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一聽怕是這棉花與別的不一樣吧,便道:“也沒啥特別的,只像往年那樣,挖進去一尺深左右就行吧。”
根子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道:“我們村的人都道我種田手法好,其實大家的種子都是那些,後期的伺候只要不是那極懶的,也都不難。”
馮鐵柱其實一直想問沒好意思問,就像根子說的那個老頭一樣,古代的手藝人,就連老農都是,對自己的手藝很看中,輕易不會傳了出去,要不怎麼說有把徒弟當作半個兒的話,就是因爲承受了師父的手藝,就等同於接受了師父的傳承一般。而且有的人家更是傳男不傳女,就是因爲男子能傳宗接代,到啥時候都是自家人,女兒早晚要嫁人的,嫁了就隨着夫家姓了,到時候手藝就露了出去。
如今馮鐵柱見根子樂於說,索性他也就開口問道:“根子,往日我也沒好意思問,既然今你想說了,當哥的也就問一回,按說伺候地上,當哥得不說十打十的精心,可也自覺不比你差啥,咋就到了收成的時候明顯沒你那收的好呢?”
根子一聽,呵呵笑道:“鐵柱哥,咱倆從小一塊長大,這又不是啥秘密,你要是早想知道,早問我不就行了。”
馮老爹笑着道:“這事不願你大哥,是我不讓問的,你家就靠着種地吃飯的,這手藝既是吃飯的,哪裡有讓別人搶的道理。你大哥跟你一向交好,到時候你是告訴還是不告訴的都爲難,索性咱就不問,反正你大哥還有打獵的手藝在那呢,也餓不着他。”
根子一聽搖了搖頭道:“大叔,是你想多了,今兒我也就告訴你一聲,沒啥稀奇的,我們家就是種地之前翻地的時候,要比別人家翻的深些,這樣能減少病蟲害,苗的根發的也早,到時候根深葉茂的,自然收成就好一些。”
馮鐵柱一拍腦袋道:“原來就這麼簡單啊?”
馮老爹卻贊同道:“怪不得,你們家人春耕的時候也不見得比我們多多少的地,可是乾的天數可比我們多不少,原來門道在這呢,怕是受了不少的累吧。”
根子憨憨的笑道:“沒啥,都是爲了有個好收成。”
林文這會想着自家的棉花地,問道:“根子兄弟的意思是說那棉花也得深耕?”
根子點了點頭道:“就是這樣,正常來說一般的農作物不深耕,差的也不會太多,不過棉花就要差很多,必須讓苗在地裡扎穩了纔好。其他也沒什麼特別注意的了,想着你們家都種過一回了,平時的經驗應該不缺的,不過要想棉花增產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適時打頂。”
這個對於林文就是新鮮的說詞了,他哪裡知道什麼打頂,疑惑的看着根子,不過林妙妙卻記得以前在網上好像看到過這樣的資料,說是棉花打頂有利於棉花的生長,因爲一株棉花上的營養枝只有那麼一條,若是枝多了,自然要分散了營養,棉桃結的就少,棉鈴長的就不好,而且打完頂以後還要適時的噴肥,避免蟲害,不過這古代有沒有這種肥她也不知道,再說她現在的年紀小,就算是知道也不能這般說吧,還不得把人嚇死,不過好在這根子叔還知道打頂,就這一項,只怕今年再種棉花的產量就比去年要高一些。
根子見林文的眼神就知道林文肯定不知道這事,便笑着把打頂的必要說了,道:“打頂也有講究的,打頂時時間以六月十五左右爲宜,長勢弱的要早打,長勢壯的要推遲三五天,一次性將主莖、葉枝頂尖都打去,強調打小頂、早打頂,要求主莖打頂後再長出兩到三個果枝。整枝工作主要做好八月份最後一遍,掰除贅芽,打掉邊心。”
林文一臉虛心受教的模樣看着根子,道:“今兒真是聽君一席話,茅塞頓開,看來這種地也得尋對了人才好。”
根子一聽忙擺手道:“原也不是什麼難的,文子是以前沒種過,憑着你和二丫的能幹勁,有兩年也就適應過來了。”
林文卻是擺了擺手道:“根子兄弟也莫謙虛了,別的都還好說,就是這打頂,只怕你若不說,十年、八年我也未必會在意的,那頂尖也都長着棉鈴的,誰也沒見過誰家種地的把果實直接給掰下去的,如今聽你這麼一說,我下手也就有數了。”
根子一聽,直覺得壓力山大,林妙妙悶着頭偷笑,暗道:老爹真有本事,這頂高帽子戴的,只怕根子叔這心得跟着擔一年,生怕自家的收成不好了。
酒也喝的差不多了,眼瞅着要散場了,林妙妙突然大聲叫道:“三姨,三姨。”
三丫在那邊屋裡吃飯呢,一聽這丫頭叫人,還以爲是男人這屋有什麼事呢,放下飯碗道:“娘,你們先吃着,我去看看。”說完轉身就往外走,也不等別人反應,二丫本來也放下飯碗了,想過去看看女兒有什麼事,見三丫這般痛快的就走了,搖頭失笑道:“這丫頭,不會是怕咱爹他們爲難根子吧。”
洛氏一聽撲哧一聲笑道:“二丫,你沒看到剛纔這丫頭吃飯也心神不寧的樣子,只怕這心就沒落底呢,哎,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說完就調皮的朝馮大媽瞅了一眼。
馮大媽一邊護着幾個孫子和外孫子吃飯,一邊笑着回道:“不想留,咱就不留,趁早嫁出去,我也省心。”
三丫進來的時候,只見男人們這桌都離席去一邊坐着了,眼睛掃了根子一眼,只覺得那一雙帶着笑意的眼睛瞅見自己的時候剎時就明亮了許多,平時即便再爽朗的三丫這會也有些不敢擡頭去看了,掃到炕邊一臉笑意的林妙妙,直走了過去,道:“你這小丫頭,又喊三姨過來幹啥?”
林妙妙嘻嘻笑道:“三姨,抱我洗洗手唄。”
三丫一聽,嗔怪道:“你坐着吧,三姨去給你打點溫和水。”
林妙妙卻非要讓三丫抱着她去,三丫沒法就抱着小丫頭往廚房去,剛到了廚房,就聽到上房那屋根子往出走告辭的聲音,林妙妙見三姨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覺得自己應該給三姨提供個機會,用了的咳了一聲,三丫一回頭頗不自然的道:“怎麼了,洗好了,三姨抱着你回去吧。”
兩人剛從廚房轉過來,就看見馮鐵柱去送根子,林妙妙腦袋一轉,忙喊道:“大舅舅,你抱抱妙妙唄,讓三姨送叔叔。”
根子本來走的就有些緩,這會一聽林妙妙的話更是眼前一亮,不過他也知道兩人現在都不是小孩子了,這般走在一起容易引起閒話,便慌忙擺手道:“不用,就這麼兩步道,我自己就回去了。”
女人這邊屋裡洛氏和二丫本來要出去來着,一聽林妙妙這喊聲,洛氏手快,一下子就拉住了二丫,忍着笑道:“怪道你家這小丫頭要在爹那屋吃飯呢,原來還想給她三姨相看相看呢。”
二丫不信道:“這麼小的丫頭,哪裡懂這個。”
洛氏輕挑着嘴角道:“別人家這麼小的可能不知道啥,你家這個,真是個精的。”
外面馮鐵柱也不傻,聽了林妙妙的話,笑着從三丫懷裡接過小丫頭道:“走,大舅舅帶你去找哥哥們玩去。”
擡頭又對三丫和那邊一臉期待又帶着侷促的根子道:“三丫,你去送送根子。”說完轉身就走了。
三丫本想拒絕的話一時就卡在了喉嚨,見根子又目直直的盯着自己,低着頭擰着身前的衣襟,往前走道:“我送你出去。”
三丫家住的靠近山腳,柴火垛就壘在了院牆外面,柴垛後面就是個死角,來往的人除非繞到柴垛後面,否則根本不知道那裡有人。
出了馮家的大門,根子腳步一頓,拉着三丫的手幾步就跑到了柴垛後面。三丫本來還想掙扎,可是一到柴垛後面就被根子狠狠的抱住,緊接着就是根子帶着酒氣撲鼻而來的深吻,兩人都是生手,這還是根子因爲酒勁上涌從心底裡冒出的那麼一股子破釜沉舟的狠勁,這會也只是兩脣緊貼着,只不過手上的力道似乎要把人嵌進自己的身體裡一般。
三丫一時有些蒙,可腦袋出於本能的就要往出掙,她一掙,根子就用大手抵住她的腦後,嘴脣跟着往過追,一來一往中似乎找到了樂趣與竅門,不大一會,根子的脣舌就探進了三丫的嘴裡,狠狠的吸吮起來,只覺得滿腦子的酒氣都飄散了,唯一留下的就是嘴裡的甜美。
三丫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吸乾一般,平素也能幹些重活的身子竟似軟綿無力一般的靠在了根子的懷裡,兩人氣喘吁吁的分開,三丫只靠着根子大口的吸着空氣,實在是剛纔忘了喘氣了,這會正悶得滿臉通紅。
根子看着這樣的三丫一時只覺得這就是要成爲自己媳婦的女孩,得抓緊回家跟娘說,讓娘找人來提親,到時候這就是自己的女人,剛纔那樣美好的滋味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擁有了,不必再這般躲躲藏藏的。
這樣一想,只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勁,微微的把三丫推離胸前,開口就笑道:“三丫,你等我,我讓我娘找人來提前,農忙前咱們就成親,到時候你想幹啥都隨你。”說完看着三丫剛被滋潤過的紅脣,又狠力的親了一口,撒腿就跑,從那輕快的步伐就能看出此刻心理的雀躍。
三丫這半天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見這人急三火四的跑遠了,一時有些惱,又有些甜蜜,心中暗自回想着這人剛纔說的話,他說回家讓人來提親,他說農忙前就成親,三丫這才反應過來一跺腳,低低的惱着:誰要這麼早嫁他了,人家還沒在家呆夠呢。剛嘀咕完又想着他剛纔說的想幹啥都隨她,她想幹啥啊,她什麼也沒想幹啊,三丫一時有些困惑了。
二丫找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大冷的天,三丫一個人在那一會鬱悶,一會偷笑的表情躲在了柴垛後,還有那明顯帶着吻痕的紅脣,二丫心中一笑,都是過來人,哪裡不明白妹妹這般表情是爲啥,不過剛纔她也聽林文說了,根子那人確實是不錯的,更何況兩人又是從小一塊長大的,雖說算不得青梅竹馬,根子比文哥好像還大一歲,可這不耽誤兩人的感情好,這男的比女的大些,更懂得心疼女人。
二丫輕喊了一聲:“三丫。”
三丫猛的一擡頭,見是二丫,一時有些不好意思,扭着衣角道:“二姐,你咋來了。”說完這話又覺得哪裡不對,只見那衣角似乎再用些力就要破了。
二丫上前拉着三丫的手道:“傻丫頭,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根子是個可信的人,你能嫁給她二姐替你高興,再說根子家人口也少,就兩兄弟,於大娘咱們也知道,二姐上面沒有過婆婆,這怎麼跟婆婆相處,姐也不知道怎麼說,但二姐想着只要將心比心,你拿她當咱娘那般待,總能換來她的真心的,再說咱們兩家離的近,有啥事你都能直接回來,家裡不方便跟娘說的,就跟嫂子說。”
三丫悶着頭一臉發燒的點了點頭道:“二姐,他說要農忙前成親。”
二丫笑着道:“沒事,根子歲數也不小了,於大娘着急抱孫子呢,娘那昨晚也說了,反正你嫁的又不遠,只是二姐不知道你出嫁的這麼急,到時候只怕二姐給你的添妝拿不出手。”
三丫一聽忙搖頭道:“二姐,不用,咱娘早就給我預備了,二姐只管顧好自己就行,等我嫁過去手裡要是寬綽,二姐要是用銀子只管與我說。”
這方面三丫心理到是有底,馮老爹和馮大媽就這麼一個小女兒了,嫁妝早就備好了,農家人的嫁妝不像大戶人家那樣,講究的那般多,大都是以實惠爲主,不過牀啥的都是要現打的,只把木料預備好了,等到時候量了男方的尺寸再打,別的也都是現成的了,再說洛氏也不是打小姑子主意的,這嫁妝到是明晃晃的在那擺着,有的不舀的,洛氏也跟着添一些,一時到比大丫和二丫出嫁那會好的太多。
再說於家也不是那窮的人家,兩兄弟二十多畝地,雖然不都是良田,可吃穿還是夠用的,根子是老大,以後得養着老人,分家的時候自然家產要比老二多一些,這是常理,所以三丫現在對銀錢到是真不怎麼擔心。
二丫忙嗔道:“你呀,這人還沒嫁過去呢,就惦記起這個了,二姐不用你惦記,你只管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首要就是伺候好公婆,二姐瞧着根子對你這熱乎勁,只怕你們夫妻的感情不會差了去,只是這公婆到要用些心。”
三丫點了點頭,道:“行,我聽二姐的。”
二丫笑看着家裡最小的妹妹都要出嫁了,一時感嘆道:“當初咱們三姐妹在家的時候,娘還說過,這三丫頭都是給別人家養的,還不知道到時候是吃苦還是享福呢,那個時候我們都不服氣,就說自家的女兒哪能是給別人家養的。如今看來,我和大姐竟真是給別人家養的,從我出嫁到現在竟是孃家幫襯得最多。”
三丫還記得這些童言戲語,這會一聽也有些懷念,只是想到大姐,三丫明顯不贊同道:“二姐怎麼拿自己與那個沒心肝的比,二姐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那人,是力有餘而沒心,再說咱們家也不需要她拉扯,二姐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過的好,到時候自然會顧着咱爹孃,就是那兩個小外甥和外甥女,我都瞧着比大姐長心,沒看妙妙昨天還給大嫂跪下了嗎,二姐,我當時差點都沒哭了,那麼小的孩子,那麼懂事認真的給她大舅母說着保證的話,我就知道二姐以後定不會受委屈,一定是享福的命。”
二丫也想到了小女兒的懂事,一時有些眼眶發酸,不過還是點着頭道:“這是孩子們該做的,從小就讓她們記得誰對她們有恩,讓她們長大以後也更知道感恩。”
兩姐妹說了會話,二丫就拉着三丫往屋裡去,這外頭太冷,尤其這西山,嗖嗖的冷風,二丫看着三丫凍得一臉通紅還能看出嘴角帶着的甜笑,一時失笑的搖頭,心理嘆道:這小兒女的戀情竟是這般的惹人羨慕,自己那時候可是兩眼一抹黑嫁到林家的,好在林文對自己好,去世的公公也沒活多長時間,而且就算是短短几個月的相處,二丫也能感覺到去世的公公是個善良體貼的人。
屋裡這會早就收拾了妥當,洛氏收拾好了廚房,一家人都聚到了正屋,研究的就是三丫的親事,洛氏這會逗着林妙妙道:“妙妙,快跟大舅母說說,你看着你根子叔咋樣啊?”
馮大媽沒好氣的拍了洛氏一下道:“哪有你這般沒正調的舅母,這事問個孩子,你還真當她是個小精怪啊。”