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魔神敗亡,悲涼感慨

蠻幹硬拼不是辦法,必須採取更加靈活變化的戰術,出奇制勝纔是正道。眉頭一揪,計上心頭。毀滅戰神抽身後退,雙翅激烈煽動,揪起狂風陣陣,揚起塵沙漫天。霎時間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巨大沙塵暴覆蓋十方,令人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但這種簡單的障眼法,卻難不倒滅世魔神。它提臂舉掌,左右猛地向中間一拍。“嘭~”空氣爆炸而發出震耳欲聾巨響。受擠壓的大氣化爲另一股狂風,將漫天沙塵吹散。然而視線卻沒有因此而恢復正常。因爲出現在滅世魔神面前的,竟然不是毀滅戰神。更加正確來說,不是單獨一名毀滅戰神,而是足足七、八十名將敵人團團包圍的毀滅戰神。這又是怎麼回事?難道魔神的眼睛裡也進了沙子,以至於出現重影?

不,不是重影,而是確確實實有這麼多毀滅戰神,同時出現在戰場上了。仔細看過去的話,可以發現眼前這些毀滅戰神,其身體都是用泥土組合起來並塑造出形狀,然後再以“物質硬化”固定成型的。五千年前曾經令帝皇白次男也吃盡苦頭,由初代亞飛變化而成的毀滅戰神,就是這種身體。眼下之所以有這麼多毀滅戰神出現,毫無疑問,正是大鐵鳥兵團在接受藍海命令之後的傑作。

可是如今情況已經不比五千年前了。單獨的大鐵鳥即使能夠同樣藉助泥沙土石形成巨人形態,但既沒有強者大腦配合,又沒有磁場力量終極境界九十九重天,則它們所變化而成的毀滅戰神,不過虛有其表罷了。只不過,當真正的毀滅戰神也完全收斂起本身氣勢,以及同樣藉助了泥土替自己進行僞裝的時候,便完美地達成了魚目混珠的效果。要找尋其真身何在,絕對是無比困難之事啊。

來了!厲聲長嘯之中,數十名真假難辨的毀滅戰神便同時出擊,分別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上,大舉圍剿滅世魔神!如何應對了?東方烈車究竟應該怎麼應付這困局了?沒有猶豫,滅世魔神立刻開口咆哮暴吼。不是簡單地用咆哮來發泄內心憤怒,而是將五十重天力量以及千倍流量混合在聲音當中,利用聲音作爲武器,同時攻擊那來自四面八方的敵人。

霎時間,恐怖聲浪形成了具備強大實質性殺傷力的無形海嘯,震盪四周大氣火速擴散,將沿途所遭遇的一切障礙,統統加以無情吞噬。那些只用作魚目混珠,虛有其表的所謂戰神抵受不住聲浪衝擊,覆蓋表面的泥土赫然全被震脫剝落,暴露出大鐵鳥真身。可是要一舉打破所有假戰神的僞裝,滅世魔神同樣消耗極大。故此一吼之後,力量難免有所下降。把握機會,藍海操縱着真正的毀滅戰神閃身移動至敵人側腹死角,厲聲大喝着,打出“海天一式”!

輪迴刀氣劈出,正中魔神小腹。那被開膛破肚的痛楚還未來得及傳入東方烈車大腦,毀滅戰神化拳爲拳,熾烈燃燒的輪迴天火瘋狂注入魔神體內。緊接着雙臂交錯,“不動輪迴勢”黑白氣團極速旋轉,讓魔神遭受牽制而無法泄出火焰。攻勢一發不收,“穿心劍”黃金劍氣暴起發射,卻沒有貫穿目標,反而凝結在魔神體內,蘊而不發。“終極掌心雷”最後接踵殺出,將先前打進去的所有力量,一股腦地悍然引爆!

連環五式一氣呵成,若行雲流水絕無半分斧鑿痕跡。“海天一式”本身便已經強悍得足夠聳人聽聞了,再加上此刻是使用毀滅戰神之身出招,則其殺力之霸道,更加是任何人也無法想象!彈指瞬間,魔神的大半邊身體轟然暴散,無數截被炸成寸寸斷碎的魔神脫離本體,跌落地面瘋狂扭動。但最終仍然難逃一死。

哀聲淒厲狂嗥着,滅世魔神踉蹌跌出,仍然企圖再度重組以進行垂死反撲。卻已經成爲強弩之末,哪裡還有這份能力了?一不做二不休,正好趁你病要你命!毀滅戰神縱身再上前,雙臂張開左右合抱,將只剩餘半邊身體的滅世魔神一個熊抱死死固定在自己雙臂之間。全力催動——“天火輪迴勢”!

輪迴天火燃起,帶來了幾乎足以媲美太陽表面的熾烈高溫不過。眨眼工夫,滅世魔神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被火勢席捲吞噬,赫然像根大蜡燭那樣劇烈燃燒起來。隨着組成身體的魔神一頭頭化爲灰燼,可見滅世魔神終於大勢已去,即將徹底完蛋了!

再過片刻,這已經不是預言,而變成了最真確不過的事實。已經也沒有任何辦法繼續隱藏自己,東方烈車徹底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即使他身上依舊穿着由甲魔神變化的生物裝甲,但那張同時混雜了憤怒、仇恨、怨毒、驚慌、惶恐、害怕、以及不可思議和難以置信的臉龐,仍然最真實地將東帝皇之內心揭示於光天化日之下。而那黯淡的眼神,更加說明他對自己即將迎來什麼命運,有最深刻了解了。

下個瞬間,另外一頭大鐵鳥降落到甲魔神身上,並且啓動了控制程式。將其徹底控制之後,大鐵鳥便強行將東方烈車和甲魔神分離。繼失去滅世魔神之後,東方烈車連生物裝甲也失去,哪怕空氣依舊灼熱,但他便只能感覺到一種由死亡帶來的冷。與此同時,毀滅戰神也已經再度和他拉開一段足夠的距離。不由分說,便揮拳怒轟。比十個成年人加起來還要更大的拳頭活象一座活動的巖山,重重砸在東方烈車身上。

一種無比痛苦和絕望,但同時又夾雜了欣慰和解脫的奇怪表情,因此而浮現平原星東帝皇眉宇之間。隨之他便被徹底粉碎,永永遠遠地消失於人世間。無論如何,他終於也可以再度和南天尤問見面了。如果……當真有地獄的話。

放下雙手,舉目環顧四周。從毀滅戰神雙眼當中看出去,縱使大地瘡痍遍佈,縱使天空愁雲慘淡,縱使熔岩依舊沸騰,縱使空氣依舊滾燙,不過除此以外,無論往那邊看,都已經找不到有資格被自己稱呼爲“敵人”的存在了。事實上,在這一刻之中,使用着毀滅戰神作爲武器的藍海,無論從任何角度任何意義上而言,都已經是真真正正的“天下無敵”。

當然,“天下無敵”並不能便直接等同於沒有敵人。〖藍國〗未滅,“天王之王”剎亞亦依舊未死。藍海深深相信,自己這位表兄胸中的野心和理想,是不可能如此簡單就被打消的。但是,當滅神天王被滅世魔神所破,接下來毀滅戰神又將滅世魔神徹底抹殺之後,那麼只要剎亞的智商依舊正常,他便決不可能冒上輸幹自己所有籌碼的巨大風險,堅持仍要在今天將無意義的戰爭延續。所以……結束了。這漫長的一天,現在終於可以結束了。

無敵的毀滅戰神開始自動分解。初代魔神、飛魔神、毒魔神、甲魔神……它們一頭接一頭地解除了融合狀態,從主體身上離開。片刻之後,那名頂天立地的巨人再不復存在,取而代之者,便是黑壓壓的魔神軍團與大鐵鳥兵團,合力佔據了這整片空間。可是無論魔神抑或大鐵鳥,這剎那它們也變得極不起眼。真正能夠引人矚目者,便只會是一個人:藍海。

單手倒提“無我•悟”,腳下踏着大鐵鳥軍團的首領“王飛”,藍海緊緊抿着嘴脣,眉宇間全無半分勝利之後的喜悅,只有一抹淡淡寂寥之情。仔細看的話,更可以發現他的面色顯得前所未有地蒼白,竟是沒有絲毫血色,神情更顯得說不出地憔悴。

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大地,直過去好半晌,藍海才終於徐徐嘆出一口氣,隨即沉聲道:“讓所有魔神都進入深海,沒有我的命令,便不要再出現來。大鐵鳥兵團也跟隨它們過去,隨時保持着密切監視。不過,留下十隻大鐵鳥跟我一起來。一號,你可以聯繫到‘皇極驚世’的,對吧?那麼,帶我下去吧。現在……應該是收拾殘局的時間了。”

“樂意至極。一號遵命。”沒有再自稱“王飛”這個名字,即使依舊是冰冷的機械語調,但其中卻明顯蘊藏了恭敬和尊重。假如說先前在它的核心智能程式當中,還殘留着些許桀驁不馴的話,那麼此時此刻,在藍海展現出其無上智慧與勇氣之後,這最後半絲桀驁也已經徹底消失。取而代之者,就是它百份之一百的忠誠心了。也只有到這時候,當年由白千軍親手製造的白家守護神,才真真正正地脫離白家,改而成爲藍海最忠實之下屬。

毀滅戰神和滅世魔神相互之間的爭鬥,直鬧得天翻地覆。不但武神大會會場和海虎第五城被徹底摧毀,甚至方圓上千公里範圍之內,也再難找到一片依舊完好的土地。幸虧先前白家已經考慮到武神大會可能出現失控,於是特意將會場設置於遠離人煙,獨處大沙漠之中的第五城。這樣一來,即使出現任何意外,也可以將傷亡儘量減少。只不過……

哪怕事前已經有了預防措施也罷,到最後,整座第五城仍舊被無可抗拒的力量從地圖上徹底抹去。而以及來自大地各國各族的強者們,也幾乎被全滅。哪怕詳細犧牲名單目前尚未出爐,但但死亡人數幾近百萬,這已是板上釘釘一樣的事實了。所以即使取得勝利也罷,藍海也完全沒法子感到高興。確確實實,無論如何也不能啊。

爲什麼需要這樣呢?先是月球的一億二千萬人民,然後此刻又是大地的百萬人口。如此接連不斷的大規模殺戮,當真是有必要,絕對無法避免的嗎?地球足夠大,太陽系足夠大,宇宙足夠大。當人類科技已經發展至能夠改造星球,並且自由在宇宙中任何地方定居時,爲什麼還要爲了那虛無縹緲的所謂霸權,而像滅殺螻蟻那樣無情地對待自己的同胞呢?人類難道不是萬物之靈嗎?從懂得鑽木取火而脫離了矇昧野獸開始,人類文明至今已經走過數萬年。但爲什麼如此長久的時間,竟然還不能令人類取得領悟,學會擺脫內心那種由原始慾望所引發的自相殘殺呢?

沒有答案。這些問題太複雜,也太深奧了。藍海並非什麼哲學家,所以他可能永遠也尋找不到答案。而現在,並非是思考這些哲學問題的好時候。所以還是收拾雜念,專心去收拾殘局吧。彈指剎那,殘破不堪的〖燎原火〗已經出現在面前。它斜斜躺在一片已經完全琉璃結晶化的沙漠之上,船身各處不斷升起縷縷黑煙,情況顯得十分悽慘。但若與不遠外的〖軍艦島〗相比,則它又顯得好多了。作爲曾經充滿威儀,教人乍見之下便爲之肅然起敬的白家帝皇座艦,如今〖軍艦島〗只剩餘三份之一殘骸,無法再度飛上天空,它便只是塊廢鐵而已。

艦毀,人未亡。白愁、白五世、白露寶、白天高、還有雷奧與海撒等白家皇族的成員們,如今就站在這塊廢鐵的甲板之上。縱使他們都親眼看見毀滅戰神已經分解,所有魔神也都被遣返了,甚至連大鐵鳥亦只剩餘十只還留在天空上,但當藍海踏着“王飛”從天空上降落下來的時候,白家皇族的成員們——除去海虎武神是唯一例外——眉宇間全部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極明顯和濃烈的畏懼與忌憚。

暫時沒有理會他們。藍海腳下微微使勁,控制“王飛”在半空中作出了一個優雅而流暢的迴旋動作,向〖燎原火〗飛出。在戰艦甲板上、藍姬、秋夜、羅比、三眼武神、克豹、狂風、銀河、奧雲等自己人,都滿懷着欣慰和興奮的表情站在甲板上,迎接藍海的迴歸。

距離衆人只餘下幾米之遠,藍海隨手將“無我•悟”一拋,徑直縱身躍出,輕飄飄降落甲板。在“王飛”仰首張開嘴巴,將兇刀吞入肚中進行保管的同時,藍海已然被第一時間衝上來的藍姬緊緊摟在懷裡。這位曾經獨立撐起藍家,從任何角度評價都絕對和軟弱無緣的女強人,此刻卻只顫抖着叫了一句“海兒”,然後已經泣不成聲。晶瑩淚珠只在眨眼工夫,就把藍海肩頭的衣服打成了一片透溼。

兒行千里母擔憂。更何況藍海並非僅僅簡單遠行,而是豁出性命,去和足有滅世之能的恐怖敵人拼命?藍姬會有這樣的反應,也就不足爲奇了。不過,她畢竟是位極堅強的女子。所以失控的情緒只是稍作宣泄,已經重新納回正軌。她收住泣聲,運起磁場力量將淚水蒸乾,雙手改爲按着自己兒子的肩膀,稍微將他推開一點,認真看了幾眼。隨即破涕爲笑,驕傲地道:“海兒,姑姑好高興。現在,你已經是真真正正的天下無敵了。”

僅作淡淡一笑,未將這個所謂的“天下無敵”榮銜放在眼內。藍海關切道:“姑姑,妳沒有受傷,那便比什麼都好了。”隨之回首向四周環視一週,嘆道:“很好。看來大家都沒事。總算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吧。”

“我們沒事,但是你……”三眼武神搖搖頭,及時將下半句說話咽回去。而除去他和藍海自己兩個以外,四周所有人都不明白,也沒特別關注這半句未盡之言所蘊藏的意思。藍海則用目光向他示意,讓他不要泄露這個說出來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也改變不了什麼的秘密。然後故意改過話頭,凝聲道:“五千年前,藍夢祖先曾經使用過的‘創夢奇毒’,因爲太過陰損,危害太大的緣故,所以一直以來,〖藍國〗都有立法嚴格禁止後人再使用它。沒想到……”

“不但發動政變自任‘天王之王’,而且還私底下製造‘創夢天王’,剎亞那小子,破壞禁令的事情做得還少嗎?”藍姬恨恨道:“早知道他竟然是這種喪心病狂的傢伙,當初我就應該……唉~不說了。海兒,你身上的毒還未化解。這樣下去會對身體有很大傷害啊。‘皇極驚世’已經把解藥製造出來了,你趕快進行注射啊。”

說話之間,藍姬揮手向後一招。一部約莫只有兩個巴掌大小的自動飛行器,立刻在“皇極驚世”控制下從船艙中升起,並且自動飄到藍海面前。其蓋板自動翻開,顯露出裡面所放着的一支手槍型液壓式注射器。透過半透明槍管,可以非常清楚地看見,那裡面正有大半管藍色半透明液體。藍海伸手取過注射器,回頭向其他人問道:“你們都注射過解藥了嗎?”

三眼、克豹、狂風、銀河等剛纔也站在武神大會戰臺之上,同樣中了毒的強者們先後點了點頭。藍海輕輕舒口氣,挽起衣袖將注射器壓上自己胳膊,然後扣下了扳機。伴隨着解毒劑進入體內,一股清涼的感覺也立刻在體內迅速蔓延。“創夢奇毒”盤踞體內而帶來的那種桎梏感,因此而徹底冰消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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