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霍克離去之後,便直接掠向了府邸深處的庭院。
按照沃倫伯爵的安排,既然是打算偷樑換柱,那麼誘敵深入將是重中之重。即便到時候來敵意識到不對,已經深入之下,想要退走,卻也由不得他了。
要知道,艾德拉家族的潛在實力可不僅僅是上百名名低階武者那麼簡單。
光是隱藏的中階3級的強者就有五人之多,只不過這些隱藏的中階強者平日裡都是深居簡出,少有人見,僅是頂着個家族護法的名頭,享福作樂。
雖說僅憑五名中階3級的存在還無法與中階4級的強者相抗衡,但若是再加上一個實力高深莫測的霍克……
這等豪華陣容,又是刻意埋伏設計之下,只要來敵不是踏入了中階5級的絕頂高手,那便無可倖免於難。
“事情我已吩咐下來,你們埋伏四周見機行事。”
府邸深處的某個庭院中,霍克冰冷無比的一番話語道出,在他面前,正恭敬站立着五名穿着不一的老者。
從這五名老者周身涌動的渾厚能量,顯然便是那具有中階實力的家族護法了。
對於霍克這種冷漠的態度,五名護法老者顯然都習以爲常,紛紛點頭應是,沒有絲毫異議提出。
他們雖是中階強者,但面對實力遠強於自己的霍克,心中難免敬畏有加。
像他們這把老骨頭,戰鬥力在同階中屬於墊底,又沒有學習過什麼心法秘技,能量程度自然不會有多強。
說得好聽點,他們都算是中階強者,低階層次之上的雞頭;說得難聽點,那就是垃圾中的戰鬥機。
似這五人半隻腳都入土了的年紀,今生也只能止步於中階3級了,再無一絲潛力可挖掘。如今也就憑藉着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中階實力,享受着艾德拉家族的供養,過過舒服日子罷了。
命令下達之後,霍克便自顧自的坐於房中的椅子上閉目養神,層層陰影環繞其身,使得他的身影看起來猶如隔了幾重薄霧,模糊不清。
五名護法老者識趣的沒有再打攪,紛紛躬身施禮之後,身形閃爍間,各自在房外找到隱蔽的角落埋伏起來。
儘管即將對上的是一名中階4級的強者,但論實力,他們這邊顯然更據優勢。
故而這久未動手的五人雖心中忐忑,卻也不會臨陣退縮。畢竟吃的是艾德拉家族的供奉,真有用到他們的地方,還是得賣力去幹的。
時間緩緩流逝,轉眼已是月上中天之時。
在這其間的數個時辰,霍克靜坐於室內的身影未動分毫,便是埋伏在別院之外的五名護法,也是各個宛若雕塑,氣息收斂之下,身形潛藏得不露絲毫痕跡。
夜幕深沉,氣氛顯得很是壓抑,一小隊被安排在別院周圍做表面掩飾的家族護衛,百般無聊之下連連打着哈欠。
而在此刻,書房中,沃倫伯爵穩坐於書桌之前,雙目微閉、面容平淡,似在小憩中。
相較於沃倫伯爵淡定的樣子,步天則是有些坐立不安了。
沉悶的氣氛壓抑下,就如同死亡倒計時。步天不斷地告訴自己冷靜、冷靜。可越是想要冷靜下來,他就越是心急。
距離他與沃倫伯爵談攏條件之後,已過去了將近五六個時辰了,可那所謂的將要刺殺自己之人卻仍未現身。這讓他如何能不急?這可是關係到他能否突破到中階,能否逃得一命的事情。
到現在,步天甚至有種劫持沃倫伯爵的衝動,只要控制住這個老傢伙,那他還不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既保住了自己的小命,又出了一口惡氣。
這個想法一旦產生,就如同入了魔一般,在步天的腦海中盤桓落定,怎麼都無法消除。
“拼了…”步天面色轉厲,目光狠狠地望向沃倫伯爵,正欲有所動作之時,七八道如芒在背的氣機鎖定卻讓他的動作僵硬當場,令他瞬間有種被冷水沖洗、清醒過來的感覺。
這陡然發生的一切,令步天心中駭然,暗罵自己糊塗:“當初第一次來這書房之時,便遭遇過與此相同的一幕,怎的我有些不長記性了?這沃倫老兒若真是有這麼好對付的,豈會安然存活到現在?”
步天心中警醒,便在此時,沃倫伯爵彷彿有所察覺一般,微微睜開了雙眼。他目光斜瞥了步天一下,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旋即若無其事的繼續閉目養神。
見得沃倫伯爵如此表情,步天心中凜然,暗呼僥倖:“還好我清醒得夠快,否則少不得吃一番苦頭的。我現在的處境及其危險,可不能在關鍵的時候犯傻。”想到此,步天深呼吸口氣,按捺下心中的煩躁。
早就在四個小時前,溫蒂與洛克兩人就因實在放心不下步天的安危,聯袂前來探訪。在看見步天安然無恙之後,兩人顯然也是鬆了一口氣,旋即避着沃倫伯爵小聲追問了起來。
步天是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這件事他們二人也幫不上太大的忙。
故而步天也就沒有多言,只說是與沃倫伯爵商討事情當中,讓他們無須擔憂,回去早點歇息。
兩人聞言儘管心中疑慮不小,猶且擔憂不已。但奈何人微言輕,面對如威如獄的沃倫伯爵,實在是興不起反抗的勇氣。
最後還是溫蒂這個小丫頭忍不住勸解了幾句,結果卻被沃倫伯爵給叫了去,將那捲血之契約收走了。
如此一來,黯然之下,兩人都感覺似乎是在幫倒忙。紛紛向步天投以一個小心的眼神之後,無奈地離開了。
到了這一地步,步天已是徹底的孤立無援了,他也只能將希望寄託在那名想要殺他的神秘人身上。
“說來好笑,一個想要殺我的人,最後竟成爲了我得救的唯一希望。”步天心中苦澀自嘲。
而就在步天唸叨不已時,一道模糊黑影自半空一閃即逝,悄無聲息的潛入了艾德拉家族的府邸,沒有驚動任何護衛。
這黑影潛入到府邸中後,身形快速滑到一處假山石壁處藏匿了起來。
視線拉近,仔細一看,黑影卻是一名身形佝僂,通體黑衣的蒙面人。從其露出的一雙渾濁眼睛以及鬢角的些許白髮,可看出這蒙面人的年紀頗大,應當是一位老者。
這神秘老者在藏匿好身形之後,默默地觀察四周,一時間似乎並不打算繼續深入,其眼神閃爍中,內心暗暗沉思:“未進先謀退,我需把退路都想好之後,再展開下一步行動也不遲。
畢竟艾德拉家族勢力非同凡響,據我所得到的資料顯示,曾經在傭兵界威名赫赫的陰影之手霍克,也投靠在了艾德拉家族麾下。
我若不想折戟於此,事先的準備還是必須謹慎一番的。”
四下打量了一陣子,在仔細查探清楚附近艾德拉家族的護衛分佈之後,老者隨即從懷中摸索出一條絹白的綢緞。
視線投射到這綢緞之上,老者陰冷一笑,將這綢緞略一攤開,目光望去,卻是一張描繪得很是細緻的地圖,從這地圖中所描繪的建築佈局來看,似乎正是艾德拉家族府邸的詳細分佈。
一番仔細對比,老者在地圖上圈出幾個點後,便將綢緞重新收入懷中。
他所標註的幾個點,是守衛較爲森嚴的幾處地方,偌大的府邸中,這幾處地方顯得毫不起眼,但他卻不敢掉以輕心。
畢竟他這次如果得手了,引起的動靜必然不小,若不想就此陪葬的話,得手之後就必須飛速逃離。
而現在若不將這幾處地點記下,等到撤退時矇頭鑽了進去,那可就樂大了。
“現在…該找到那小子落腳之地了。”老者目光陰戾,也不遲疑,從懷中取出了一枚寸許大小的鏡片,微微摩挲了一番,便將鏡片罩在眼前,舉目四望。
這便是那用來追蹤月光粉的特質鏡片,鏡片似是水晶打造,呈現出幽綠之色。
老者戴上鏡片之後,在四處觀察了一會兒,旋即緩緩地取下了鏡片,心中滿是遲疑與不解。
他剛剛的確是看到了月光粉所散發的獨特光亮,但這光亮散發處離他所在的位置竟然有數千米之遠,也即是隔着數十座建築羣,算是艾德拉家族府邸的中心地帶了。
“事情就有些棘手了。”老者心中暗罵,甚至連帶着恨上了本森。:“若不是本森那個窩囊廢驚動了艾德拉家族,又怎會對布倫特那小子保護得如此嚴密,這都將其住處挪到了府邸內院了。”
無怪老者不跳腳氣急,要知道,一個大勢力,及其重視顏面和等階的森嚴。
家族內院,非家族嫡系子弟以及少許護衛和僕從,根本不容他人進入其內。
在老者想來,這布倫特能居住在內院之中,不是艾德拉家族變相的保護他,那還是什麼?難不成沃倫伯爵還想納婿不成?
左思右想,老者現在是頗有些騎虎難下。
若不打算取消行動,那他如今也唯有迎難而上了,目光遲疑中,老者面色一狠:“以我中階4級的實力,只要動作夠迅速,應當足以脫身保命。此次…就搏一把。”
老者壓根就沒有料想到,從一開始他就錯了,鑽入了一個專門針對他的圈套中。
或許是他太相信艾美了,也或者說,他從未想過,一直聽從他命令安排的艾美,有一天竟會反叛。
這可謂是天作孽,猶可違;人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