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以前,無憂本有着幸福的家庭,過着快樂的童年,然而,七年前的某日,一場噩耗,打破了無憂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那是一個溫馨的雪夜。
雲櫻哼着小調,一路趕回家中,她是個比較貪玩的女孩子,平時也是到了入夜纔回家。
然而,這一次,雲櫻還沒進入家門,就聽到裡面傳來吵鬧的聲音——
“雲殊,你就別反抗了!”
“雲某已經說過,終生不再爲仕,你們還是走吧!”毫不猶豫的逐客令,“——櫻紅,送客。”
“哼,雲殊,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這人顯然憤怒了。
“趙大人,別跟他廢話。但有不從者,視爲叛國罪人,一律格殺勿論就是了!”
這一句話出自一個少年的口中,雲櫻聽了,心中大驚,側着身子,靠在土牆上,探出腦袋,往家裡望去。
只見裡面有好多士兵,圍住自己的父母,她還看到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華服少年,流露着尊貴威嚴的氣質,另一箇中年人是陳雄大人,她曾經遠遠見過幾次。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爲什麼他們要抓爹爹呢?
雲櫻臉色煞白,爹爹那麼好的人,就連跟鄰居吵架都不會,怎麼會惹到這些惡人呢?
院子中,雲殊袖袍垂下,不動如山,他問心無愧,又豈會畏懼區區恐嚇呢?
雲殊的夫人櫻紅,臉色蒼白,擔心而柔情的看着自己的夫君,這種情況下,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做些什麼?
“雲大人,怎麼不見你的女兒呢?”趙大人見到無計可施,忽然陰險的笑道,“不知道如果用你女兒來換,你會選擇哪一邊呢?”
衆所周知,雲殊有個愛女雲櫻,小小年紀,卻長得國色天香,乃是雲殊的掌上明珠,心頭之肉。
“你把櫻兒怎麼了?!”果然,雲殊臉色大變,櫻紅聽到他們竟然要傷害自己的乖女兒,腦袋轟然一陣雷鳴,眼前一黑,就要暈倒,好在雲殊眼明手快,一把摟進懷中,急切道:“你沒事吧,櫻紅?”
櫻紅微微回過精神,但是臉色蒼白如雪,不帶一絲血色,柔聲道:“雲哥,櫻兒她怎麼還不回來呢?我怕——”
雲殊想起自己女兒的歡聲笑語,又深情地看着懷中的愛人,突然間感到莫大的痛苦,他該如何選擇?
“唉!罷了!罷了!”雲殊心中長嘆,他無論如何,也不允許自己的妻女受到任何的傷害,對懷中傷心的佳人安慰道:“櫻紅,你放心,櫻兒不會有事的。”
櫻紅柔情似水,突然間,有種想哭的莫名衝動,她的雙眼微紅,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卻沒有哭出聲來。她知道,夫君不希望自己哭哭啼啼的,她要堅強!
雲殊轉過頭,對二皇子說道:“要我答應你們也行,不過我要保證我的妻女的安全。”
“雲大人放心,現在你的女兒不在我們手中。”趙大人見到事情轉機,喜道,“你女兒的安危完全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雲殊看對方不似說謊,猜想女兒可能是貪玩過頭,這才遲遲不歸,心中略微放鬆,頹然道:“好,我答應你們。”
“哈哈,雲大人,這就對了。那就這麼說定了,
明天我會派人前來接大人入宮的。”趙大人哈哈笑道,終於解決這一件麻煩事了。
門外,雲櫻雖不知道自己爹爹答應了對方什麼,但是看到爹孃的傷心無奈的樣子,也知道並不是好事。終於也忍不住站了出來,一路跑着走進自己的家中,口中喊道:“爹爹——”
院內之人都望着跑進來的雲櫻,似乎沒想到竟然被一個女孩子偷聽了這裡的講話。
雲櫻撲進了雲殊的懷中,呼喊着爹孃,雲殊那兩隻手,好像遮天的羽翼,輕輕摟着櫻紅和雲櫻,給與他們保護和溫暖。櫻紅用纖纖玉手,輕撫女兒的腦袋,溫情脈脈,一家人,緊緊擁在一起。
二皇子看着雲櫻,精緻的五官,粉紅如桃的臉蛋,眼角溢出晶瑩淚珠,竟是那麼的楚楚動人,他一個黃毛小兒,也忍不住微微心動。
“雲大人,那我們先告辭了。”趙大人見到事已辦成,便和二皇子帶着自己的人離開了雲殊家。
這,註定是一個不眠的雪夜,一個難忘的雪夜。
翌日,雲殊進宮。
雲櫻和櫻紅望着茫茫雪天,兩人的眼睛通紅,淚痕滿面,她們知道,雲殊這一去,不知道要何時才能回來了。
半年時間,眨眼過去——
雲櫻歡樂的生活已經不復存在,每日蹲坐在家門口,盼望着爹爹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櫻紅每日以淚洗臉,半年的時光,她的眼角爬上了皺紋,她,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
但見淚痕溼,不知心恨誰。
或許,要怪的話,便只能夠埋怨蒼天不公了。
“櫻兒,外面風雪大,快進屋裡來啊。”她的聲音略帶沙啞,看着失去爹爹在身邊的女兒,再不似往日活潑歡笑,心中酸酸的。
“嗯,娘,爹爹什麼時候回來呢?”雲櫻仰頭問道。
是呀,他什麼時候回來呢?
這半年時間,雲殊回過兩次,每隔一個月回來一次,現在應該到了回來的時間了,怎麼還不見他的身影呢?
“傻丫頭,別想那麼多,你爹爹公務繁忙,可能抽不出身來。”櫻紅安慰道。
可是,自己能不想念麼?這只是一個自欺和欺人的美麗藉口罷了。
不過,雲殊的確很忙。
這半年,整個雪國已經沒有大規模的混亂,開始真正安定下來。治國安邦,雲家世代是能臣,這才半年,雪國的混亂動盪就基本上安定了。這其中,自然少不了雲殊的功勞。
此刻,雲殊站在窗前,看着漫天雪花,眉頭緊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從來沒有這麼勞累過的,半年時間,伏案辦公,如今鬢已霜霜,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年光陰。
他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爲,雪國的動亂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平定,又豈能夠不帶一絲血腥呢?只是,這付出的代價未免太高了吧?他也不曾想到,自己的雙手竟然有一天會沾滿血腥,最近他每天都會看到無數的冤魂厲鬼,夜裡來找他索命,甚至有時候大白天也有這種錯覺。
許是自己的罪惡太深了?
雲殊回頭,看了看案桌上的那一卷文書——《安國策》,裡面傾注了他畢生的心血,治國平天下,單是依靠
暴力血腥,註定不會爲上天所容。所以,他把仁義之道的治國方針寫了出來,希望當今皇帝可以採用自己的這套治國之策。
“只是對不起你們母女倆了。”
兩天後,雲殊讓心腹暗中來信,讓櫻紅帶着雲櫻離開雪國,自己忙完公務就會去找她們。
“櫻兒,你先走,孃親留下來陪你爹爹一起。”櫻紅接到這封信,心中重重撞了一下,該來的總會來的。她不打算離開帝都,讓女兒先走。
“娘,我不走!我要和爹一起走!”雲櫻梨花帶雨,倔強說道。
櫻紅看着自己的女兒,於心不忍,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夠讓女兒冒險的。
最後,雲櫻還是被帶走了——就連雲櫻也想不到,自己會睡着,醒來後,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帝都。
馬車停下來,四周靜謐,空氣中散發着血腥味。
她推開馬車上的窗簾,頓時被眼中的景象嚇呆了。
——馬車周圍,躺着五六具屍體,旁邊甚至還有一些屍體的斷手斷腳,鮮血黑紫,血肉模糊,沾染着白雪,分外觸目驚心,就好像是地獄一般。
雲櫻突然感到胃中一陣翻滾,腳下輕飄,臉色蒼白,無一絲血色,屍體,這麼多的屍體!
“哇——”她閉上眼睛,然而,腦海中恐怖的畫面揮之不去,再也忍不住,嘔吐起來。
她終究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姑娘,哪裡見過如此恐怖嚇人的景象,何況,這片雪山裡只有自己一人。
等到把胃中清洗一遍之後,雲櫻這才感覺好些,扶着車沿下去,一隻手捂着鼻子,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她找到了爹爹的心腹——不過,他已經死了。
“爹,娘,你們在哪兒?”
雲櫻彷徨無助,哇的哭了起來。
鵝毛大的雪花簌簌落下,天地冰冷得如同地獄,像要把雲櫻瘦小的身影凍成一個白點。
走了一天,雲櫻去到一個小鎮——木楓鎮。她從來沒有出過帝都,所以沒有認識路,只能憑着感覺走,木楓鎮位於帝都哪個方位,她渾然不知。
她薄薄的嘴脣已經凍得發紫,綻放如花骨朵,血絲從裂口滲出,無比的刺痛,可是爲了趕回帝都,她又哪裡管得上這些呢?
蜷縮在一個無風雪吹到的屋角處,雲櫻感到又累又餓又冷,雖然她身上穿着厚實的羽絨衣,但那股寒意是來自於體內的。
靈魂上的寒冷,又有什麼可以驅逐得了呢?
“爹爹和孃親都不要櫻兒了——”
原來,雲櫻從鎮子的人口中得知,自己的爹爹已經死了,皇室對外宣稱,雲殊是爲雪國的政務操勞過度而死的。爲此,皇室追封雲殊爲安國侯。可是,這又不能讓爹爹回到自己的身邊,有什麼用呢?
她還聽說到,自己的孃親聽到爹爹的死訊,也追隨爹爹去了。
幾天的時間,雲櫻突然就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孤兒。
雪國之大,她一個弱小孩子,又將何去何從?
(ps:殺手這章的時候感到無比糾結,原因就不說了——喜歡的朋友請收藏個,有好的建議和意見,可以加書頁上的羣或者留言提出哦,不勝感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