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上,王永平以極其罕見的強烈口吻訓斥了公安局的主要領導,在他的特別關照下,事情的始作俑者——刑警隊大隊長鐘山也被叫了過來,不是讓他來旁聽的,而是來捱罵的。
“你拿了拘捕令麼?有證據證明錢慧雲暗殺王森麼?”王永平拍着桌子吼道,鐘山站起來,目瞪口呆,他仔細一想,雖然有一些證據可以證明錢慧雲與這件事有關,可是這些證據都不足以直接指證他,鐘山的喉結動了兩下,閉上了嘴巴搖搖頭,王永平登時大怒,大手拍在桌子上,“混賬!身爲一名人民公安,你怎麼能做出這種魯莽的事情!讓我們怎麼向錢先生交代,怎麼向全市人民交代?”
“老鍾,你越來越沒有黨性了!”公安局局長也附和說道,“經我們局裡領導班子舉手表決,一致同意老鍾同志停職檢討,以觀後效。”說完還用徵詢的眼睛看了一下王永平,王永平點點頭,對這個處理結果表示滿意,局長這才放心的坐下來,一根手指戳在老鐘的肩頭,“你啊,回去要好好檢討,深刻反省自己的錯誤,聽到沒有?”
鐘山違心的點頭承認錯誤,王永平的怒火也漸漸平息下來,讓局長馬上把錢慧雲放了,而且要道歉,態度要誠懇,要有誠意,散會吧!
錢慧雲被關了三個小時,三個小時之後,拘留室的門打開了,兩名幹警向他道歉,說出了點小小的誤會,但是錢慧雲借題發揮,仰頭看着天花板,翹起二郎腿,坐在板凳上死活不肯走。
“把那個抓我進來的傢伙給我找來,當面向我道歉!”錢慧雲牛逼哄哄的要求道,不給我道歉,就別想着請老子出去!這地方還不錯,管吃管住,風景也不錯,擡頭天花板,低頭見小強,住在這裡還是蠻有品位的。
他坐得住了,但是有人坐不住了,首先坐不住的就是局長大人,他馬上叫人把正在收拾東西的鐘山叫過來,要他親自向自己道歉,不道歉,我就讓手下人把被褥行李搬過來,我打算在這常住了。
對於錢慧雲這種耍無賴的行爲,鐘山非常無奈,但是要他向這個瘸子道歉?門也沒有!你算哪根蔥?讓你滾你就麻溜的收拾東西滾球,還在這裡耍起威風來了?
但是面對局長大人的高壓政策,鐘山有天大的怨氣也得忍着,他硬着頭皮,在局長大人的親自監督之下一步步挪到拘留室,給錢慧雲鞠了一躬,紫紅的臉膛上帶着憤怒的表情,不情願的從牙縫裡嘣出三個字,“對不起。”
“什麼?”錢慧雲拔了一根笤帚篾子剔牙,聽鐘山說話,故意裝作沒聽見,歪着腦袋吼道,“大點聲,我聽不到!”
“對不起!”鐘山扯着嗓子吼起來,嗓門之高震得錢慧雲耳朵嗡嗡響,錢慧雲這才滿意的嘬了下牙花子,舉起柺杖,一瘸一拐的走到鐘山面前,從鼻孔裡哼了一聲,“小子,以後別讓我再見到你,不然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鐘山氣得全身直哆嗦,但是一旁站着局長大人,狠狠瞪了他一眼,鐘山慢慢鬆開緊握的拳頭,錢慧雲,我一定要找出你犯罪的證據,將你繩之以法!
對於這件事,王森認爲鐘山做的有些衝動了,鐘山一語不發的坐在王森對面,一年多來,兩個人第一次同桌喝酒,彼此間都有些陌生了。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無業遊民了。”鐘山看看自己這身警服,還有肩頭二級警督的標誌,但是他並不後悔,錢慧雲這個人,我早晚要把他抓起來,接受法律的嚴懲。
“繩之以法?別逗了!”王森給他的杯子裡滿上,“人家現在加入了合衆國的國籍,標準的老外,你再能,還能把咱們國家的法律貼到人家那裡去?除非找到國際刑警組織,幹掉他。”
“王森,這一年來,你小子混得不錯吧!”鐘山上下打量了王森的家,面積不大,但是佈置的很溫馨,牆上剛剛貼好的粉色壁紙,畫着大大的虹貓藍兔的彩照,看着讓人的心態馬上輕鬆起來。
“婉容喜歡這個。”王森回頭看了看壁紙,窗戶也全換了,沒辦法,都被那羣該死的傭兵打得跟蜘蛛網一樣,一到晚上就小風呼呼的吹,誰受得了?
“婉容?我想起來了,是你的未婚妻,我和她有過數面之緣,是個好姑娘。”鐘山說道這裡,剛剛緩解的心情頓時又變得沉悶起來,王森看了看他,笑道,“鍾大哥,你今年四十了吧!”
鐘山一口酒全都噴到王森的臉上,他立起眉毛,一臉驚訝的說道,“四十,我看上去很像四十歲的人麼?開玩笑!”說着他拿出身份證扔給王森,“看好了,才三十二。”
王森拿起身份證看了一下,看到他的家庭地址在南城區關帝村3大隊,忽然想起一個人來,“你認識鍾偉紅麼?”
鐘山皺了兩下眉頭,本想說個謊話搪塞過去,但王森多聰明的人物,馬上看出他心中的忐忑,一切的答案都在他的臉上,王森把身份證還給他,“鍾偉紅是你的父親,我說的對麼?”
“對……對!”鐘山嘆了口氣,既然被王森識破了,也就沒必要再把謊話圓下去了。“我小的時候他就去國外了,後來我隨着我母親改嫁到一戶姓張的人家,後來繼父死了,後來我也就把姓氏改了回來。怎麼,你現在聯繫上他了?”
王森微微一笑,“老鍾,你就別隱瞞了,截止到上個月十號,鍾偉紅一直都住在城南關帝廟一帶,怎麼,他沒有去找你?”
鐘山聽到這句話,低下頭去久久不語,末了,提起杯子,仰脖將滿杯的烈酒都灌下肚去,“這麼多年了,他始終還是放不下。”
王森又給他的杯子裡倒了半杯,沒想到鐘山抓起杯子就往肚子裡倒,嚇得王森再也不敢給他斟酒了,鐘山哈了口氣,這酒夠衝的!
“不說這個了,說說你吧,什麼時候和你的婉容結婚啊!婉容是好姑娘,你可不能負了人家。”鐘山笑着說道,但是王森一眼就看出來,他的笑容非常勉強。
“亞楠喜歡你。”鐘山沉默良久,忽然說道,這句話可把王森嚇得不輕,譚亞楠喜歡我?那個彪悍女警,怎麼會喜歡上我,誰讓她喜歡我的?
“但是……”鐘山話鋒一轉,面對王森的眼神,最終還是決定把深藏在內心許久的東西告訴他,“其實,在我見到亞楠的第一眼,我就控制不住的喜歡上了她,可是,可是現在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喜歡的人,是你。我……”
王森懊惱的拍了下腦門,爲什麼我經歷的每個女孩子都會喜歡上我?難道是我的英俊瀟灑讓他們着迷?好吧我去毀容。
“愛就要大膽的說出來。”王森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不喜歡她的。”
鐘山得了王森的鼓勵,使勁點點頭,抓起酒瓶子咕嘟嘟猛幹了一大口,“我現在就去表白。”
朝河千月躲在衛生間裡,偷聽王森和鐘山的談話,她現在已經基本探明,擺在客廳裡的兩個巨大的紙箱子裡有放射性物質存在,不過劑量很小,通過X光機掃描之後,朝河千月在紙箱子裡發現了兩個半人多高,四十釐米左右直徑的橢圓形物體,如果猜得沒錯,一定是核彈頭了。
竟然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家裡,王森的腦子是不是出了問題了?但是千月仔細一想,頓時明白了王森的深意: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叫“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麼?王森敢把如此危險的放射性武器放在家裡,難道他就不怕被輻射掉頭髮斷麼?
事實是,王森有神功護體,這點輻射基本不算什麼,但是婉容就不行了,所以最近王森一直儘量少讓婉容回家,不爲別的,這核彈頭的輻射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千月見王森和鐘山出了門,馬上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現在的她一改往日的風騷造型,穿上一套緊身黑色皮衣褲,腰間插着一長一短兩把太刀,黑紗蒙面,髮髻挽在腦後,收拾得乾淨利落,不一會門開了,她急忙衝向門口,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進門的卻是王森。
王森很好奇千月打扮成這幅樣子,心中不由得畫了個問號,剛纔他們湊巧在樓下碰到譚亞楠,人家兩人的事,王森也不便攙和,就趕了回來,沒想到竟然看到千月武裝到了牙齒,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王桑,我不得不提醒你,其實我們早就懷疑你對我們陽奉陰違。”千月見事情被王森撞破,乾脆挑明瞭說,“王桑我來問你,牆角的那兩個紙箱子裡裝的是什麼?”
“化妝品啊!”王森笑着答道,化妝品?賣多少化妝品能裝那麼大的兩箱子?千月摘下蒙面紗布,手指背在身後,悄悄擰開手腕上一個小巧的開關,頓時,一股淡粉色的氣體從她的手腕中冒出,很快就充斥了整個房間。
“什麼玩意這麼香?”王森提鼻子一聞,頓道不好!一定是毒氣!可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全身就像被抽乾了力氣一樣痠軟無力,整個人癱軟在地上,眼睜睜的看着千月提起刀,一步步向自己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