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六章 宴會變故

甲斐,躑躅崎館,武田勝賴與上杉謙信和北條氏直會面,這一次北條家出動了五色備,北條綱成親自出馬。北條家出動兵馬三萬人。

現在的北條家已經不懼怕武田家了,至少在北條綱成眼裡,目前的武田家中,沒有和他齊名的武將了。

至於上杉家的話,也就一個北條景廣可以和他抗衡了,其餘不足道哉。

大殿裡,武田勝賴、上杉謙信和北條氏直三人坐在主位上,不分上下,接着北條綱成坐在下首首位上,隨後有直江景綱、北條景廣等人。

武田勝賴舉杯道:“今日我們聚集在這裡是爲了匡扶天下正義,征討亂臣武田正信!足利將軍說了,只要我們平定武田正信,朝廷一定會重謝我們,我們也會是幕府的忠臣!”

北條綱成問道:“武田大人,在下想問一下,如今我們聚集在躑躅崎館,一共有八萬人,那麼北陸武田正信有多少人?”

已經接管武田家情報系統的真田昌幸出言道:“綱成大人,在下已經讓亂波們去打探過了,這一次武田正信出兵六萬人!

其中騎兵五千人,鐵炮足輕一萬人,弓足輕兩千人,槍足輕四萬三千人。不過……”

“不過什麼?不要吞吞吐吐。”北條綱成皺眉道。

真田昌幸看了一眼武田勝賴,武田勝賴直接點頭。

“武田正信所領六萬大軍,有一萬人至少是旗本武士的裝備,另外五萬人的裝備也十分精銳,絕非烏合之衆。”真田昌幸出言道。

北條氏直驚訝道:“一万旗本武士的裝備嗎?武田正信怎麼會如此有錢!其餘足輕的裝備到底有多好了?”

真田昌幸出言道:“大概就和本家的赤備足輕,以及北條大人家的五色備差不多了吧。至於押送糧草的也相當於普通足輕了。”

北條綱成瞪大眼睛道:“此言當真?這確實太不可思議了,這樣精銳的裝備,主動出擊的話,損失會很大。”

武田勝賴笑道:“武田正信有什麼可怕的,前幾年每次面對我們武田家都不敢出兵野戰,上杉大人對此十分清楚。”

上杉謙信剛喝完一碗酒,說道:“確實如此,當年武田正信確實畏懼我和信玄公,不敢出城野戰,上一回野戰,他也是損失慘重。

不過,現在信玄公病逝,武田家多名重臣戰死,也不知道武田正信是否會壯大膽子,出城野戰了。

其實,武田正信出兵野戰對於我們來說,其實是一件好事,要是武田正信六萬大軍守城的話,以他的鐵炮,我們就會被困在城下。”

北條綱成出言道:“如今已經是四月份,陰雨見面,我們可以在雨天出擊,想必武田正信的鐵炮部隊就沒用了。”

上杉謙信搖頭道:“武田正信的鐵炮與衆不同,與他出售的鐵炮不一樣,我與武田正信第一次交戰的時候,就試過了,武田正信的鐵炮可以在雨天射擊。”

“雨天射擊?”武田勝賴大驚,雖然他也和武田正信交戰過,不過好幾次都是晴天,他沒在雨天和武田正信交戰,因此不知道這一點。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了,雖然上次在長筱城外,被織田信長的鐵炮部隊擊敗,但是,他的部隊幾乎要突破聯軍防線了,而且他出動的兵馬也只有聯軍三分之一,人少也是戰敗原因之一。

所以他想故技重施,想在雨天與武田正信交戰,這樣就可以廢除武田正信的鐵炮部隊,然而,上杉謙信的一句話讓他想起了長筱之戰。

武田勝賴輕哼一聲:“武田正信的鐵炮可以在雨天射擊的話,而且射擊的那麼快,我們進攻的話,真的對我們不利啊。”

上杉謙信點頭道:“之前還有根來衆和雜賀衆幫忙壓制武田正信的鐵炮隊,我這裡還有五百挺鐵炮大筒,與武田正信的鐵炮隊一比,根本不夠用。”

殿內的氛圍有些凝重,上杉謙信所說的根來衆和雜賀衆根本不可能來幫助他們了,現在根來衆一分爲二,津田妙算帶領一部分根來衆加入了石山本願寺,如今正和織田信長作戰。

同樣,雜賀孫市也是加入石山本願寺,內部一部分人在紀伊保持中立。

現在他們面對的難題,就是武田正信的鐵炮部隊,這可是一萬鐵炮足輕,野戰上,他們也沒有多少優勢。

這時候,真田昌幸出言道:“主公大人,各位殿下,其實就算武田正信有一萬鐵炮足輕,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北條綱成轉頭看着真田昌幸:“你有什麼辦法?”

真田昌幸出言道:“鐵炮足輕與弓足輕一樣,都缺少近戰防護,這樣的情況下只有騎兵可以對付,我們要做的是讓鐵炮足輕在戰場上,與槍足輕脫節,我們騎兵可以趁此機會切入其中,屠戮敵軍鐵炮隊。”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上杉謙信點頭道,“不過想讓兩者脫節的話,有些難度,武田正信多年來依靠鐵炮隊,自然也知道這些弱點,有些難啊。”

真田昌幸出言道:“所以我們應該利用地形分割武田正信的部隊。”

“利用地形?”上杉謙信眼前一亮,“不錯,這樣確實可以,真不愧是攻之彈正的兒子。”

真田昌幸很興奮,他的偶像其實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武田信玄。能夠得到上杉謙信的稱讚,這就讓他興奮不已了。

上杉謙信可是武田信玄的宿敵,和武田信玄不分伯仲,所以他的稱讚很有分量。

上杉謙信問道:“信濃四邊都是山,武田正信的先鋒已經到達美濃國了,看來出兵方向應該是信濃木曾家了。木曾家可有消息傳來?”

武田勝賴冷哼一聲:“武田正信尚未來之時,他就拒絕出兵,現在木曾義昌躲在木曾家的居城裡,等我大軍平定武田正信,再教訓他!

其實他不出兵也沒事,我們就在這裡先等一等,看看武田正信的成色,這樣也讓我們心裡有底。”

高阪昌信一臉驚訝,看着武田勝賴,出言道:“主公大人,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你就不怕我們這些家臣寒心嗎?”

武田勝賴大怒道:“該死,這是我的錯嗎?是他木曾義昌不遵照我這個家主的命令,既然這樣,我又何必去管他的生死!”

高阪昌信被氣的滿臉通紅,接連咳嗽,旁邊的穴山信君立刻安撫高阪昌信。

高阪昌信武田四名臣之一,彈正昌信,幼名春日虎綱,信濃海津城守護代,信玄近侍出身,用兵沉着冷靜,一擊不成,能全身而退。人稱“逃之彈正”。

甲斐伊澤豪農春日大隅之子,在武田家仕官。天文21年(1552)任侍大將,翌年出任信濃小諸城代。弘治二年(1556)任海津城城主,守護川中島一帶,封地7萬5千石。

永祿四年(1561)受信玄之命繼承高阪家。在同年的第四次川中島合戰中,擔任妻女山攻擊隊總指揮。加入信玄上洛軍,活躍於三方原合戰中。長篠合戰時爲防禦上杉氏守備北信濃。著有《甲陽軍鑑》一書,被奉爲甲斐軍學之祖。

穴山信君幼名勝千代,通稱彥六郎,左衛門大夫,玄蕃頭,陸奧守歷任。信玄女婿,母親爲信玄姐。

天正八年入道道號梅雪齋不白。勝賴時,爲親族衆首席,韭崎、下山領主,文化人武將,領民心中的好君主。

長篠會戰後謀叛投靠德川織田,保全了自己的領地。天正十年五月,隨德川家康拜見信長後在畿內遊玩。

本能寺之變後,企圖回甲斐重振武田家,在途中被暴動的農民襲擊,死於山城宇治田原山中。

武田勝賴繼續說道:“昌信大人,你年齡這麼高了,身體也不太好,還是早些下去休息吧!”

高阪昌信一把推開穴山信君,指着武田勝賴道:“豎子,信玄公奮戰一生的甲斐會會在你手裡的!”說完就不管不顧的離開了。

武田勝賴氣的滿臉通紅,緊抓着酒碟,手上,脖子,額頭上青筋暴起。

酒宴上突然爆發武田家家內醜聞,上杉謙信和北條氏直很快就退場了,這樣一直留着反而很尷尬。

而殿內的武田勝賴與諸多家臣沉默不語,有的人反而一臉常態,似乎這樣的事情出現的挺多。

出現這樣的事情,主要是武田信虎遺留下來的問題,武田信玄追放自己父親後,家中大事都是和家臣一起商量的。

武田勝賴不像武田信玄,喜歡和家臣們商討,他的治國方針與家臣們剛好相反,雙方之間的矛盾日益尖銳,這個矛盾在長筱之戰全面爆發,諸多家臣在此戰戰死。

經歷了長筱之敗,武田勝賴痛定思痛,開始實施武田家恢復計劃。首先,他更注重組建忠於自己的家臣團。家臣團的組建行動早在長筱會戰前就開始了,可以說長筱會戰時武田勝賴貿然出兵和他們也有一定關係。

其次,武田勝賴決定讓軍備近代化。在他寫給家臣的《軍設定書》中,他在家臣必備裝備中首條就寫上了“鐵炮”“彈藥300發”等語。

由此,他開始了武田軍團的改革。但是這一改革需要耗費鉅額的資金,而這對於此時的武田家來說確實是難以承受的。對此,武田勝賴也展現了其卓越的政治手腕。他把商人收編爲家臣,利用商人爲自己籌款,這在當時是極具新意且高明的手段。隨着這一策略的實施,武田家的軍備近代化開始步入正軌。

1577年,一位意想不到的使者來到武田勝賴面前。據《甲陽軍鑑》介紹,這位使者言“願過往之事付諸流水,結和睦之誼”

使者是織田信長的同盟使者。此時的織田家深陷包圍網之中,同時與足利義昭、毛利輝元、本願寺和上杉謙信對峙,情勢極其危險。

因此,織田方面希望能與武田修好並提出了優渥條件:滅上杉之後其領土由武田任意處置。面對這一條件,武田勝賴考慮再三,拒絕了織田的請求。同時,爲了鞏固織田包圍網,武田勝賴迎娶了關東有力大名北條氏政的妹妹,強化了同盟關係。

有人認爲勝賴在御館之亂中的選擇是錯誤的。撤軍留下上杉景虎不管,代價是得罪了北條。假如不從御館撤退,則上杉、北條、武田聯手,必能遏制織田東進。

這一立論的錯誤在於過於理想化。

是的,假如武田和北條一起堅持支持景虎,則或許景虎可以打敗景勝。但如此一來,上杉家等於成爲了北條的分家。在這種情況下,武田家等於處在織田、北條兩大勢力的包圍中了。

事實上,武田和北條的同盟從來就不是對等的同盟,一直以來,武田對北條處於半支配狀態,比較接近織田與德川的關係。

然而,假如北條家通過景虎順利支配了上杉家,雙方勢力對比則將完全改變,武田家反而將成爲北條的附庸,成爲北條家抵抗織田的屏藩。這種狀況是勝賴絕對無法接受的。

更何況,長筱之敗後,武田已失去了與織田爭鋒的可能。而困守貧瘠的甲信,無異於坐以待斃。當此情勢,武田家向東方擴張,乃勢所必然。乘勢得到上杉景勝這個盟友,對武田家來說,簡直就是意外之喜。

因此,勝賴在御館之亂中的決策,高明得有些出人意料。這足以顯示勝賴在戰略上的才能猶在戰術之上。

在越後的上杉謙信突然死去之後,他的兩個養子上杉景虎(北條氏政之弟)和上杉景勝爲了繼承領地起了紛爭。最初勝賴與同盟者北條氏政互相呼應,援助景虎。

在這個時候,西方的織田、德川兩家還不曾有什麼欲對武田不利的跡象,勝賴可能也已經鞏固了越後府中的統治。估計他是想完成父親信玄一生沒有達到的夙願——吞併越後的上杉領地!

然而,雖然勝賴積極地攻入越後國境,可是作爲同盟者的北條氏政卻在觀察形勢,舉棋不定。氏政恐怕是想讓勝賴和上杉交戰,而他自己則在一旁坐收漁翁之利。

正在這個時候,上杉景勝提出了議和,以割讓東上野爲條件要求勝賴收兵。勝賴接受了這個條件,停止了對越後的進攻。

在進駐上杉氏割讓的東上野的時候,勝賴完成了生涯最輝煌的戰例——膳城之“素肌攻略”。

所謂的“素肌攻略”,並不是說武田軍光着身子把軍旗搖得嘩嘩作響一往無前。

“素肌”是指不穿甲冑的輕裝狀態。爲什麼要着輕裝呢?無非是爲了行動方便,其實在一般情況下都是因爲發現攻擊目標的守備要比想象中牢固,不得不中途停止攻擊,爲了便於逃命,只得立刻脫下身上的重鎧甲後撤,以求保存有生力量。

當時的情況是,守城方在武田軍準備暫時撤退的時候向武田陣發起了攻擊,沒想到武田軍戰力這麼強,反而給他們反過來掩殺,一直衝到了城門口。

武田信豐見到如此情形,滿懷豪氣向勝賴進言:“就這樣一口氣攻城吧!”

由於勝賴在以前曾經談起過:“父親信玄一生中也沒有輕裝攻城的戰例,多少有些無謀。”這時候家中的猛將土屋惣三等人殺得興起,根本也就沒有阻止他們的時間,一會兒工夫就把城攻了下來。

史書這樣評價:如此的攻城戰,在信玄的時代是沒有先例的。大概也就只有勇猛的武田軍能夠做到吧!後來有了精工細作的貼身盔甲,但不知道有沒有用“誰都能夠輕易發動素肌攻略”這樣的言語來爲自己的產品造勢……“我是裸露的……”在戰場上用這種身體語言來表達對敵人的輕蔑也是有的。(《勇敢之心》裡是露屁股,想來中國的古戰例也是有類似情況的)從現存的貼身盔甲來看,都是在外形上模仿人的肚子,簡直就象是實驗室裡的標本。

這樣的把城攻了下來也不是勝賴所命令的,但在當時,家臣的行爲也就是當家的行爲。

事實上也不過是有一部分已脫下重甲的將士參與了擊潰敵軍的作戰。當然,在衆人口碑之下“素肌攻略”也就作爲了勝賴的經典戰例傳遍了關東各地。儘管這僅僅是個小城,長篠之戰之後的新武田軍在爲自己臉上貼金的時候,總是屢屢提起這個戰例。

在《武田三代軍記》裡有如下記載:是時,勝賴之威名因此戰而得以遠揚遠邦近鄰。甲州舊士,諸方豪族無不以此爲美談。

可能勝賴也是因爲同樣的不知天高地厚,纔會在長篠合戰中狂妄地說出“踏破一個馬防柵又不是什麼難事”這種話。

這隻能稱是迴光返照,紀律是一支軍隊的靈魂,在這樣一場小規模的戰役中,依然會對全局失去控制,足見武田軍隊素質的弱化。

對方是沒有背景的地頭勢力,勝利實屬僥倖,將這種勝利加以宣傳,足見武田已經衰落。勝賴統治甲斐信濃9年,衆叛親離,織田軍2個月之內滅亡武田。此等戰力很難與信玄時代武田軍團聯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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