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吃完飯,錢老師也沒問那句話後面是怎麼樣,不過從對方心不在焉的態度來說,還是很在意的。
慕夕顏拍怕她一個激動把盤子捏碎,連忙搶了她洗碗的活。
“老師,你去那邊休息,我來吧,您都做飯了,我就來洗碗。”
說着洗了起來。
錢老師也沒攔着,去冰箱拿了水果,兩人在廚房聊了兩句,問的都是這段時間她工作上的問題,慕夕顏也一一回答了,當洗過碗後,兩個人坐在沙發上,開始談正經話題。
扒了一個橘子遞到對方的手中,錢老師看着電視裡的小品,一邊說到:“遇到什麼麻煩了?”
當對方是個心理醫生,還精通微表情微動作,只要是她想知道的,基本都能猜個大概。
開始只是沒說,現在纔開口是給對方整理思緒,也是爲了她能放鬆。
慕夕顏咬着一瓣橘子,嚼了嚼就嚥了下去,“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您的眼睛,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微表情之類的她都沒有學過,更別說她是婦產科醫生又不是心理醫生,對於他們這些人的思維其實還是很佩服的。
在他們這羣人眼裡,普通人所做的一切事幾乎都無所遁形,不然也不會當年錢老師的丈夫頭一天出軌,第二天就被老師看出來了,並且火速辦理了離婚手續。
要想在她們面前隱藏些什麼,說實話,很難。
慕夕顏反正也沒想隱藏,就想着找個合適的機會說出來。
錢老師一聽轉頭看向她,“你這是終於要做我徒弟了?”
慕夕顏趕緊搖頭,心有慼慼的說道:“我做個產科醫生挺好的。”
老師說過她的天賦很高,很適合做心理醫生,然而她很喜歡產科醫生,雙修又沒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後來又發生了點事,她就再也不提這一茬了。
錢老師也知道她的脾氣,只是可惜了這麼一個好苗子。
電視裡的小品還在繼續演着,剛好講到二鍋頭兌白開水,慕夕顏纔開口。
“老師,這次來確實有事請你幫忙……”
在對方看過來之後,慕夕顏把醫院裡曹月的情況向她講了,從那開始的精神狀況到現在的精神狀況,還可以別講了因爲對方也有個心理知識,所以醫院的錢醫生也拿她沒辦法。
錢老師聽了扔掉手中的橘子皮,“小情the天賦要是你一半,也不會拿一個半吊子,沒辦法。”
其實要說曹月是半吊子也不對,畢竟在她們看來對方的專業知識很強,但她面前的這個人是誰?說話的這個人,可是在駟武省有名的錢大夫!
名聲在外!
在他的眼裡,像曹月這種,就是半吊子,不單單是她,留連醫院裡的錢醫生也是個半吊子,但是人家有資本說這話。
錢老師看了她一眼,“你連半吊子都不算。”
好吧,慕夕顏承認,她確實纔是幾個人中最沒出息的那個。
“副主任說過,要從外面調醫生過來,但是我怕她已經脫不了那麼久了,老師我這次過來就是希望您能回去醫院給她做單獨的治療。”
慕夕顏期望的看着她,很希望對方能答應她。
錢老師的眼睛從小品中的老太太臉上移開,看着慕夕顏,表情有些嚴肅的說道。
“小顏,這個我幫不了你,從我退休之後就說過不會再給任何人做治療,你知道我年紀大了,我已經不想再讓那些複雜的情緒進入我的腦子,不過我可以打電話給主任讓她看看能不能從外院調派一位。”
慕夕顏知道老師的規矩,最終他退休之後再也沒有對任何人做過治療,不然評價老師和愛的關係,對方一定不會拒絕的這麼徹底。
從外院調醫生,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更好的擺在自己面前,爲什麼還要選擇那些人。
那些醫生和曹月專業知識相比,也不知道誰能更勝一籌,然而心理治療,又是一項慢性治療,他不像感冒發燒一樣,只要打個針,吊個水就能退燒。
他需要進行一段時間的輔導,疏通心理的障礙,然而曹月的情況已經不允許一些意外在發生,不然隨着時間的推移,就真的誰也救不了了。
當初明明只需要到醫院做個剖宮產,誰也沒想到,剖宮產之後她的身體情況竟然日況愈下,現在更是一隻腳踩在鬼門關面前,雖然只有她想要的結果,但是她作爲一個醫生,卻不能不管不顧。
“老師,我希望你考慮一下,您當然有您的原則,但是現在面臨的是人命關天,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擺在你的面前,您的選擇,至關重要。”
慕夕顏現在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說出的話也有些,不經過大腦,這種口氣對一個長輩來說已經有些不敬。
錢老師理解她是爲了自己的病人,臉上甚至還帶着笑意,“這件事本來就與我無關,你也說了這是病人自己的選擇。”
對方說出來的話,冷到了她的心裡,其實老師骨子裡就是一個涼薄的人,若是拋開一切假象,這纔是她真正的面目,她早就瞭解,所以面對這樣的老師,一點兒也不吃驚。
只是內心有種無力感,看着對方笑眯眯的樣子,“但凡是我有一點辦法,也不會來勞煩您了,就在之前我還用自己這半吊子的水平去輔導了,然後,話題就被對方牽扯着走,實在不得已我纔來找您的。”
慕夕顏也很想說,老師纔剛剛旅行回來,身體還處在疲乏期,要不是今天曹月的身體檢驗報告單出來,她也不會在晚上下班之後就急匆匆的過來。
然而對方的回答依舊是no。
錢老師也不忍心看到他失望的樣子,說到:“既然是她在醫院發生的事情,那麼肯定是有原因那,從哪天身體開始發生了變化,就從那天開始調查,一切事情只要找到的原因,那麼結果就很容易知道。”
慕夕顏搖搖頭,“具體依舊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過我倒是有一個懷疑。”
慕夕顏遲疑的片刻,不知道該不該說,畢竟這是關乎於兩個人的隱私。
錢老師看着她的神情,睿智的眼神閃過一絲瞭然,“那個女孩兒丈夫的問題?”
慕夕顏驚訝的擡頭,即使她沒說話,但是表情已經透露出了她想要說的。
錢老師又說到:“不用你告訴我,我也能猜到,其實很簡單,從你剛纔說的那些兜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就是她丈夫很愛她,兩夫妻很恩愛,然而你即將要說的懷疑卻讓你很遲疑,這份遲疑是來源你答應過別人的諾言,比如絕對不能說出去,是什麼會讓你覺得不能說呢…”
隨着錢老師每說一句話,她的臉上就會出現相對應的表情。
“他出軌了?”
突然而來的真相讓慕夕顏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能用震驚的表情看着對方。
“您分析的……沒錯,您還能從我這看出什麼?”
錢老師觀察着她,“你一直在提病人的名字,很顯然你更熟悉的是病人本身,而不是她的丈夫,但是你卻知道她丈夫出軌,要知道一個能在外人面前疼愛自己老婆並且心細的人是不可能會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出軌的,所以…他的情人應該是你們醫院的某個人,並且你還認識,看你得表情,那就是她告訴你的?”
一連串兒的分析,下列簡直就像國外的偵探大片,福爾摩斯加柯南加包青天的那種。
慕夕顏不知道自己的表情能被對方看出這麼多,“老師,你當年應該去做警察。”
做個心理醫生真是屈才了。
錢老師又扒了一顆橙子,皮有些厚,“這個可不單單靠靠表情,還需要你剛纔的敘述,再加一些心裡分析,你要是肯認真學,這些對於來說也簡單。”
慕夕顏明智的越過了這個話題,“因爲這件事的原因,我一直懷疑是不是病人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事情,但是這件事情除了我好像並沒有別人知道,對方是一個每天臥病在牀的人,所以,我猜測…”
說到最後,她有些亂,其實他是很懷疑,但是又沒有理由,所以只能否認自己的想法。
錢老師但是沒有那麼多顧慮,“既然懷疑,就順着這條路查。”
慕夕顏這纔回過神,不對,現在的問題不是曹月,而是面前這個看着電視哈哈大笑的中年女人。
“老師,這個病人的生活,其實是我一直嚮往的,若當年我的生活沒有一團糟的話,也許我就過上了她那樣子的生活。”
溫柔且帶着期待的聲音伴隨着電視的相聲緩緩再屋子內流動。
“看到她我就覺得這就是想象中的我會擁有的生活,而曹月也和我有些相像,你知道有些巧合碰在一起就很容易讓我這種容易執着的人更加鑽牛角尖,她還很年輕不希望她這樣毀了自己,是若在幾十年以後再看,也許他會爲了此刻的衝動後悔,老師,我希望你能給她一個回顧曾經的機會。”
慕夕顏把自己最心底的話對着她說,年輕的時候我們都曾衝動過,只是有的人還有後悔的機會,而有些人卻永遠閉上了它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