來,朱鄉長情緒欠佳,到了晚上,陳書記親自打來電話,看得出來,朱鄉長在書記心目中的分量很重啊。
“書記有沒說什麼事?”朱代東本想在下班後給陳樹立去個電話解釋一下,但因爲碰到林詩琪和周健,能現在趕回來還是因爲自己幫了國安的忙,要不然現在恐怕還在哪裡寫筆錄呢。
“沒有。”侯峰輕輕搖了搖頭,他看到房中多了個編織袋,樂滋滋的說:“朱鄉長,買了不少東西啊。”
“都是些吃的,既然來了上海,當然能不能空着手回去。對了,這是上海的風味豆腐乾,你們嚐嚐看,跟咱們鄉里產的有什麼區別。”朱代東拉開編織袋,拿了兩包豆腐乾出來,一人分了一包。
“我感覺還是我們的豆腐乾好吃些。”侯峰撕開包裝,拿了塊豆腐乾放在嘴裡嚼着,細細的口味過後,得出了肯定的結論。
“也許我們覺得不對口味,但上海這邊的人卻喜歡。”胡正卿也吃了一塊,上海的豆腐乾只能用中正醇和來形容,什麼人都能吃,而樹木嶺的豆腐乾以辣、香爲主,口味偏重。
“有道理,我這裡還有一些,侯峰,等回到樹木嶺,你記得提醒我送些豆腐乾到你們村裡的豆腐廠,找差距比優勢,你們要做大做強,就必須要能找到自己的優勢,並且發揮優勢。”朱代東微微頜首,很是認同胡正卿的觀點。
侯峰和胡正卿坐了一會後,就回了房間,看到朱代東買了這麼多上海土特產,他們也決定明天回去之前,也有樣學樣。等他們走後,朱代東拿起房間的電話,給陳樹立的辦公室去了個電話,原本朱代東只是抱着試試看的想法,沒想到電話卻很快接通。
“書記,我是朱代東,這麼晚你還沒休息啊?是不是又陪領導喝酒了,可得注意身體喲。”朱代東笑呵呵的說道。
“怎麼這麼晚纔回來?”陳樹立今天晚上可沒喝酒,他留在辦公室是特意等朱代東的,下午他讓徐銳辦好了朱代東銷售樹木嶺酒時的一些單據,那五百箱樹木嶺酒的流程現在是這樣的,酒廠先用酒抵五個月的企管費,而朱代東代表樹木嶺鄉政府,將酒賣給香山山莊,所得款項除了一萬元用於酒廠的企管費外,另外多出來的錢,被當成獎金髮給朱代東。現在只要朱代東回來將一些數額填好,再簽上他的名字,那兩萬元就成了朱代東名正言順的合法收入。
“去逛了逛南京路,買點些上海的土特產,剛回來就聽侯峰,胡正卿說你來了電話,書記,沒什麼事吧?”朱代東說道。
“你還能記得去買土特產就說明下午的電話會議沒有影響到你,代東,你可知道,挪用飼料廠的資金是違反財務制度的,也許你的出發點是爲了全鄉羣衆着想,可這樣的事後患無窮,甚至會影響到你的前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陳樹立苦口婆心的說道。
“書記,我已經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下午我去了趟書記,特意買了些財務方面的書籍來充實自己,以後儘量避免再犯這樣的錯誤。”朱代東誠懇的說道。
“你有這樣的態度就好,關於股票認購證的事,晚上我與侯立華、胡奮強、馬明義商量了一下,飼料廠的資金你不能動用,村裡的錢也不能用在這方面,但是私人的錢卻不受限制。我與他們商量了一下,你朱代東的眼光還是很準的,我們不能失去這樣一個機會嘛,因此,我、侯立華、胡奮強決定私人購買三千元的股票認購證,馬明義私人購買九百元,先在飼料廠借,等你們一回來,馬上就把錢還上。”陳樹立之所以提出要以私人的名義請朱代東替他購買股票認購證,倒不是覺得股票認購證能給他帶來多大的收益,安慰朱代東的成分居多。如果朱代東因爲這件事就此消沉下去,波及的可不僅僅是飼料廠,他陳樹立也是吃不是兜着走,因此,爲了朱代東,陳樹立可謂煞費苦心。
“多謝書記的支持。”朱代東也知道了,這是他們對自己最有力的支持,否則這幾個人連股票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會拿這麼一大筆錢來購買股票認購證?
第二天,朱代東給侯峰打了張九千九百元的借條,昨晚侯立華可能也給他打了電話,侯峰一句話也沒有多問,直接把錢拿給了朱代東。今天是股票認購證銷售的最後一天,朱代東到李陽的工作營業廳,加上他自己的六千元,一共買了五百三十張股票認購證。
因爲陳樹立他們的身份證都沒有帶來,因此,所有的股票認購證都是以朱代東名義買的,他也問過李陽,這東西要過戶也很容易,只要有認購證,甚至都不需要本人出面,憑股票認購證就能在證券公司辦理股票交易。
“李陽,今天可是最後一天了,你如果相信我就聽我一次勸,拿點錢出來也買點。”朱代東把五百五十張股票認購證用袋子裝好後,對李陽正色的說道。
“你別看我在銀行工作,可我自己沒什麼錢。讀書的時候用的是老爸的錢,現在不好意思再向家裡伸手,哪有餘錢買這個?”李陽苦着臉道,朱代東一次就向他買了五百三十張股票認購證,他的銷售任務超額完成。對於朱代東,他是越來越看不懂,加上之前他買了一百張認購證,朱代東花了近二萬元在認購證上了。這東西本質上就是一張廢紙,有必要投入這麼多錢麼?
“沒錢就去借!如果你借不到,我幫你去借。”朱代東知道李陽花錢大手大腳,雖然家裡條件很好,但參加工作後,他的開銷反而比在學校時要緊張些。
李陽最終在朱代東的勸說下,買了二十張認購證,這次他在朱代東這裡就推銷了六百三十張認購證,按銀行的提成,他可以拿到一個點,也就是近一百九十元的提成。他自己只貼了四百多。
朱代東回到賓館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還沒進賓館,在大堂,朱代東就碰到了周健。對方看到朱代東,原本沉穩的臉上也顯出一絲激動,沒等朱代東走過去,就主動迎了上來。
“朱代東同志,我代表我們八局感謝你,衷心的感謝你!”周健緊緊的握住朱代東的手,喜形於色的說道。
“李兵是條大魚?”朱代東見他這麼激動,馬上就聯想到了李兵,周健要感謝自己,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李兵。
“不錯,他是條大魚,非常大的魚。”周健激動的說道。
李兵,原名李顯斌,此人我軍中最優秀的飛行員,服役於解放軍空軍第8師22大隊。1965年11月11日,李顯斌駕駛一架伊爾-28轟炸機從杭州筧橋機場起飛,飛行途中李顯斌開槍打傷領航員李才旺,駕駛飛機在臺灣桃園機場降落時由於操縱失誤,機尾撞擊地面,導致尾艙通信員廉寶生死於非命。
而臺灣方面將三人全部封爲“反gong義士”,李顯斌獲得二百八十萬新臺幣的獎金,並加入臺灣空軍,以上校軍銜退役。
這樣的人絕對能稱得上是條大魚,周健真情流露、心潮激盪也屬正常。雖然周健參加國安十幾年了,而八局也是負責外國間諜的跟監、偵查、逮捕,但他所處的綜合一處卻主要以跟監爲主,難得有親自抓人的經歷。而李兵這樣的人,就算是放在局裡,也是位有分量的人物,不在於他現在的身份,而在於他曾經的身份。能親手將解放軍的叛逃人員抓獲,這得是多大的能耐?他這次想不立功都難,而且這次來上海的整個小組因爲昨天晚上都參與了行動,因此,至少一個集體二等功是跑不了的。
而這一切,都是拜朱代東所賜,否則就算是他們找到了李兵,知道他住在萬寶大酒店,對一切如常的李兵也不會上什麼手段,畢竟改革開放之後,來大陸投資的臺胞越來越多,來認親的臺胞也非常多,總不能每個人都去上手段吧?最多也就是在剛入境的時候派人跟一下,如果沒有異常就會放棄。
如果沒有朱代東,李兵肯定會被放棄,想到這一點,周健每每都會被嚇出一身的冷汗,功與過就在一線之間,而這一次,他高高的站在“功”這一邊。
除了感激朱代東,這次周健還要爲朱代東補辦筆錄之事,當然,也不用再去周健的地盤,就在朱代東的房間,由朱代東把昨天晚上的話重複一遍,由周健記錄,朱代東簽名,按上手印後就算完事。
“以後來北京一定要打電話給我,到時請你吃北京烤鴨。”周健在離開的時候,緊緊的握住朱代東的手,親熱的說道。
“你們的工作性質我也知道一些,我去北京未必就能碰到你。”朱代東笑了笑,但還是很仔細的收好了周健在北京的地址和電話。
“我們一年也有半年時間會待在京裡的,今天原本林詩琪也要來的,她要爲昨天晚上的事再次向你道歉,但現在她有事離不開,你下午又要趕回去,就由我代表了。下次你來北京,再讓她補上。”周健樂陶陶的說道,這次來上海,諸事順利,特別是李兵,更是意外之喜,讓包括他在內的一組人都是鬥志昂揚。
“沒關係的,請你替我轉告她,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她的道歉我接受。”朱代東知道林詩琪再次道歉是因爲踩了自己一腳,昨天晚上回來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腳背腫起老高,後來在熱水裡泡了半個小時,到今天早上纔開始消腫。
下午,朱代東準時登上了從上海開往古南的列車,他們在省城轉車,於第三天早上,也就是農曆臘月二十三,纔回到雨花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