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雨滴砸在身上,所帶來的不僅僅是撞擊感,還有更爲恐怖的後果在發生。
“我的身體...我的身體!!!”突然有人哀嚎起來,他目光驚恐,瑟瑟發抖,已經不能自抑了。
在他沾染了雨滴的身體上,竟然腐蝕出了一個又一個黑色的大洞,而且在快速擴張,很短的時間之內,一片皮肉就化作了黑色的膿液。
“不...不!”他的聲音無比悽慘,如厲鬼哭泣,尖銳的咆哮中是無盡的痛苦。
他的皮肉在不斷融化、剝落,露出了森森的白骨,而很快,這些白骨也化作了漆黑的液體,融進了大地。
“他...他的頭...還...在...”
就在雨滴融化此人身體的時候,其他的人卻是安然無恙,他們眼睜睜的看着此人化作膿液,和漆黑的雨滴混爲一體,然而那人的頭顱卻在腐蝕中完整的保存了下來,面部依舊保持着無盡的驚恐。
“這到底是什麼?到底是什麼啊?什麼鬼,給我滾出來!”終於有人承受不住這種恐懼,徹底的瘋了。
他胡亂的嘶吼,兩眼充滿血絲,張牙舞爪,彷彿眼前有敵人,要將其撕碎。他的身體青筋暴起,狀如惡鬼。
奇怪的是,就在他徹底瘋掉,喪失了理智的時候,他的身體突然沒有了束縛,變得自由了。他靈氣猛然暴增,彷彿吃了什麼大補藥一樣,紅光滿面,在這漆黑的雨簾之中,顯得格外的詭異。
夢亮露出一抹詭笑,飛奔到一人面前,停下身體,空洞的眼神靜靜地盯着他,像是在看死人。
夢軍牙齒在打顫,他看到夢亮的目光中露出一抹瘋狂的殺意,“夢亮,你要幹什麼...我是夢軍...我是夢 ...啊!!!”
夢亮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掌,直直的捅進了夢軍的心房,而後從後背穿出,手背之上,猶有溫熱的血滴滑落,一擊斃命!
“夢河...不...你不能殺我!不能!!救我,救我啊!!!”
另一邊,夢河也動了,他嘴角流涎,表情猙獰,大手握成鷹爪,直接將一個人的面門整個的摳了下來,紅白之物一起流出,慘狀便似阿鼻地獄,血流成河。
夢澤林和夢澤湖徹底癱倒在地,已經抖若篩糠,目光呆滯了。他們何曾見過如此恐怖的場面,而今早被嚇得屎尿齊出,臭氣熏天了。
就在這時,依舊對着屍體瘋狂撕扯的夢河和夢亮,緩緩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面朝一個方向,重重的跪了下來,泥水四濺。
陰風瑟瑟,漆黑的雨依舊在下,但是夢河他們面對的方向,卻已經是一片濃郁的黑暗,根本看不清楚,就連神識都無法穿透了,那個位置正是唐凱所在的地方。
“呼”
狂風乍起,黑霧緩緩飄散,露出了一個漆黑的身影,歪歪擰擰,軀體之上左凸右起,非常的不均勻,彷彿無數碎肉拼在一起,幾乎沒有了人形,正是唐凱。
他目光空洞,狀若死人,沒有呼吸,身體懸空,隨風飄舞,像是吊死鬼,面色鐵青。
他的脖子發出低沉的聲響,緩緩扭動了一下,非常僵硬,似乎很是吃力。發白的眼眸在尋找着什麼,但是移動的範圍有限,遲遲沒有達到目標位置。
“在...那裡...”
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聲音,並不似聲帶發出的,而是像從腹腔中傳出,如同悶雷一樣。
夢河和夢亮陡然回頭,蒼白的眼神暴射向那裡,那兒正是夢澤林和夢澤湖所在的位置。
“放...放過我...放過我吧...”夢澤湖突然清醒了過來,他僵直着身體,趴在泥水當中,拼命地磕頭,如同頑石撞擊地面。
然而唐凱的嘴角緩緩的扯出了一絲怪異的弧度,他飄飄悠悠的靠上前來,沒有理會一旁的夢澤林,而是停在了夢澤湖的身前,空洞的眼神在細細的打量着他。
夢澤湖的瞳孔都在放大了,已經接近了崩潰的邊緣,幾乎神志不清了,他只知道拼命的磕頭,求饒,他知道自己今天觸怒了一尊恐怖的人物,很可能即將以最爲悽慘的方式死去,本能的在求饒。
“放過你...那...誰來放過我?”
輕輕的呢喃自他的口中飄出,然而在音符尚未飄散的時候,夢澤湖的身體突然飛上了半空,成大字型,被固定在了空中。
“不..不..求你,求你..啊啊啊啊啊啊!”
唐凱,應該說不知被什麼東西附身的唐凱,嘴角掛着一絲詭譎的笑容,伸出破爛的手掌,一舉捅進了夢澤湖的肩膀上,生生將他的手臂撕了下來。
“你剛纔是這樣對我的。”
唐凱雙手捏住夢澤湖的面頰,用力一拉,“滋啦”作響之聲外,是無比淒厲的哀嚎。
“你剛纔是這樣對我的。”
清晰的骨裂之聲寸寸傳來,還有筋膜崩斷的聲音。
“你剛纔是這樣對我的。”
“噗噗”,彷彿肉糜被絞碎一樣,唐凱骨茬森森的手掌之上,掛着一段長長的東西,從夢澤湖的腹中緩緩拉出。
“你剛纔是這樣對我的。”
“啊!!!”厲嘯貫穿天地,猶如魔音,夢澤湖發出最後一聲嚎叫,徹底地泯滅了氣息,被唐凱從空中一巴掌拍碎了腦袋,陣陣黑氣升騰,融進了天上的陰雲之中。
而唐凱的下一個目標,便是地上的夢澤林。
“你,按照剛纔的方式,自裁吧,否則,我不會讓你死的。”唐凱雙眸之中,透露出一股黑光,照射在夢澤林的心底,陡然讓他從恐懼之中清醒了過來。
“不...我不...”
“那我來替你好了...”早知道夢澤林會拒絕,唐凱根本沒有等他說完,帶着陰森的笑容,來到了夢澤林面前,一隻手掌,緩緩的覆蓋在了夢澤林的面容之上,輕輕一抓。
“咔嚓!”
...
遠處,無數道人影匍匐在地,已經無法動彈了,就連那兩個絕世老者,都已經瑟瑟發抖,無力起身了。
“這是什麼怪物?”老者之一艱難地撐在樹幹之上,乾枯的手掌狠狠地抓進了堅硬的樹幹之中,這樣他的身體才勉強維持了平衡,不過很快,這種平衡就會被打破,他的手掌在寸寸下滑,幾乎剖開了古樹。
“不知...道...”老者之二的實力要遠超老者之一,但是他的狀態還趕不上老者之一,已經趴在了地面上,甚至狼狽,身體似乎不堪重負,快要被壓扁了。
“恐怖的靈壓,修爲越高的人,竟然會受到越強力的壓制。這世界上,竟然還有如此強者,怎麼可能!”老者之二幾乎要咆哮了,像附身於唐凱的這種人物,根本就不再存在於這個天地間了,否則以老者之二的身份,不可能不知道。
“許是什麼遠古的傢伙復甦了,但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那個小子的身體之上,這簡直不可思議!有如此強橫的力量,爲自己塑造一具肉身完全就是手到擒來的事情。”老者之一身軀已經佝僂,站不住了。
“我們得救他,否則他就完了。”
“救?拿什麼來救?離如此之遠的距離,我們都已經無法站立了,還談什麼救?剛纔你不救,現在去,晚了!”老者之一非常不滿,但是現在已經無濟於事。
兩人同時沉默了,現在的他們只能靜觀其變,以他們的這一身強橫的修爲都是根本毫無作用,只能祈禱唐凱自求多福了。
※※※
帝都,夢家,一片安靜。
“啪嚓”
“啪嚓”
在夢家內院的某個位置,突然傳來了兩聲清冽的脆響,打破了這寧靜的氣氛。
“不好,夢澤林少爺和夢澤湖少爺的命牌破碎了!快去稟告族長大人!”
話音未落,一道身影從一個類似祠堂的地方飛奔而出,惶急不已,掠出道道殘影,拉出一串音爆。
他急速前行,身姿與別緻的別院並不相稱,彷彿一塊碎石投入了寧靜的湖面,蕩起了不規則的漣漪。
“來者何人?竟敢在家族之中肆意狂奔!”兩道身影齊刷刷的落下,將第一道身影攔截了下來。
“滾開!祠堂有命牌破裂,若耽誤了大事,你們都要死!”
兩道哨卡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該人已經衝了出去,背影消失在轉角處,留下兩個呆滯的守衛。
“命牌破碎?命牌竟然破碎了?”
“多少年了,我夢家都沒有命牌破碎過,而今出現,是有大事要發生了嗎?”
“不管有沒有大事,與我等也是無關,守護好家族便是。”
“不錯。”
一陣動盪過後,夢家內院之中又恢復了平靜,一如之前。只是這之中的氣氛,卻是悄然發生了變化。
“什麼?!”
夢家某個大堂之內,一個身着紫袍的威武中年人“騰”地站起,一掌拍碎了昂貴的黃花梨木方桌,碎屑勁射。
“湖兒,林兒!”中年男人眼光驀然變得通紅,他大步邁出,直奔宗室祠堂,看到滿地的晶瑩碎片,頓時怒髮衝冠,殺氣盈野。
“無論是誰害我兒,我夢由心必追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