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痛的人是張寬,他被手銬反銬着給扔在了門衛室裡面的牆角邊,因爲手銬銬得非常緊,都磨破了皮,血肉模糊,再加上又冷得難受,開始又極爲害怕,但後來見到張燦一家人出來,看起來好像並不是他想的那麼糟,忍不住就大聲叫了起來。
抓張寬的那幾個人一聽張寬叫了起來,其中一個一急,順手就給了張寬一個耳光,低聲喝道:“別吵,再吵弄死你!”
這個舉動卻是被張漢澤看到了,蘇雪冷冷的道:“這麼個小地方,當真是天高皇帝遠啊,好威風,好煞氣!”
張漢澤一臉訕然,當即喝道:“還不趕緊把人放了!”
那個警察卻是愣愣的回答道:“他是來劫人的同夥……”
“你……”張漢澤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衝着羅洪春又說道:“你看看,你都帶了些什麼人?你都把縣公安系統帶成了什麼樣子!”
羅洪春頓時訕訕然的說不出話來,下屬越不像話,他這個縣委書記能好到哪裡去?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他這個一把手自然也逃不了責任,但羅洪春當然明白,在這個現場卻是不能說出來,否則給蘇雪這個神秘人看到的就是一場狗咬狗的大戲了,現在的他們,只能儘量把影響消除到最小最低。
羅洪春親自拿了手銬鑰匙過去給張寬解了銬,然後就給那個說話的警察踢了一腳,惱道:“你被停職了,回去寫檢查!”
張寬被解了手銬後,看到形勢急轉,似乎對張燦一家極其有利了,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但見市委書記都在討好着張燦這一家人,那肯定就不會有什麼事了,所以他也沒打算再悄悄溜走,索性跑了過去跟張燦一家人站在一起,看看戲再說。
已經凌晨兩點過了,天氣也越來越冷,張漢澤見張燦一家人都這樣站着,趕緊自作主張的叫人再弄來幾把沙發給他們坐。
張寬見張國年和劉春菊有點發抖,心裡一動,趕緊又跑出去到車上把他們帶來的毯子取了過來,然後遞給張國年夫妻,“年叔,嬸嬸,把毯子蓋到腿上,暖和點!”
說實話,看到一場子的大官們都站着,張國年夫妻又怎麼敢那麼放肆?一力推辭着,但張燦和蘇雪兩個人卻是把毯子接過來,直接給他們蓋在了腿上,蘇雪更是說道:“別擔心,你們兩位老人家就好好的等着等結果好了,其他的什麼都不用管,有張燦在呢!”
蘇雪說這話,那當然是要給張燦面子了,是他們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她這個當媳婦的自然是要向着丈夫了,再說,看到張燦的親哥哥被整成這個樣子,她心裡早就氣得不行了,以她看來,那當真是無法無天了,真想不到,一個小小的縣城,竟然會搞得這麼烏煙瘴氣的!
而實際上,張漢澤還沒有李科長明白蘇雪的底細,在場的所有人當中,只有李科長看到李東國的證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而張漢澤還只是在猜測中,因爲給他打電話通知辦這件事的是市委書記,對他也沒有說太多的話。
其實這也不怪張漢澤的上級,那個市委書記同樣也是捱了一頓莫明其妙的訓斥後,再讓他把話傳下來的,一層一層的往下傳消息,但卻又都不會把上面的底細身份透露出來,是以越傳到下面,下面的人就越惶恐越不知道形勢了。
在等待的時候,李科長終是覺得不妥,看到張書記站着不得勁的樣子,於是就偷偷溜上前,在張漢澤身後,輕輕扯了扯他的衣服。
張漢澤轉頭一看,見是個不認識的,正想惱斥他,但李科長卻是迅速的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張書記,我有秘密向您彙報……”
張漢澤本想斥責他不分場合,不分時間,但見李科長卻是伸手暗指蘇雪等幾個人時,心裡不禁一動,難道是關於他們的底細?
腦子裡一有這個念頭,張漢澤就點點頭,隨着李科長穿過人羣,到了辦公大樓的一個房間裡,進了房間後,李科長又把門緊緊關上了,然後才壓低了聲音對張漢澤說道:“張書記,我是看守所的李卓羣,張繼業的家人是今天晚上十二點鐘的時候到了這裡的,當時與門衛就起了衝突,然後我們這裡的幹警,以及我們通知的就近派出所的幹警一起包圍他們的時候,他們中間的一個人就直接對我出示了證件……”
張漢澤點了點頭,當即問道:“證件是什麼單位的?”
李卓羣把聲音壓得更低了,有些緊張的說道:“張書記,那個人的證件上寫着國家一級警衛李東國,這個一級警衛……”
“什麼?”張漢澤給嚇了一跳,他是縣委書記,對於警衛的性質當然是瞭解的,中央警衛處的警衛員們,也分了級別的,通常來講,正部級官員,也就是說,省以及自轄市的黨組書記,或者國家各個部委的一把手,他們都配備了一名警衛員,在級別上,他們配備的都是國家二級警衛員,而一級警衛,那隻會配備給國家領導人,以及超越部級官員的一個大員!
因爲有了市委書記的電話訓斥,張漢澤就知道他面對的肯定是極有來頭的人物,否則他的老大不會那麼不顧情面的訓斥他,而且說得毫無辦法,但卻沒想到,這來他地頭上鬧事的人,來頭也實在太大了吧?
張漢澤驚得呆了,好一陣子纔回過神來,見李卓羣還在緊張的注視着他,當即又低聲問道:“就是他一個人,還是有別的人?”
李卓羣立即又回答道:“像他一樣口音的人有兩個,但他們似乎都不是主要人物,他們一直都護着那個長得極漂亮的女孩子,我估計……我估計她纔是最重要的人!”
張漢澤頓時又想起那個讓他印像尤其深刻的漂亮女孩子來,這時再想到她一口標準的京腔時,張漢澤背上又冒出冷汗來了,蘇雪的漂亮尤在其次,她身上那種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高貴氣勢卻是很明顯的,如果李卓羣說的是真的,那兩個警衛當真是一級警衛,那這個蘇雪的來頭就太嚇人了,她身後,或者說是她的家庭吧,至少都會是超過省委書記以及部委級官員的地位,惹到了這種人,他只能自求多福了,再說,這件案子很明顯的就是陷害,人家更是佔理的一方,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這個狗日的汪曉華!”張漢澤忍不住就喃喃罵了一聲,李卓羣一聲都不敢出,望着張漢澤聽他的吩咐,到了目前這個形勢,他已經完全沒有了主見。
張漢澤停了停,聽到外面有車響的聲音,知道是去抓李天國父子的人回來了,當即對李卓羣囑咐道:“好,我知道了!”
出門的時候,張漢澤又轉身對李卓羣說道:“一定要保密!”
李卓羣直是點頭,對於這件事的利害關係,他當然是明白的,只期望張漢澤不會出事,憑着今天晚上的行動,估計是會在他心裡留下印像吧。
外面的人,的確是公安局的人把李天國和李勇父子帶過來了,這一對父子各自找了女人擁着酣睡,被刑警隊的人叫醒了還極爲不爽,不過一聽到說張燦一家人到了看守所等候時,李勇就興奮起來了,又聽說張燦都回來了,那更是又氣又惱,本來聽說張燦死在了新疆,心裡就惱得不行,他死了就報不到仇了,但沒想到他又活着回來了,而且還自投羅網,還到了看守所,這不是自動送上門來嗎?
父子兩當即也沒有多想,刑警隊的這些人他們並不認識,但公安局有秦子劍在,這些人還不都是他的手下?搞不好就是他派來的,在路上時,李天國和李勇都追問了幾句,不過幾個警察都不出原因,只說到了就知道了,所以李天國父子都不再問了,尤其是李勇,腦子裡就在幻想着要怎麼整治張燦的事了,這段時間把張繼業整慘了,但心裡總是覺得不過癮,現在可好了,只要把張燦踩在腳下,那纔是真正報了仇了!
到了看守所,一下車,李勇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張燦一家人,又看到了蘇雪,不由得一愣,這個女孩子是誰?竟然這麼漂亮,比劉小琴劉小麗姐妹都還要漂亮,看到她緊緊的依偎着張燦時,李勇更是惱怒,這狗日的,死到臨頭了,還要帶着女人炫耀!
李勇一見張燦風光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就虎虎的大步跑上前,到了張燦面前,就伸着他那缺了兩個手指頭的右手,指着張燦就開罵了:“好你個狗日的張燦,竟然敢跑回來了,這可好,你自投羅網,老子今天就要你好看……”
“放肆!”張漢澤一見李勇如此大膽,忍不住就怒喝起來,當真是死到臨頭都不知悔改。
而李勇和李天國父子都才見到,喝止他的人竟然是縣委張書記,一轉眼間,又見到縣裡的那些單位的一二把手都在這個場子裡面,而他們依爲靠山的秦子劍秦副局長此刻蹲在一邊簌簌發抖,身邊還有兩個警察似乎是在看守着他,樣子有些不對勁。
不過李勇沒有他老子那般好眼力,他還以爲張書記也是來爲他督促這個案子的,當然他不會狂妄到以爲縣委書記是看在他面子上,而是覺得秦子劍和汪曉華有那個能力,因爲一早聽他老子說起過,別看他們這裡小小一個縣城,卻依然是龍爭虎鬥的,水深着呢,縣委張書記跟縣長鬥得天翻地覆的,因爲縣長是本土人,根扎得牢,而張漢澤是外來戶,在兩者相鬥中,隱隱還落了下風,所以想把汪曉華這些要害人物拉到手下來,估計張書記就是因爲汪曉華和秦子劍的關係纔來到這裡的!
“張書記,您也來了?”李勇當即堆起了笑臉問着,以他的身份,自然是遠不夠格跟張漢澤說話論事,但趁這個時候跟張漢澤把關係拉近點,也不無好處。
而李天國就有些詫異了,他還是明事得多,張漢澤一個縣委書記,又怎麼會在凌晨來到這個看守所的?照理說他根本就不可能來到這種地方,而且在這個廣場中,幾乎已經包括了縣裡要害部門的領導們,這個看守所的大院,幾乎可以比擬縣委大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