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一片譁然，記者對着他們一陣猛拍，更有人逼迫着顧筱然做着決定，有更多人的問道：“顧小姐，你是不是和蕭梓航在一起了？是不是已經算出軌了？”
顧筱然並沒有回答這些話，她只凝視着蕭梓航，輕輕地搖了搖頭，看着蕭梓航瞬間黯淡下去的目光，不由在心中愧疚起來，她想：她是不是太不委婉了？蕭梓航經受過這麼大的打擊，她這樣拒絕他他會受的了嗎？
這想法只在腦海裡轉了轉，她就立即清醒了過來。
這件事她怎麼可能答應？她必須做出堅決的態度，不能因爲同情憐憫而答應了別人的愛情，那她把蕭梓航當做什麼了？把她自己當作什麼了？
想到這裡，她面上的猶豫都洗淨了，她站起身來，堅定地搖了搖頭，目光裡帶着深深的歉意，“抱歉，蕭梓航，我沒有愛過你，所以根本不可能答應你，我和司慶墨經歷了很多磨難，但現在還是在一起了。”
當然，在她心中，上午那個小小的吵架已經不算什麼了，至於上午說的那些氣話……咦，她有說過什麼嗎？
蕭梓航臉上的笑容散去，他將手上的戒指收了回去，按在了手心中，他低着頭，有些失望地說：“筱然，我知道你會拒絕我，我只想讓你明白我的心意，以後不知道……”
他說了這句立即噤聲，轉頭看着鏡頭，纏着白色繃帶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誰也沒錯過他那雙流淌着哀傷沉慟的眼睛。
他緩緩起身，扶着椅子坐下，將自己一切的缺陷暴露在鏡頭中。
顧筱然想扶他，但猶豫了一會兒，緩緩收回手去。
而蕭雪薔就在一旁看着，她覺得自己該尊重哥哥的驕傲，但她眼中綻出了點點淚花。
蕭梓航坐正，聲音裡沉靜，聽不出一絲一樣，他彷彿還是那個風度翩翩的影帝，他微笑着說：“好了，現在大家的問題也差不多問完了，你們可以離去了，你們標題可以寫個影帝毀容息影，影后相隨不離不棄……”
一衆記者都笑了起來，先前緊張而悲哀的氣氛被沖淡了，不少人跟他打着嘴炮，蕭梓航想擺着笑容應對，卻發現他的笑容大家也看不到了。
很快，病房裡恢復了一片平靜，蕭梓航閉了閉眼，顯然很是疲倦。
顧筱然一時尷尬了起來，不知道自己該處於何種離場，空氣中安靜了下來，大家都沒有發出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蕭雪薔纔出生，關切地說：“哥，我扶你在牀上去休息一會兒吧？”
蕭梓航這才點頭，看了顧筱然一眼，擺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在蕭雪薔的攙扶下躺在了病牀上面。
“嗯……我先走了，蕭梓航你好好休息。”顧筱然急切地說，眼神躲閃，一時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蕭梓航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顧筱然一下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聽得到他沉沉的聲音，根本判斷不了他是不是生氣了，一時愈發覺得氣氛逼厄得透不過氣來。
聽到他應了，顧筱然急忙走了出去，才鬆了一口氣。
背後，蕭梓航發出了一聲苦笑。
“哥哥，你那麼喜歡筱然姐嗎？”蕭雪薔苦惱地問，眼神有一瞬間陰鬱。
蕭梓航收回了看門口的目光，垂下了眼簾，嘆息般地說：“也不是吧？陽光誰都喜歡，但想擁有
的怎麼可以奢望？”
蕭雪薔不滿地撇了撇嘴，用不滿的眼神指責她，“哥，你騙我！”
蕭梓航笑了笑，就不說話了，閉上了眼睛。
顧筱然走出了病房，站在走廊處吹風，從上俯瞰着下面忙忙碌碌的人羣，高大得把視線都遮掩的建築，蒼灰色的天空，覺得自己的思想一如這亂像般破碎。
“我現在要幹嘛？要不要留下來？”顧筱然遲疑了一會兒，想起上午她纔跟司慶墨頂嘴，怕他限制了自己的自由，下午就發生了這事，她這不是自打嘴巴嗎？
她挫敗般地低下頭，踢了踢牆面，心中鬱郁難平。
還是離開吧？她回頭，看了一眼走廊盡頭的病房，蕭梓航可能已經睡着了吧？
就這樣愣愣地看了一會兒，蕭雪薔就走了出來，她低着頭長吁短嘆，顧筱然好奇地看着她。
過了一會兒，她擡起頭看到了顧筱然，眼睛一亮，飛快地走了過來，神情欣喜。
顧筱然愣了愣，這是要和她說些什麼嗎？
“雪薔。”顧筱然喊了聲，有些茫然地望着她，準備靜觀其變。
蕭雪薔走到她的面前，一雙明亮的眸子盯着她，撒嬌般地請求道：“筱然姐，我哥哥喜歡你了，你就不能考慮他嗎？”
顧筱然尷尬了一下，沒想到她說的會是這個，她只得將事情說得更堅決些，“雪薔，我已經有婚姻了，還有一個孩子，很美滿！”
“可我哥爲了你差點連命都是不要了，你難道就不能感動一下嗎？可憐一下他嗎？”蕭雪薔擡起頭，氣憤地望着她，好似她做了多麼忘恩負義的事情。
顧筱然無奈地望了她一眼，捉住了她冷冰冰的手，用教訓的口吻說：“雪薔，你別鬧，你哥要的不是同情和憐憫！”
蕭雪薔的眼淚立即落了下來，顧筱然有些慌亂起來，急忙從包裡翻找出紙巾遞給她，她有說什麼嚴重的話嗎？居然一下子把她惹哭了？
“我知道啊，我知道啊……嗚嗚，可是筱然姐，我哥哥的時間不多了，他內臟破裂，能撐過一年是一年了……嗚嗚嗚嗚……筱然姐，你就不能讓他開開心心地活一年嗎？”
蕭雪薔邊哭着邊說，她面容憔悴，這幾天照顧蕭梓航都是素顏，今天要召開記者會才上了妝，現在她絲毫不管那些美麗的妝容，拿手擦出花花綠綠的一片來。
顧筱然嘆息着，抽出紙巾給她擦乾淨了，心中也不好受。
她抿了抿脣，眉頭緊鎖，仔細地擦拭着蕭雪薔的臉，她語重心長地說：“雪薔，我做不到那個地步，我不愛他，會給他一些朋友的關懷，也很感激他會救我，換作是我，我是做不到他那個地步的。但是你要我去編造一個謊言讓他開心，我確實做不到。”
蕭雪薔聽了這句話，眼淚再也隱忍不住，抱着顧筱然大哭起來。
顧筱然拍了拍她的後背，一時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能沉默地任憑着她發泄着糟糕的情緒。
這個時候，她沒看到的是司慶墨正站在她的身後，他用陰沉的目光瞪了一眼蕭雪薔，目光十分尖銳，他轉身離開。
蕭雪薔將頭埋在顧筱然的肩頭上，也不顧花花綠綠的妝容抹到她的衣服上，她甚至有報復心理地讓她的衣服變得更髒亂，因此她錯了她的boss的眼神。
“筱然姐，
求求你，你多留幾天吧？哪怕是幾天也好，讓我哥這段時間不至於這麼絕望，求求你好嗎？”蕭雪薔哀求着，哭成個淚人。
顧筱然只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
晚飯時間，顧筱然翻着外賣單，正詢問着蕭梓航的口味，神情溫和。
蕭雪薔就在一旁看着電視，將電視按來按去，正翻到一個蕭梓航演的男主的古裝電視，她立即停住了，高興地大喊着：“筱然，你看看我哥多帥！”
顧筱然往電視機上瞟了一眼，見蕭梓航演的是一個威風凜凜的將軍，正穿着銀甲拿着一把巨斧騎着黑馬殺氣騰騰地衝鋒，她正要讚一聲，蕭梓航卻猛地沉下了臉色。
“你看這個做什麼？換臺！”他語氣陰沉，任誰也聽得出他聲音裡帶着一股子惱火勁兒，眼睛直直地盯着屏幕，似乎要將屏幕給燒灼出一個洞來。
“啊？”蕭雪薔愣愣地回頭，看着蕭梓航，不明白他惱火個什麼勁兒，一時沒了動作。
蕭梓航猛地拍了拍被子，失控般地喊着：“蕭雪薔，你還不換臺！你把電視給我關了！”
他說到後面愈發惱火了起來，整個人在牀上爬着，似乎要去搶奪蕭雪薔手上的遙控。
顧筱然也驚呆了，不明白他怎麼突然有這樣的轉變，蕭梓航不是這樣壞脾氣的人，更不會對一向寵愛她的妹妹發火了。
蕭雪薔看到哥哥要過來了，這才反應了過來，急忙將電視關掉了。
蕭梓航這才平靜了下來，又默默爬回了自己的被窩中，閉上了眼睛，不說一句話。
蕭雪薔的眼淚一下落了下來，不明白哥哥這是怎麼了？她委屈地問：“你幹嘛兇我？我讓筱然姐看……”
“你閉嘴！”蕭梓航猛地睜開眼睛，用寒光冽冽的目光等着蕭雪薔。
蕭雪薔哇地一聲，忍不住哭得更大聲了。
顧筱然看到這裡明白了蕭梓航對他這張被毀掉的臉還有心結，暫時不想看到銀屏中他以前的面容。她正準備勸一兩句，蕭梓航就指着門口，暴躁地說：“你出去哭！別在這裡煩死人了！”
顧筱然瞪了他一眼，眉頭皺了起來，不滿地喊了句，“蕭梓航！”
蕭梓航在顧筱然面前還收斂些，立即低頭不說話，但整個人還散發着陰鬱的氣息。
蕭雪薔再也忍受不住，哭着跑了出去。
“雪薔……”顧筱然喊着她，再瞪了蕭梓航一眼，急忙跑了出去。
蕭梓航見人都跑光了，才鬆了一口氣，怏怏地躺在牀上。
“雪薔，雪薔，你別跑，我們好好說說話！”顧筱然跟着後面大喊着，迎面來的風將她的話語吹散，將蕭雪薔的哭泣聲傳到了她的耳邊。
蕭雪薔跑了一陣子，猛地轉身，她跺了跺腳，氣憤地問：“哥哥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子啊？”
顧筱然氣喘吁吁地聽下，捂着肚子彎着腰喘着粗氣，斷斷續續地說：“呼呼……這個……他的臉……多少有點介意吧？”
蕭雪薔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蹙起了眉頭，“可哥哥他一直說沒事，而且他都爲了你解開了紗布，暴露在大家面前了，哥哥他……”
蕭雪薔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似乎想起了什麼細節，尖細的眉頭蹙得更厲害了。
顧筱然眨眨眼，好奇地問：“他怎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