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着廊道走到了無憂閣前,這是一座兩層小樓,覆蓋着霜雪,精緻清雅。秋煙知道,無憂不喜見到生人,於是三人停在了門外。
未等秋煙詢問,無憂閣中傳來一個幽幽然的聲音:“秋煙姐,有事麼?”那聲音,似乎來自遙遠的空間,帶着絲絲傷感,讓人聞之憐惜。
聽到這個聲音,秋煙猜無憂已經知道她來了,而且下到一樓客廳,專門等候自己,於是朝房間裡說道:“無憂姑娘,蘇公子和雪姑娘要找你,他們說是你的朋友。”
良久,雅間裡幽幽傳來無憂的聲音:“我不記得有這樣的朋友,你讓他們走吧。”似乎帶着無盡的魔力,雖拒人於千里之外,卻讓人生不出絲毫不滿,反而更添幾分憐惜之意。
“無憂姐姐,是紫千姐姐讓我們來帝都找姐姐你的。”蘇羽和雪聽聞之,臉上露出一絲着急,然後,兩人好像心有靈犀般,不約而同地脫口而出。
紫千姐姐?
秋煙聽到這個名字,微微一愕,沒想到竟然是紫千姑娘讓他們來的。她清楚,無憂在帝都的朋友,除了太子和容公子,還有一個人——紫千,紫千並不住在帝都,但卻是無憂最要好的朋友,以姐妹相稱。
秋煙心中對蘇羽和雪聽的好奇更深了,重新打量着兩人。長相出衆,修爲過人,到底出自哪一個宗門呢?
沉默了幾秒鐘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房中響起,旋即,門“咯吱”被打開,一張傾國的容顏出現在三人眼中。
那張清豔容顏,不施半點脂粉,雪白的肌膚、淡紅的櫻脣、細細的睫毛,純淨的星眸,眼角淚痕依稀可見,顯然是剛纔彈奏的曲子過於傷感,勾起了她內心的痛楚。款式簡單的水藍色衣袍,剪裁合身,襯托着她精雕細琢,玉潤純白的香軀。略顯纖瘦,卻讓人平添一種油然而生的憐意。
“蘇弟弟,雪妹妹,真的是你們麼?”無憂話中帶着一絲興奮,看着蘇羽和雪聽,腦海中浮現出紫千所描述的俊男俏影,和眼前的才子佳人是那麼的相似,不過眼前之人倒是更加讓人感到親切。
“嗯。”兩人同時點頭,乖巧說道,“是我們,無憂姐姐。”
“真是太好了,紫千姐姐跟我提起過你們多次了,沒想到今天竟然有機會見到你們。”無憂臉上笑容綻開,上前一步,伸出手,緊緊拉着兩人,一如早已熟悉的好朋友。
“無憂姑娘,你們進屋裡聊吧,外面風寒雪大。”秋煙笑道。無憂來到帝都快兩年了,她卻也很少見到無憂這麼開心的,記憶中,也只有紫千來的那幾次,沒想到今天又看到了無憂燦爛的笑容。
“嗯,秋煙姐,你忙吧,我要和蘇弟弟和雪妹妹進屋裡好好聊聊。”無憂忽的想起什麼,對蘇羽和雪聽兩人問道:“你們應該餓了吧?姐姐叫人送點好吃的過來。”
“無憂姑娘,一會我送過來就行了。”正要離開的秋煙回身笑道。
“好吧,謝謝秋煙姐。”無憂也不矯情,說完,便拉着蘇羽和雪聽兩人進了無憂閣中。
無憂閣很是寬敞,繞過一面雪冷千山的屏風,裡面佈置落入眼中,一桌數椅,均是白玉材料,椅子上鋪着一面粉紅羽絨墊子,牆上掛着幾幅山水畫,畫風清寒傲骨,還有幾盆綻放的紫鳶花和雪梅,爲屋內增
添幾分生氣,總的來說,這客廳簡單卻舒適。
“蘇弟弟,雪妹妹,你們怎麼突然想到來看姐姐呢?還有紫千姐姐怎麼沒來呢?”無憂接連問道,“聽紫千姐姐說,你們是居住在高聳入雲的離恨雪峰上,還有一座美麗的宮殿,是不是真的呢?”
“無憂姐姐,你先不急,我慢慢講給你聽。”雪聽笑道,然後細細講述了事情的經過,說到竟然有人到雲杉鎮找紫千姐姐麻煩的時候,無憂一臉擔心。
“幸虧紫千姐姐回到了火羅國。”無憂心中暗暗慶幸,只是沒想到那些黑衣人竟然是二皇子派去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無憂腦海浮現一個少年的身影——
“姐姐,你沒事吧?”雪聽還以爲無憂被自己的經歷嚇到了。
“啊?沒事。”無憂回過神來,輕舒一口氣,問道,“對了,給姐姐講講你師父的故事,好嗎?”
蘇羽和雪聽對師父極爲尊敬與崇拜,自然很樂意的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三人閒聊不久,小二就把客棧的美食給送來了。
“先吃點東西,等會咱們再聊。”無憂道。
蘇羽和雪聽聞着飯菜之香,肚子咕咕作響,特別是蘇羽,方始坐下,便開始狼吞虎嚥,風捲殘雲,完全不顧形象。
無憂夾了幾口,便停下來,看着蘇羽那吃相,臉上浮起一絲笑意,雪聽見之,不由得問道:“無憂姐姐,你怎麼不吃呢?”
“啊……你們吃吧,姐姐不餓,記得多吃點。”無憂道。
“對了,無憂姐姐,之前你彈奏的曲子好感人哦。不知道,那曲子叫什麼名字呢?我在離恨天宮都沒有聽過。”雪聽突然想到那麼悲傷的琴曲,仰頭問道。
“琴譜麼?”
無憂嘴脣微微蠕動,那是無憂自創的琴曲,對雪聽說道:“那首琴譜名字叫做‘雪祭’。怎麼,難道雪妹妹也通曉音律麼?”
雪祭?
好悽美的名字呢,雪祭,難怪琴音聽起來那麼的哀傷,只是,難道真的僅僅是爲了祭奠無邊的飄雪麼?
雪聽想着,然後笑着回答道:“嗯。師父教過我們一些彈奏的技巧。不過遠遠沒有姐姐彈得那麼動聽。”
“是呀,姐姐的‘雪祭’彈得太好了。”蘇羽插口道,“我從沒聽到過那麼令人心情沉重的琴曲。”
“嗯,羽師兄說的對。無憂姐姐,你能夠叫我們彈奏那首雪祭麼?”雪聽眨着眼睛問道。
“這……”無憂並不想把這等哀傷之曲傳給二人,但是看到雪聽那渴望的眼神,心中一軟,終於點頭道,“好啊。等咱們吃完飯再說。”
“好耶!”
雪聽聽到無憂答應自己,歡呼笑道:“謝謝無憂姐姐。”
兩天後,蘇羽和雪聽就完全掌握了“雪祭”的音律和吹彈技法,完全不像是剛剛學習彈奏“雪祭”的樣子,這讓無憂大爲讚歎,兩人悟性之高,心靈之聰慧。
不過,蘇羽和雪聽彈奏出來的“雪祭”,與無憂彈奏的還略有差別,兩人對“雪祭”的神韻意境把握也極爲充分了,只是,無論如何,還是彈奏不出無憂暗藏在琴曲中,那種失魂落魄,傷痛欲絕而又心有不甘的情感。
或許,只有親身體會過那種令人痛不欲生的
經歷之人,才能夠真正的獲得“雪祭”的靈魂。
雪聽曾經問過無憂,那首“雪祭”背後的故事,但是無憂沒有告訴兩人。當時,雪聽從無憂那黯然的神色中知道,無憂情願把那段傷心的過往永遠埋藏在心底,也不想打開某個心結。雪聽也不再去追問,心想只要無憂姐姐願意說的話,自然會告訴自己的。
第三天早上,“無憂閣”二樓的無憂小築中,蘇羽、雪聽和無憂三人在研究琴簫音律,渾然不顧時間流逝,反正兩人此番下山也是歷練,只等百花會結束後,再去火羅國找尋紫千姐姐。
至於師父,他們雖然掛念,但也不是過於擔心,美女師父的武功那麼高,還有瞳哥哥陪在身邊,世間可以傷害到師父的人,屈指可數。而且,說不定兩人還能夠遇到師父呢。
無憂閣外一片風雪迷離,珠簾內香爐青煙嫋嫋,玉石桌上小火爐爐火燃得正旺,還煮着可口的梅子酒。
“無憂姐姐,神木國有什麼好玩的麼?”雪聽從無憂口中得知,無憂來自東部神木國,而瞳哥哥也是神木國的,不知道瞳哥哥有沒有見到過無憂姐姐呢?
“我也不清楚,自小我就待在家裡,學習琴棋書畫,極少出門。”無憂回想起那一段日子,滿目憧憬,說道,“不過,我聽說,神木國每年都會舉行一次‘神木聖典’,舉國同慶,很是熱鬧的。可惜,我也沒看過,只是聽蕭少爺說的。”
“神木聖典?有沒有咱們雪國的祭雪大典熱鬧呢?”雪聽不由得來了興趣,仰頭追問道。
“姐姐,那蕭少爺又是誰呢?”蘇羽捏着白瓷酒杯,往口中倒了一杯美酒,耳邊聽到無憂忽然提出一個蕭少爺,隨意問道。
“呵呵,神木聖典熱鬧非凡,自然不亞於咱們雪國的祭雪大典,畢竟那是普天同慶的節日。雪妹妹如果想去看的話,到時候我可以叫蕭少爺帶你去看。”無憂道。
“至於蕭戰大少爺,當年,就是他把我帶到神木國的。”無憂眼中流露回憶,往事歷歷在目,幽幽然道,“如果沒有蕭少爺,或許我也見不到你們了。”
聽到無憂後面一句話,蘇羽放下手中酒杯,臉上微微一沉,到底無憂姐姐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對了,那首‘雪祭’背後描述的或許就是姐姐那段不堪回首的經歷。
雪聽眉頭一皺,思考着無憂最後那一句話,撅着嘴問道:“無憂姐姐,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無憂略微蒼白的嘴脣輕輕開啓:“往事隨風,都已經過去了,不提也罷……”
雖然口中說不提,然而,她的內心卻始終無法將之放下,如此說,不過是敷衍雪聽兩人罷了。
仇恨,始終烙印於心;傷痛,永遠刻骨銘心。
幾片雪花,忽然隨風飄進無憂閣裡,悄然落在無憂如玉的脖頸,冰涼透心,她卻渾然沒有發覺。
雪聽聞言,不再說話,氣氛忽然變得有點沉悶,這時候,眼力過人的蘇羽,遠遠看到無憂閣外,秋煙正從對面的長廊走來,身後還有一個陌生的男子身影,蘇羽不由得開口道:“無憂姐姐,老闆娘來了,還帶着另一個人呢。”
(更新到,晚上上網不給力啊,打開個網頁都等半天,嗯,決定了,更新還是放在下午六點半,大家見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