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八章 心印

紅蓮突然的到來,完全是石殿內那三眼石雕老者所始料未及的,他受制於封印的限制,極少會有清醒之時,每一次清醒都會耗費許多神識,之前的一次甦醒,他便已將整個水月洞天探知了一遍,知曉了步天與伊芙二人的存在,故而精心謀劃了一局。

只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獵物即將入網、心印即將烙印之時,突然會有人蹦出來攪局,且這來人極爲謹慎,雖看似狂怒無比,卻並沒有貿然踏入石殿之內,如此一來,他縱有心印奇術,也無法透過封印將神識蔓延至殿外,誘發心印。

怒嘯,久久未曾停息,傳達入殿內,如晨鐘暮鼓嗡鳴迴盪,已經把手伸進了伊芙的粉紅裹胸的步天整個人如遭電擊,只覺腦海嗡嗡中如被當頭一記棒喝,本已被情.欲之火燃燒乾淨的理智再一次復甦。

他的動作就此僵硬,感受到來自化身的意識不斷髮出警示,感受到懷中的伊芙愈發意亂情迷,而自己的手,竟然已經伸入了對方的懷裡,觸摸到了那一片柔軟之地,這種及其不正常、絕對不應該發生的事情,竟然詭異的發生了。

“這石殿......不,是那石雕......”步天猛地掙脫伊芙纏上來的手臂,雙眼瞳孔收縮,望向前方不遠處,那已然睜開了第三眼,同樣看向自己的石雕老者。

這一眼的相對,步天心神劇震,一股寒氣自尾椎直達脊椎骨,他感覺頭皮發麻,差點失聲驚叫。

在對方那不似人類的金黃瞳仁中,他看到了無數冤魂的遊竄,那一張張面孔滿是怨毒與對生的眷戀,在這些面孔之後,似纏繞着無數的絲線,絲線連接在一起,形成一道奇異的印記,深深烙印在石雕老者的眼瞳之內,使得他們縱是死,靈魂也不得解脫,生生世世被奴役,直至魂飛魄散。

步天倒吸了口涼氣,忍不住身子後退了數步,一個可怕的猜測讓他額頭直冒冷汗,對方雖然僅僅只是冷漠的注視着他,但從其詭異的存在形式,以及那束縛了無數冤魂的第三眼,他便已然知曉,自己剛剛已經在鬼門關裡來回走了一遭。

一陣香風撲來,溫軟入懷,衣衫不整的伊芙香汗涔涔,嬌.喘着用曼妙的肢體摩擦着步天,她的雙眸內一片迷濛,雙腮酡紅,朱脣輕啓間小巧的舌頭探出,舔舐步天的臉頰,完全就是喪失了任何理智的模樣。

已然隱約明白了事情真相的步天,雖然被伊芙撩撥得極爲動心,但相較於自身的小命,他還是不敢有任何大意的,當下便是一記手刀劈出,切在了伊芙的後頸之上,直接便將已然喪失了神智的伊芙擊昏了過去。

便在此時,一陣陰冷的怪笑幽幽響起,這聲音彷彿是從四面八方擴散而來,尋不清具體的源頭,步天渾身的肌肉驟然繃緊,毫不遲疑的,他將昏迷過去的伊芙抱起,擡腳就要向着石殿外衝去。

“在你踏出萬法殿之前,不僅你會死,你的朋友也會死,當然,殿外的那紅髮小子,就算他走運了,可以逃過一劫。”

還未踏出幾步,滿是威脅的話語緊隨着陰冷笑聲之後響起,步天渾身一僵,緩緩轉過身子看向那坐於黑色巨蓮上的石雕老者,強壓着心頭的不安試探道:“前輩說笑了,貿然打擾前輩清修,是小子二人的不是,但以前輩這等高人,又何必爲難晚輩二人,前輩若是有何吩咐還請但說無妨,只要是力所能及之事晚輩必會辦到,便權當是晚輩聊表歉意。”

步天這一番話說得是謙卑無比,把姿態放得極低,在對方那隻詭異的森森眼瞳下,他感覺整個人似乎都像是沒穿衣服一般,一種被看透內心的感覺令他說出這番話時忐忑無比,手心腳底都在冒汗。

他有些吃不準這石雕老者的實力深淺,儘管對方不曾挪動過半步,連眼睛都只睜開一個,可越是這樣,便越發顯得對方的深不可測,能夠無聲無息間影響他的意識,讓他像是吃了強效春藥一般毫無理智的如發情的公牛,這種手段,令人驚悚的同時,更從心底產生出敬畏。

“他說我在踏出殿門前會死,那麼就已經肯定了一件事,在這石殿內,他有手段殺我......不管這話語是否可信,不到最後一步,我不能冒險衝動......還有......既然我方纔逃跑時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出手殺我,那麼就證明了一件事,我對他有利用的價值,或者說......他開口威脅我,這威脅的目的,是讓我懼怕,讓我乖乖地按照他說的辦,只要我不逃跑,他就不會出手殺人。”

心中的念頭像是潮水般飛速涌過,在這短短的一剎,步天就已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當下心裡稍安,渾身一直緊繃着的肌肉也略有放鬆。

“你很聰明、很識趣......”陰冷的笑聲再次傳出,石雕老者的第三眼滴溜溜轉了一圈,眼瞳內被囚禁的無數冤魂驀然消失在金黃的瞳仁深處,他盯着步天二人看了半晌,隨後視線移過,幽幽地看向處在殿外門口如臨大敵的紅蓮,眼神中突然閃過一絲不解與迷惑。

再度來回打量了步天與紅蓮幾眼,石雕老者心裡的迷惑更甚,不禁凝視着步天開口道:“小子,我問你,那紅頭髮的小傢伙是你什麼人?”

步天雙目一凝,心中莫名的一凸,他本就覺得對方這老者的眼神犀利無比,彷彿可以看透人心,此刻見對方突然發出此問,頓時便感覺不妙。

“這老怪物突然問這個,定然是發現了什麼......蘭格尊者曾提起過,以我現在和紅蓮的聯繫程度,紅蓮屬於身外化身之事可以瞞過高階巨擘的眼睛,卻無法瞞過超階王者的感知......莫非這老傢伙竟是超階王者不成?”

念頭百轉之下,步天忍不住有些疑神疑鬼,不過面容上的不動聲色,他還是極力維持着,當下便俯了俯身子恭敬的作出了迴應。

“回稟前輩,殿外之人,是晚輩的孿生大哥。”

他的心思轉得很快,在石雕老者的眼裡,那就是在他問出話語後,對面的小子愣了愣神,然後乖巧地給出了回答,儘管這個回答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僅餘一絲神識還清醒的他,也實在無法追究太多。

“竟還是對雙胞胎兄弟......呃......像這樣的孿生兄弟,氣息有些相近也屬正常。”心中是閃過如此一個念頭,石雕老者很快便將注意力放在了接下來的事情上,於此事也沒有再去過多的細想。

“小子,你和你的這位同伴,都已經身中老夫施下的心印,雖然並未徹底成功,但只要老夫不給你們解除,每隔一段時日心印爆發,你們就會如方纔那般,理智全無做些禽獸之事,直至心印徹底種下,成爲老夫的心奴。”

原本見石雕老者沒有再追究紅蓮身份一事,步天尚還鬆了一口大氣,可沒想到對方這接下來蹦出的一番話語竟是如此的惡毒,就如一個晴天霹靂一般在他的腦海炸響,讓他整個人都徹底的懵了。

看到步天彷彿被嚇呆了的模樣,石雕老者顯然極爲滿意,當即趁熱打鐵道:“不過老夫今天心情還不錯,若是你小子夠識趣,肯配合老夫替老夫去做些事情,這心印,老夫就可以爲你解除......你看怎麼樣?”

“怎麼樣?”步天在此時纔回過神來,他的眉頭深皺,思緒一片混亂,強自冷靜下來,細細的分析對方話語中透露的訊息。

“我現在不僅小命在這老怪物的手上,似乎連自由的權利都要喪失......心奴,以心結印,奴役人心,之前那些冤魂就是心奴中的一員嗎?答應這老怪物的要求,完成後對方或許能夠爲我解除心印......但更大的可能卻是直接被對方擊殺或者再次威脅利用。”

步天沉吟不語,心中種種念頭紛至沓來,“只是眼下我若不答應這老怪物的要求,極有可能立即身死當場,答應也不行,不答應也不行,答應了我可以多活一段時間,或許能找出解除心印的辦法,但對方既然能夠放心讓我去做事,自然早就有所防備......

或者說,他很肯定,沒有人能夠爲我解除心印......

可是不答應,那就很可能直接被殺,一絲機會全無。”

思詢了良久,步天神色的變幻落在那石雕老者的眼裡,對方老神在在,絲毫不擔心步天會不同意,或者說,在他看來,眼前這小子那就是砧板上的魚肉,橫擺着豎擺着,那總歸是要捱上一刀的,躲不過,也壓根兒逃不掉。

“說吧,要我替你辦什麼事?”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步天感覺極爲的憋屈,這種命運不受自己操控,這種受人要挾卻無能爲力只能低頭的感覺,讓他的心在顫抖,讓他的血液在沸騰在咆哮,可他只能選擇抑制,爲了生存下去,爲了可以變得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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